無錯小說網 > 三國關家逆子龍佑荊襄 > 第一七四章 人在軍魂在,烈火焚燒若等閑
  伏虎山,那狀似葫蘆一般的谷口,突然間煙塵滾滾。

  一席火把下,十余桿曹魏的軍旗映入所有人的眼中。

  三千騎士的軍團,在文聘的帶領之下,朝這邊發動了猛攻。

  ——飛揚的軍旗,森然的甲胄,灰塵仆仆的衣袍,疾馳的駿馬,還有那鋒銳的戰戟…似乎,沒有一處不再彰顯著他們的決心與勇力。

  三千人的騎兵隊伍,愣是踩踏出了萬人騎隊才有的雄闊與威儀。

  讓人為之驚駭,讓人為之震撼。

  這是一支跟隨曹仁征戰天下的驍騎隊伍。

  這是一支百戰騎兵。

  或許他們的裝備、鎧甲比不上虎豹騎,但每一個騎士的單兵作戰能力…團隊協作能力,是虎豹騎無法比擬的!

  更夸張的是,自從曹仁暈厥。

  這些騎士的心宛若鐵汁澆筑,他們很難再生起任何喜怒哀樂。

  他們的心頭唯獨兩個字——報仇!

  只可惜…

  許多時候,所謂的決心與膽力,能夠讓個人渾然忘我,能夠讓氣勢短時間內的高昂,卻并不能影響一場戰爭的局勢與走向。

  決定成敗的因素太多了。

  “——刷刷刷刷刷”。

  無數火把自谷口處,自那一駕駕偏廂車上亮起,照亮了這一個個來犯之敵。

  緊接著…周遭的樹叢中人影攢動。

  “嗖嗖嗖嗖…”

  萬弩齊發,七百連弩,一弩十發,一個瞬間,就射出了七千支弩矢…

  這些弩矢猶如蝗蟲過境一般,在這漆黑的夜空下,從四面八方,朝著曹軍的騎士爆射而去。

  “——轟隆隆…”

  好一陣人仰馬翻。

  登時,曹軍那錐形陣就缺了一個豁口。

  仿佛這錐形陣的“錐”字,已經被洞穿了一大截。

  “——繼續…沖!”

  文聘還是第一次面對這連弩。

  此前…這連弩有多厲害?

  落日谷…虎豹騎被射的有多慘?

  那也僅僅存在于傳說之中。

  當然,文聘也從未小覷過這連弩。

  可…當真在戰場上面對時,他尤自一陣心驚,一陣膽寒。

  ——『糜芳的部曲何時也配上這連弩了?』

  ——『這連弩在江陵城,如此富裕么?』

  很快,文聘就意識到,糜家軍配備的何止是連弩?

  那一輛輛偏廂車…將那本就狹窄的葫蘆口完全堵住。

  已經有曹軍騎士,冒著弩矢…沖到了這偏廂車的身前…卻是望墻興嘆?

  無處翻閱?

  ——『偏廂車竟也在!』

  這一刻的文聘,他的心頭…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

  他此前下令進攻,是因為對手是糜芳,是糜家軍…是一支戰斗力與關家軍根本不在一個層級上的軍團。

  是一支在文聘看來,勾勾手指頭就能夠剿滅的“廢物”軍團!

  可現在…

  因為這偏廂車組成的軍陣,因為這四散山巒中的連弩,這場突圍戰…一下子就蒙上了厚厚的陰霾。

  偏偏這種時候,再后悔也來不及了!

  “——將軍…前方偏廂車,我軍無法突圍!”

  “——將軍四面連弩太過密集,若是如此強攻,損失太大!”

  一句句不利的戰報接踵傳來。

  文聘的心情早已是澎湃洶涌。

  可他強制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吩咐著,“與這些連弩保持距離,這些連弩射不到四十步之外!”

  如此不利的局勢下…

  文聘展現出了,為何他,一個將軍,能被曹操稱為“江夏鐵壁”的原因;

  為何只要他在,在曹操看來看,江夏以北就穩如泰山的緣故!

  文聘當即吩咐騎士,“莫要強攻,用弓箭,用火矢!”

