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臨市的路上，林煙靠在陸沉淵的肩膀上睡了一路。
到了人民醫院，林煙找到喬玉住院的樓層，在病房門口，看到個穿著校服的女孩。
女孩子長得高高瘦瘦，頭發扎成馬尾，柳眉杏眼，一雙大眼睛還能看出小時候的樣子。
林煙喚了聲，“果果。”
果果愣了愣，抬眸尋聲看去，是個漂亮的阿姨，哪怕穿著寬松的衛衣，頭發松散扎起，漂亮的五官不靠衣服襯托，還是很驚艷。
林煙知道，果果肯定不認識她了，那時候她還很小，一轉眼就這么大了。
陸沉淵看著果果單薄瘦肖的樣子，心臟像是被扎了根刺。
果果稚嫩的臉龐籠著陰郁，帶著不同于她年齡的成熟，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無光失神。
“我是你媽媽的朋友，林煙阿姨，秀禾村的時候，我就住在你隔壁。”
果果滿臉茫然，她記不起來了。
她還是很有禮貌的叫了聲，“阿姨好。”又看向阿姨身邊的男人。
他個子高高的，長得英俊氣派，一身的清貴。
“我媽媽在里面，她身體不太好，有時候說話聽不清的，你們進去吧，我去給買飯。”
林煙用手機看了下時間，溫柔的說：“你上學是不是要遲到了，我們開車送你。”
“我這幾天請假，媽媽不舒服，離不開人，我要好好照顧她。”
林煙嘆了口氣，果果應該有十二歲了吧，如果她年齡沒記錯。
果果問：“我去買飯了，你們吃過早飯沒有？”
林煙說：“吃過了，你去哪里買飯，遠不遠？我陪你過去。”
果果搖搖頭說：“不遠，醫院門口有粥鋪，我先走了。”
林煙抬眸看向陸沉淵，兩人眼神對視。
躺在病床上的喬玉，已經面容枯槁，蒼白著臉，空蕩蕩的病號服下，是干瘦到只剩下一層皮的身體。
林煙很難把現在的喬玉，跟過去的豐腴美人聯系到一起。
喬玉看到陸沉淵，氣息游離，嗓音沙啞道：“如果不是你拆散我跟洺洵，我應該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喬玉心中有怨，但是她不恨陸沉淵。
她何德何能，出身低微邁入豪門，她不如林煙的腦子，也沒有林煙的好運氣。
林煙之前看著軟軟糯糯的，她一直有自己的主心骨。
她沒讀過多少書，沒見過什么世面，除了一張好皮囊，能讓陸洺洵心動那么一陣子。
陸沉淵棒打鴛鴦，還是在沒認識林煙之前。
他同樣不近人情，認為陸洺洵找這種女人，除了會帶來一身麻煩，一無是處。
陸洺洵性子軟，沒什么主心骨，更沒有責任心。
陸沉淵淡聲說：“命數不同，我不拆散，你們又能走多遠，說不定還不如現在。”
喬玉已經沒有力氣計較這些，瘦如枯柴的手握著林煙的胳膊。
“我活的好失敗，臨了臨了，我能想起來的人也只有你，林煙我不怕死，都已經這樣了，也活夠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果果。”喬玉落淚，她連哭的聲音都很微弱，呼吸也變得急促。
“果果這孩子跟著我一路不容易，她真的好懂事，如果我離開了，她就沒有親人了，她才只有十幾歲…”
喬玉潮濕的眼睛看著陸沉淵。
她現在就想閉眼之前，讓他們把果果安頓好，最好讓讓果果回陸家。
如果這樣，她也死的瞑目了。
林煙安慰道：“你別那么悲觀，現在醫學…”
喬玉打斷她說：“沒用的，我也不想放棄，該盼著有奇跡，我已經沒有時間去等奇跡了。”
陸沉淵問出喬玉心里的目的，“你想讓我們把果果帶回去是嗎？”
喬玉苦澀點頭，她的呼吸依舊很重，出氣都很費勁。
“我有想過，聯系當地的福利院，我想想又覺得難過，我這輩子沒對不起過誰，最對不起的就是果果。”
喬玉說幾句話，就開始心力不足，人閉上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
林煙來之前，是不想管喬玉的事，是她沒有這個能耐，她沒有資格去替陸家決定什么。
真見到這對可憐的母女了，心開始軟了。都是當媽的人，怎么忍心看到，孩子還有親人在世的情況下，送到福利院。
陸沉淵站在一旁，沉默不語，沒有表態。他的反應，讓人心寒。
這也是林煙了解的陸沉淵，他不是個感性的人，遇到事情，永遠理性占據上風。
從病房里出來，林煙問陸沉淵說：“要不要跟你母親商量，把果果接回陸家。”
陸沉淵說：“我母親那邊倒是小事，你別忘記了，還有個顧明月，如果把果果接會陸家，這孩子的日子又能好過到哪里。”
林煙沉犯愁的說：“總不能把人送到福利院呀，她已經夠可憐了。”
陸沉淵暫時也想不出有什么好辦法！
果果買好粥回來，媽媽胃口不好，什么都不想吃，她只買了一碗。
醫院里還在催繳費，已經欠費幾天了，再這樣下去，就會被停藥。
果果不理解，媽媽這幾年怎么會沒錢了，以前她還能上舞蹈班。
后來全部都停掉了，因為媽媽已經沒有錢交學費了。
林煙抬手叫果果過來。
果果茫然的看著陌生的叔叔阿姨，他們兩個看上去好像很有錢的樣子。
媽媽沒有朋友，她也沒有親戚，就知道還有個爸爸。
可是爸爸又在哪里呀？
“你這么小，照顧你媽咪肯定很吃力，我找個護工，這樣你能輕松一些。”
果果馬上拒絕說：“不用了，謝謝阿姨，找護工需要花錢的，我們拿不出這么多錢，我不辛苦，能陪著媽媽，再累也不辛苦。”
林煙感慨，有苗不愁長，果果那時候才多大，還在喬玉懷里黏著媽媽，小小的一個。
現在已經能照顧媽媽了，聽說馬上就要上初中了。
林煙說：“錢方面你不用擔心，我們來承擔，你不要讓自己太辛苦，正貪玩的年紀。”
果果驚訝，眼睛變得潮濕，“阿姨，您要給我媽媽付醫藥費嗎？很貴的，我媽媽沒有醫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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