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某依山傍水的別墅里。
這里還是像最開始那樣戒備森嚴,隨處可見陸墨珩的手下們站崗。
除了他自己跟佟畫,除了兩位最信任的司機以外,再也沒有誰進得來。
韓云芝自從那天碰壁以后,就再也沒有來過。
樓上,某偌大的臥室里,穿戴整齊的張立強歪著腦袋坐在輪椅里,他頂替著陸承光的位置,贏得了尊重。
有傭人正在幫他更換床上的被褥,進行全面殺菌,像這樣的行為,大概一個禮拜進行兩次。
就是擔心身體脆弱的他感染細菌,從而加重病情。
搬出來以后,大家對他的照顧,真的是無微不至。
床前那些他不認識的高端醫療器械,據說一般醫院里都沒有,價格十分昂貴,每開一次機都是在燒錢。
也正由醫護人員在擦拭,上面顯示著一組組數據,他根本看不懂。
“嗡嗡嗡……”
一只蚊子從張立強耳邊飛過,落在了他臉頰。
那如針尖的蚊子嘴,瞬間扎入他皮膚里,令他感覺到了明顯的痛癢。
本能想抬手一巴掌拍死這只蚊子。
可是……房間里這么多人,他又忍住了。
他是絕對不會,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個舉動。
是的,他仍對這個世界充滿了警惕。
被韓云芝那個瘋女人折磨怕了,畢竟她那么狠毒,張立強懷疑這里仍有那女人安插的眼線。
這兩天,他冷靜地分析了,只有佟畫信得過。
但是那天她態度的轉變,又讓張立強心生千萬疑惑,她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
可她又怎會知道?
她根本不是韓云芝的對手啊。
如果佟畫知道他是冒牌的,那為什么要治他呢?
她如果愛陸墨珩的話,完全不可能愿意治他的,她只會恨不得殺了他。
佟畫說過,等她再來送藥,只要他按時喝,不出一個月他就可以恢復如常。
他是相信的。
可她什么時候再過來?
醞釀了這么多久,張立強也有話要對她說。
陸家老宅子里。
傍晚時分,太陽已經落山了,一片極美的余光,染紅了天邊的云。
那霞光映在院子里,香樟樹上,復古的建筑上,還透窗而入,照入了煙火氣十足的餐廳里。
老爺子滿臉笑呵呵,整個人精神抖擻,看到墨珩跟畫畫回來,他非常開心。
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魚湯香味兒,餐桌上除了兩大碗熬到發白的魚湯以外,還有八道硬菜。
在廚房里忙活了兩個小時的韓云芝,解下圍裙洗了手出來以后,在孩子們剛入座時,她仍親自替大家盛魚湯。
“這鯽魚是爺爺在江里釣的,聽說最合適熬湯喝,尤其是孕婦,應該多喝些。”她忙得不亦樂乎,“鯽魚的魚油、鈣質和膠質都比較容易溶解。”
“來,畫畫。”
“謝謝媽。”佟畫趕緊伸手去接。
“我來我來。”她將碗輕放到兒媳婦面前,“小心燙。”
“謝謝媽。”女孩兒又說了一聲,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坐在一旁的陸墨珩,仍覺得韓云芝在演戲,因為反差太大了。
只是他猜不出來,她這么做,目的是什么?
“來,墨珩,喝湯。”韓云芝給兒子端魚湯的時候,其實有點心理負擔,她總是小心翼翼。
因為兒子從入座起,身周便有一股氣場,而且他始終面色淡淡的,并不怎么高興的樣子。
陸墨珩沒有抬眸看她,沒有喊她一聲媽媽,沒有給她一個笑容,甚至沒有點一下頭。
哪怕韓云芝將魚湯端放到了他面前。
哪怕佟畫輕輕地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示意他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