  沒錯——就是用火矢。

  文聘無愧于荊州名將。

  落日谷虎豹騎一敗,敵軍的軍械連弩、偏廂車,他特地琢磨了許多天。

  按照虎豹騎歸來甲士的闡述,連弩的射程只有三十多步,而弓弩的射程、哪怕騎射也可達百步。

  這個距離,便是對于“連弩”的突破口!

  文聘選擇可以放箭,因為連弩的射程太近了,故而…他可以以漫天的箭矢壓制住兩側山巒中的連弩…

  然后創造時機,用火矢去點燃那偏廂車。

  文聘問過了許多虎豹騎討回來的甲士,他可以確定,那偏廂車采用的木板…雖有其它的元素,但木頭…依舊是最重要的材質。

  只要其中有木頭,那么就一定會引燃。

  只要引燃起來,那這“車陣”就會混亂。

  甚至…根本不需徹底焚燼這偏廂車。

  在文聘看來,只要“車陣”引燃,那些操作戰車的敵軍將士,有一個或者幾個心生怯意。

  那…

  便是突破口。

  “車陣”所仰賴的是“鋼板”般的木板墻壁,以此去阻撓騎兵的沖鋒,可只要這“木板墻壁”突破了一處。

  那…就勢必會呈現雪崩之勢,在大量騎兵涌入紫心愛,頃刻間崩潰、瓦解、潰散!

  這是文聘想到的,唯一戰勝這偏廂車陣的方法。

  此刻的文聘再不遲疑,他大聲吼道。

  ——“用弓箭,壓制左右山谷!”

  ——“控制距離,放火矢于谷口,將這車陣焚毀!”

  ——“喏…”

  隨著文聘的一聲吩咐。

  這些曹仁的騎兵訓練有數。

  當即…外圍的騎士提起盾牌,格擋住四周的連弩,當中的騎士則將戰戟擲于一旁,紛紛取出后背除的弓箭。

  一枚枚箭矢猶如暴雨梨花一般…向四周爆射而去。

  這些箭矢沒有目標…

  未必能精準命中山巒中的糜家軍,但是…因為連弩所需要的射程太近了,故而漫天射下的箭矢所形成的火力壓制,足夠讓連弩的威力大減。

  而這…

  就為真正的殺招,火矢創造了時間與空間。

  “火矢,拉滿弦,射——”

  隨著文聘的大嘯,無數火矢在空中劃過一道道絢爛的弧線,齊刷刷的朝著谷口方向射去。

  這一趟,文聘的目的就是來燒船的。

  故而…他帶著大量的引火物。

  足夠射出幾輪火矢!

  ——“轟轟轟…”

  無數火矢與偏廂車碰撞,那些火焰與其中的木材交匯,發出了“噼啪”的響聲。

  緊隨而至的,是這些木板的引燃。

  “果然…這偏廂車怕火!”

  文聘亢奮的喊出聲來。

  這些火焰…對那偏廂車,對那車陣是有效的!

  那么…今夜焚燒戰船,就還有機會!

  “保持好距離、再放火矢…”

  ——空間、距離…

  文聘打了個最完美的距離差!

  他是個善于解決問題的將領。

  在他看來。

  ——木既能克鐵質的兵器。

  ——那木的克星,便是火,火焰能夠燃盡一切樹木。

  ——也能夠助這三千騎突破一切!

  …

  …

  原本,因為偏廂車與連弩,糜芳還頗為欣慰。

  沒想到這些玩意這么好用,旦夕間…就將敵人的錐形陣射穿了一個角。

  可很塊,糜芳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文聘率領的這支騎兵,并沒有迎著弩矢,強攻偏廂車陣…

  反而,他們拉開了距離。

  拉開到連弩射不到他們,他們的弓弩卻能覆蓋到整個連弩的距離。

  這讓糜芳的心一下子揪起,不得不佩服敵將文聘臨陣的統御能力。

  如果只是這樣也罷了。

  至少這葫蘆谷口,有偏廂車在,文聘的騎兵無論如何也踏不過一步,僵持住的話…對糜芳這邊是有利的。

  敵軍夜襲戰船。

  ——關公不可能不回援!

