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山海風月記 > 第七十六章 厭勝之術(1)
  我不記得自己經歷了些什么,又是如何從鹿宮回到客棧的,尤其是當我某天早晨醒來的時候,看到一早在店里忙碌的大石頭的身影,一時間有些說不上話來。

  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怎么說呢,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經歷了一場大夢一般,夢醒時分,夢中人尚且留戀,腦子里也是一片的空白與懈滯。

  后來我想起來了蚩離還有阿瑤這兩個家伙欠我的房租,立刻來了精神。而見我坐下吃早飯一開口就談房租的時候,所有人也包括被我拖欠了許久的工資的大石頭在內,都十分驚詫的看著我。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啊?我的臉上有東西嗎?”我疑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依舊的細嫩柔軟,說不出的良好觸感。

  大石頭咽了口唾沫,將目光投向了距離他最近的杌荒,杌荒也有些懵,但還是開口有些結結巴巴的問:“你……你真的是老板娘?”

  我挑眉,怎么這些家伙都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呢?難不成我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事?沒有吧,我唯一知道的,便是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而如今夢醒了,我重歸現實,自然是要繼續開始我如今的生活。

  “別以為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就可以減免房租,雖然我們是朋友,但是該給的,一個子都不能少。”我語氣認真,神情也是如此。

  聞言,蚩離無奈的扶額搖了搖頭,說:“看來真是她,這見錢眼開的德性還真是……讓她的性格顯得別樣分明。”

  正在我與一群小伙伴們探討著房租的問題爭吵得面紅耳赤時,一只手輕輕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就聽我的身后傳來了一個極其無奈慵懶又溫柔高貴的聲音:“放過他們吧,本君的金子都給你。”

  我驟然回眸,對上了那一雙如深潭的眼眸,嘴角也在不自覺間揚了揚:“你的小金庫都是我的,你哪里來的金子,是不是背著我偷偷藏了私房錢,說。”

  不料我的話音剛落,臉頰就被人重重的捏了一下,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捂著自己受傷的右臉,不說話了。這個該死的混蛋,居然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欺負我,掃我的面子,哼!我們走著瞧。

  “乖乖吃飯,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朔十分自然的坐在了我的左手邊,動作優雅帥氣的夾起菜送到了我的嘴邊,我心里頭還憋著火,沒有搭理他。他的筷子就那么僵硬的停在半空中過了十幾秒,隨后無奈的笑了笑送到了他自己的嘴里。

  我在心里想笑,臉上卻憋著,不過不知道為什么,盡管如此,大石頭他們依舊還是一副被“狗糧”喂滿的神情,紛紛不忍直視的側過頭去。

  什么意思啊?合起伙來取笑我是嗎?我也不干了,本來早餐的胃口也不大,粗略的吃了個八分飽我就下了桌,打算去樓上清點一番我近年來的收入。

  我承認,要數完滿滿一大桌子的金子確實頗費時間,關鍵是我還得把這些賬一筆一筆的對上。可是,誰會嫌棄自己錢錢多呢,這種數錢數到手軟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耐心的看我數完了最后一錠金子,一直斜倚在房梁上的朔終于動了,他偏了偏腦袋問我說:“滿意了嗎?”

  “自然,今天晚上我就要把我的這些寶貝都搬到床上去,我也好想試試看一覺醒來躺在錢堆里的感覺。”我開心的笑著,懷抱著一堆燦燦發光的金子就要上榻,卻撞上了一個突然出現阻擋在了我面前的身影。

  在金子撒了滿地的同時,我有些不滿的揉著自己生疼的額頭,哪知我還沒生氣呢,朔這家伙就陰沉著臉不悅道:“你放這么多金子在床上,本君睡哪里?”

  我思量的目光落在了我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又看了看桌上的金子,說:“確實沒有你的位置了,你去別的房間睡吧。”

  反正我不管,如果非要讓我在金子與男人之間二選一的話,我……我還是會果斷的選擇金子。所以,朔,對不起!

  見我一心護著桌上堆積如山的金錠,朔的臉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正當他要發作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杌荒的聲音。我如獲大赦,在朔如同要殺人一般的目光下慌慌忙忙的去開了門。

  杌荒探頭探腦好奇的看了一眼,目光最后停留在桌上那一堆金子上,不過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老板娘是在對賬嗎?樓下來了位客人找您,說是,有很急很重要的事情。”

  “我這就來。”難得有脫身的機會,我假裝歉意的朝朔打了個拜拜的手勢,起身就往樓下走。

  在雅間侯著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入門之時,我先是微微的一愣,繼而很快就認出了他。

  “我還以為,自那以后,你就再也不回來找我了。”

  老人已經年過八旬,鬢角和眉毛都已經花白了,臉上是密密麻麻的皺紋,如枯木般枯槁的手里緊緊的攥著一根拐杖。雖是站著,可身形佝僂力不從心,總給人一種搖搖欲墜隨時都會摔倒的感覺。

  這位客人我倒是認得,只不過……按理來說我應該不會再遇見他才對。莫非……是當年的事情出了什么變故嗎?