  可…

  當那漫天火矢射下的一刻,糜芳的心情剎那間就涼了半截兒。

  他這才意識到…這文聘何止是統率一流,他竟然找到了方法破解這偏廂車陣。

  這一刻的糜芳,他是欲哭無淚。

  “——將軍…敵軍放火!”

  “——將軍,部分偏廂車已經點著了。”

  “——將軍,那些火矢能越過車陣,直接射到軍陣當中,將軍…再站在這里,會有危險!”

  一句句不利的戰報接踵傳來。

  糜芳下意識的雙腿就是一個踉蹌,他已經有點站不穩了。

  文聘的這一手組合拳,讓他意識到,敵、我雙方將軍間統率能力的巨大差距,這已經不是偏廂車與連弩能夠扭轉的了。

  糜芳下意識的向后退,可僅僅只退了一步,他的腳宛若焊鑄在地上一般,再也無法后退半步!

  仿佛…有什么東西拉扯著他一般。

  的確…

  不是他糜芳不想退,而是“巨大的金錢”、“巨大的利益”拉扯著他,不容他一步的倒退。

  是啊…

  他退了?那…這車陣就退了!

  只要這車陣稍稍后退一步,那這葫蘆口就出現了缺口,敵人的驍騎就能夠突圍進來。

  而這些敵騎突圍進來,那對他糜芳手下的步兵,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們會把那兩百艘戰船給燒了…

  而那兩百艘戰船燒了,那江陵、長沙新城的土地分配,就再度懸而未決。

  他糜芳就不得不接受,他的錢…他的利益白白的縮水,白白的流逝的無影無蹤的現實!

  “文聘——我日你大爺的!”

  一想到錢,糜芳當即就爆了粗口…

  他是極致純粹的人,孫權坑了他一次,他幾乎恨不得日日“日”孫權。

  如今,這文聘想讓他的錢縮水…

  那,不能夠!

  ——絕不能后退一步!

  當即,原本倒退了一步的糜芳,迅速的上前三步,他的刀再度舉在胸前。

  他大聲咆哮,“我糜芳在,車陣在!”

  “我糜芳在,戰船在!”

  “所有將士們聽我號令,車陣一步不退,給我頂住,給我頂住!”

  火焰迅速的引燃了一系列的偏廂車,可因為糜芳的緣故,這些駐守在偏廂車后的部曲,一步都不敢退。

  其實,他們有膽怯,他們有彷徨,他們有無措。

  可他們更害怕的是,現如今他們的老爺糜芳的表情。

  那宛若癲狂了一般的表情。

  還有,他手中那泛著凜冽寒意的刀。

  這刀太過鋒利了!

  任何一個萌生退意的將士都要去衡量,他們若是退后一步,這刀會不會直接就劈向了他們,以儆效尤!

  “——人在車在!人在船在!”

  糜芳歇斯底里的大吼…

  任憑火焰的燃燒,這偏廂車陣死死的堵住這“葫蘆口”,沒有給敵騎一絲一毫突破的機會。

  糜芳已經拼了。

  他知道,在這么堅守下去,可能他的部曲會被火矢射殺。

  就連他自己,也會很危險,但是…比起那新城的巨大金錢與利益,他不得不堅守在這里。

  他必須鋌而走險!

  話說回來…

  這些部曲都是跟著他糜芳許多年的手下。

  他們若死了,糜芳會心疼!

  但這不重要,這世道…只要有錢,那他糜芳就可以買到一切的快樂。

  江陵城東市上人丶販子多了去了,大不了,他再買個五千、一萬的奴隸!

  對于糜芳而言,只要有錢,他可以買到一切,他可以忘卻所有的煩惱。

  他就是這么一個純粹的人!

  一個極致的,將錢,將利益看的極重的人!

  ——人在車陣在!

  ——人在船在!

  …

  …

  小小的一方伏虎山的谷口。

  戰火燃燒,無數人撕心裂肺的怒吼。

  從九天俯瞰,可以看到密集的火矢,在不斷地朝那黃色的車陣射落…一陣陣的火焰激蕩而起,幾乎點燃了整個谷口。

  無數鮮血匯聚而成了一處處血泊,在整個葫蘆谷口,與那被燃燒的偏廂車匯聚于一處,然后被火焰與鮮血點燃。

  火勢愈發的大,戰況空前慘烈!