  “坐吧。”我朝著老人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在他落座之后,我表現得很自然的坐在了他的對面。杌荒為我們添上茶水就出去了,倒是朔,在我無意間抬頭望去的時候,我居然在雅間的梁柱上又瞥見了他的身影。

  這家伙是最近爬房梁爬習慣了嗎?難不成這也是他的什么興趣愛好之一。不過那慵懶懶的樣子,屬實像是一只高傲的貓。

  “聽說羲和最近熱鬧了不少,你不去查不滅烈炎的事情,又跟著我做什么?”借用妖獸之間的結侶印紋,我十分輕易的就能夠與他進行心靈的溝通,不過回應我的只有一聲輕笑。

  我努了努嘴,這……就算是我的臉皮再厚也不會喜歡在工作的時候被無關緊要的人圍觀好吧。而且,這家伙很明顯的就是在光明正大的偷聽。太過分了,連維護客人的隱私都不懂嗎?

  奈何我又打不過他,只能勉為其難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小心思,房梁上的某人笑意更甚了幾分。

  老人落座之后,將拐杖放在了一旁,枯手顫顫巍巍的,從里面掏出來了一個木偶。巴掌大小的人偶躺在他的手心之中安靜無比,關于人偶那原本烏黑發亮的眼也失去了光澤變得暗淡無光。

  “我來,履行承諾了。”

  在六十年前,我與老人訂立下了一個賭約。老人叫蕭木,不是人類,而是妖族之中極為罕見的修煉有成的樹妖。梧桐葉落,天下知秋,在我感嘆時間美景變幻萬千的之后,一片梧桐葉,就這么緩緩的落在了我的肩頭。

  無風落葉?我疑惑間蹙起了眉頭,那時我還在尋找著如何能夠幫助朔恢復妖力恢復妖身的辦法,所以自是一丁點微末的變化也會引起我的注意。

  落葉飄零,感受到了葉中的孤獨之聲,我隨意的開口問了一句:“無風落葉,可是有什么難處?”

  只是沒想到那時,我的身后居然真的傳來了一個樹妖的聲音。只不過那道聲音并不如我如今聽到的自老人口中發出的這樣沙啞低沉。那時候的他,枝繁葉茂,就連爽朗的男聲中都帶著無限是活力與青春氣息。

  “有。”

  “哦?”我來了興致,便問他:“是何難處,說出來聽聽又何妨?”

  “自我有意識開始,我便生長于此處。樹妖在修得人形之前無法離開自己的領地,我時常也會想,修煉,本就是一條打磨心智,艱苦樸素的道路。可是后來,在我接觸的妖怪多了以后,我便不這樣覺得了。

  幾天前,一位路過的說書先生在與別人交談時,我聽到了一個能夠讓我解脫困境的方法。你……你聽說過,厭勝之術嗎?”

  我微微蹙眉,其實我對此術法是沒有是什么好印象的。畢竟,厭勝之術,說直白了就是巫蠱之術,用一些特別的程序以及手法,把一個人的靈魂囚禁于木偶之中,在木偶上寫下對方的生辰八字,再在某段時間內施法,以銀針刺入木偶的身體,而被施咒的那個倒霉蛋也會受到相同的苦楚與折磨。

  很久以前此法在皇宮大院之中很是盛行,尤其是在皇帝后宮之中那些爭寵的嬪妃里,不乏對此術法感興趣的。只是我思來想去,終究還是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一只樹妖,提及巫術,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而且!為什么我在聽到他說到“說書先生”的時候,會感覺這個稱呼,似乎十分的耳熟啊?!

  不知不覺的,我的腦海中就浮現了白澤那一副手執折扇白袍翩翩彬彬有禮的模樣。我連忙晃了晃腦子,把自己的這個想法甩出腦外。最近真是魔怔了,怎么一想到說書先生就總能夠聯想到他呢……

  “呵,有意思,你該不會是要把自己練成偶人吧?”我饒有興趣的勾唇一笑,然而我身后的樹妖卻沒有我這般風輕云淡,而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就知道你會嘲笑我,但是,我不在乎。”

  我立刻止住了嘴角的笑意,連忙擺手解釋說:“誒,我不是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覺得你的這個想法很有趣罷了。”

  他看了看我,最后嘆了一口氣,道:“也罷。”

  我覺得莫名其妙,有些不滿的朝著他的樹根處踢了踢說:“你什么意思啊?一天天的唉聲嘆氣怨天尤人?作為樹妖,你就不能往好一點的方面想嗎?畢竟你們族類可是不絕大多數的妖壽命都還要長。多年輕的一個小伙子,該奮斗的年紀一天天的長吁短嘆成何體統?”

  見我教訓他,這家伙反而不領情,還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說:“我知道了,阿姨~”

  靠!我的臉色在聽到他最后兩個字的時候一沉,終是沒忍住掏出了我的開山利斧,語氣陰森:“你叫誰‘阿姨’呢?再說一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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