  而偏廂車陣,卻硬生生頂住了敵騎的火矢…

  尤自巋然不動,一步不退!

  就在此時…

  通往伏虎山的官道上,一個高處的山坡,千余騎兵駐足,齊齊的望向伏虎山方向。

  這些騎兵中,為首那身著鎧甲,騎跨著赤兔馬,長髯無風自動、威儀棣棣的關羽最是引人矚目

  “二將軍…著火的防線,那好像是伏虎山伏虎石碑處!”

  有副將提醒道。

  又一名副將提醒說:“糟了,多半是那賊將文聘先到這里,這火還是點燃了!”

  這兩句話脫口…

  此間一千騎兵,每個人均是目眥欲裂,咬牙切齒。

  伏虎山火起,這在他們看來…就意味著兩百艘戰船已經點燃了!

  如今是枯水期,哪怕這個時間,他們再趕過去,又去哪找水撲滅。

  怕是這兩百余艘戰船…

  就…就這么沒了!

  未來漲水期…關家軍的巨大優勢也隨著這一把火消失殆盡。

  ——『可惡…』

  無數關家軍的騎士,心頭都發出這樣的兩個字。

  他們一個個的面頰猶如怒目金剛,恨不得用眼中的兇光去撲滅這場大火。

  反觀關羽,他一言不發,那亙古不變的面頰上沒有絲毫色彩。

  夜風吹拂著那他長髯,他的身影顯得愈發的佇立…可莫名的,在這如磐黑夜下,這一抹佇立中,突然就多出了幾許悲涼!

  ——『云旗的信,還是來晚了一步么?』

  ——『這些戰船,還是沒了么?』

  漸漸地,關羽的眼眸凝起…

  短暫的沉默后,他伸出手,只淡淡的吟出了一個字——“刀!”

  身旁的提刀副將迅速的將“青龍偃月刀”呈于關羽。

  卻見得關羽提起青龍刀,雙腿一夾赤兔馬肚,赤兔馬仿若通靈性一般,它感受到了關公沉默之下的怒火。

  “——得得得!”

  伴隨著一聲嘶鳴,關羽一人一刀一馬,宛若乘空御風一般,坑洼的山道,在赤兔馬的腳蹄之下如履平地…

  等到一干副將反應過來時,關羽早已一騎絕塵而去。

  這…

  副將一愣,旋即連忙呼喊。

  “——追…快,快追上關公!”

  “——快…”

  …

  …

  ——尷尬了。

  ——文聘有點兒尷尬了。

  他本以為用弓箭壓制連弩,然后用火矢點燃偏廂車…

  根本不用等到這些偏廂車被焚燼,那車陣已然會后退,糜家軍什么叼樣子,他文聘多少心里是有數的!

  不用多!

  只需要一個缺口!

  只需要一個缺口,文聘就有把握從那葫蘆谷口沖過去,然后將這個缺口迅速的撕裂開來。

  再然后…就是對那偏廂車后的糜家軍——肆意縱橫的殺戮!

  精銳騎兵對上渣渣步兵。

  一個能打一百個!

  可…特么的…已經足足燒了半個時辰了,那偏廂車的木頭被燒成了灰燼,卻不曾想,其下竟還有一層鋼板。

  這層鋼板…讓文聘驚詫!也讓他絕望!

  而如果說這層鋼板帶給文聘的是驚訝與絕望的話。

  那眼前的車陣一步不退,車陣中的糜家部曲一個不退…這就多少讓文聘有些尷尬,他的臉面已經掛不住了。

  要知道…

  他們畢竟是急行而來,不可能帶太多的點火物,乃至于…他們還需要余下至少三成的點火物去點燃那兩百艘戰船。

  可…現在,就剩下了三成點火物了,可這葫蘆谷口的車陣,尤自巋然不動。

  半個時辰,他們這支精銳騎兵隊伍竟沒能寸進。

  那么接下來…

  問題來了?

  還燒么?再燒…就算突破過去?也沒有火能燒戰船了,這次的行動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

  文聘心思急轉…他宛若陷入了巨大的痛苦與掙扎之中。

  他更像一只困獸,再做困獸之斗!

  一時間,究是他這個荊州名將,也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退!

  “將軍…只剩下最后兩輪火矢了,還射么?”

  牛金連忙問文聘…

  作為曹仁的首席副將,牛金也很痛苦,在他看來…關家軍或許很硬,或許能做到如此這般面對火海,巋然不動!

  可…他絕對無法想象,糜家軍…糜芳這個“戰斗力弱的一批”的渣渣,他帶的兵,什么時候也這么硬了?

  難道…硬會傳染么?

  傳染到——比他牛金還要硬!

  不夸張的說,牛金都是一陣心有余悸,他在想,若是他堅守在那偏廂車陣里,面對如此炙熱的火焰,面對如此密集的箭矢,他怕是早就頂不住了!

  早就退它丫的了!

  『——糜芳…糜家軍?這特么是…為啥呀?』

  牛金的心頭無助的吶喊。

  文聘卻像是下了最終的決定,“放箭…繼續放火矢,若突破不了這谷口,那要這火…又有何用?那我等來此,又有何用!”

  他已經陷入徹底瘋狂了。

  這已經不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現在他…不成功,就得成仁了!

  “——拉滿弦!”

  牛金聞言,再度怒吼…

  千余騎兵,齊刷刷的點燃了火矢…又是一輪火矢箭雨。

  一時間萬箭齊發!

  …

  …

  其實糜芳這邊,也很難。

  不過…讓他慶幸的是。

  盡管偏廂車能被火焰點燃,可其中卻加固著一層鋼板,這層鋼板是能隔絕火焰的,也就是說,只要他們頂住,那敵軍…就無法突破這谷口。

  ——那些戰船就能保住了!

  當然…

  那漫天的火矢即便無法洞穿鋼板,可從天而降,還是對車陣造成了一系列的恐慌。

  已經有部曲扛不住這份壓力,扛不住這份炙熱的熏烤,轉身就要逃!

  可…糜芳當機立斷,手起刀落。

  一刀割下了這逃兵的首級。

  已經到這份兒上,部曲都倒下一大堆,這種時候再退…退你妹的!

  現在對于糜芳而言,頂住就是榮華富貴。

  后退一步,那一切的努力就都付之東流了。

  孰輕孰重,他拎得清。

  “——咚,咚!”

  隨著這逃兵的尸體倒下…

  糜芳的刀再度橫在胸前,刀上的血跡冉冉滴落,他那沙啞的聲音再度吟出:

  “老子跑了一輩子,這次…老子特么的不跑了!人在車在,人在船在!”

  “仗已經打到這份兒上了,都特么給老子看好了,你們的頭兒,我,糜芳就站在這兒,我是糜家的二族長,我是江陵太守,我站在最前,若是我后退了一步,你們后頭的就砍了我,可若是你們有誰敢后退一步的,那么…后面的就砍了前面的!”

  “今日,哪怕是這葫蘆谷口被火燒成灰燼,也只有燒死的糜家軍,決沒有后退一步的糜家軍!都給我頂住咯,過了今兒個,要么咱們一起去見閻羅,要么就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一番號令…

  糜家軍上下各個打起了精神。

  原本那奄奄一息的模樣,瞬間像是煥發出新的生機,如狼如虎。

  一時間,這些部曲滅火的滅火,頂住偏廂車的頂住偏廂車,那一枚枚盾牌頂在頭頂,任憑火矢如同流星般的墜落。

  不時的人群中會有慘叫…

  不時的會有人倒下。

  可整個車陣,卻一如既往的堅如磐石,非但沒有后退,反倒是迎著火焰…還向前進一個方陣。

  場面——異常壯觀!

  反觀糜芳。

  “——呼,呼…”

  重重的呼氣自他的鼻息間傳出,他的一雙眼睛已經變得赤紅。

  他用那滿是灰燼的袖子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

  他不住的自言自語。

  ——“云旗啊云旗,兩處新城你給老子分三成,你特么知道么,你特么的是賺大了…賺大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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