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侯爺回到了侯府,經歷了那么多后,他已經失去了對人的信任。
可眼前的老頭子卻再次走進了他的心里,給他煎藥,喂藥,還親自下廚給他做疙瘩面,雖然不太好吃,對他來說卻是最難的美食。
吃著吃著眼淚就毫無預兆地下來了,一顆一顆全部砸進了疙瘩面里。
“別哭,孩子,只要活著就處處都是希望。”
老頭子拿出已經洗的發舊手帕給他擦眼淚,看著他的眼神里,裝著滿滿的心疼,“不管以前發生什么都已經過去了,人生就是如此,酸甜苦辣都要嘗試一遍,磨難與痛苦是咱們人生路上的老師,沒有這些,是無法成長起來的,所以別哭孩子,以后跟著翁伯,翁伯教你醫術,懸壺濟世,救人脫離病疾。”
曲項聽著翁伯的話,許久都沒有動作,就那么直愣愣地看著翁伯。
翁伯見他不說話,將手帕塞在他的手里,起身去給他換了一碗新的疙瘩面。
暖暖的觸感從掌心蔓延到全身,最后停留在了內心深處,永遠落下了烙印。
翁伯帶著他熟悉中草藥,教他人體穴位,細心又無微不至。
曲項那時候才15歲,被翁伯救了之后,便與他相依為命,打算這輩子就與他一起懸壺救世。
然而天不遂人愿,不到半年,一群山賊路過他們的住處,逼著他們將全部家當交出來。
可惜翁伯就算都拿出來了,那些山賊還是大刀揮下之際就將翁伯的腦袋砍了下來。
血濺了曲項一身,眼里都是翁伯的血,熱熱的像火一樣燒著他。
翁伯算是他這個世界上第二個給他溫暖的人。
曲項無法接受,想要與山賊拼命,卻三十幾個按在地上拳打腳踢。
更過分的是,他們將他的褲子扒下來……
那時候,曲項的腦袋和上半身死死地被按在了地上。
他什么都做不了,崩潰得想要咬舌自盡。
而就在這時,一女子忽然出現,一身紅裙似血,頭上戴著白色輕紗斗笠,看不見她的模樣,但是身形纖細玲瓏,頓時惹得那些山賊們,露出了貪婪的色相。
“嘖嘖,又來個美人啊!”
“美人,跟我回去,做我的壓寨夫人吧!”
當時的曲項也不知道那紅衣女子用了什么招數,只見無數個黑色的影子拔地而起,跟著就是那些山賊慘叫的哀嚎聲。
前后也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那些山賊就倒地不起,徹底地斷了氣。
紅衣女人來到他面前。
曲項想到自己褲子被扒了,慌忙地將褲子提了起來。
下一秒女人捏著他的下頜左右打量了一遍,“真是可憐。”
“我不可憐。”
曲項一把打開女人的手,試著從地上爬起來。
奈何使盡全身的力氣也沒能從地上爬起來,反倒是他倔強的掙扎逗笑了女人。
她笑起來的聲音很好聽。
一陣夜風吹過,女人的斗笠被掀開。
那是一張干凈精致的面孔,眼睛又黑又亮,又透著一股淡淡的冷意。
曲項看的入了神。
“啪”腦袋被打了一下。
“看傻了你。”
女人趕緊撫了撫斗笠,將臉掩蓋在白紗之后。
她打量了下四周,感嘆道:“看來你也是個可憐人,既然碰到了,就跟我走吧。”
“……”曲項一愣,隨即搖了搖頭,“不,我不跟你走。”
女人都沒問他的身世,就已經將他看透,“你孤身一人,傷得這么重,我不管你,你只有死路一條,而且你命犯孤星,被瘟神點過名,你這輩子注定不安生,但凡跟你親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除非是大富大貴之人。”
曲項聽得一愣一愣的,“你,你會算命?”
“豈止會算命,我還會改命。”
女人很自傲地說:“我師父可是赫赫有名的天星大師,厲害著呢!剛才你看到了吧,那些黑影子,惡鬼潮,不過不到萬不得已師父不讓用,怎么樣,想跟我走了嗎?”
這么好的機會,曲項不想錯過。
他考慮了一會便下了決定,要跟她走。
反正他的人生已經如此可悲,就算是被騙,丟了性命那也是他的命。
女人說她叫青鸞,帶他回去拜師。
后來曲項才知道,青鸞也是個苦命的人,出生被丟棄,趕在臘月天,差點凍死,是個賣包子的老婆子把她撿了回去。
五歲時,老婆子病死,因為老婆子是個寡婦,無兒無女,老婆子死了之后,青鸞成為孤兒。
鄰居間她有幾分姿色就把她直接賣到了妓院,老鴇子打算將她從小培養,將來成為妓院的頭牌花魁,給她賺金山銀山。
可青鸞不服命,她明著聽著老鴇子的話,私下就找機會逃跑,一次趁著老鴇子不注意,偷偷藏到一家富商的轎子里逃了出來。
因為年歲小,第一次坐轎子,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后她人已經被送回了妓院,那次她差點被老鴇子給打死。
后來她故技重施,等身子骨好了之后,安安分分了幾年,日子雖然苦,可她想著總有一天會離開,都強行忍了下來。
至于后來她是怎么逃出來的,曲項還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青鸞將妓院給燒了,并把里面那些被賣進去的姐妹們都救了出來。
本打算帶著那些姐妹從新開始,趕在馬賊偷襲鎮子,死了不少人。
青鸞被捅了一刀,奄奄一息的時候被她的師父天星大師所救。
她將自己的事情都跟他說了,曲項也就放下了戒備,把自己的身世告訴了她。
“我就說,咱們都是一樣的苦命人。”
青鸞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自信地說:“放心吧,就算是拼了我這條命,我也會讓師父把你收了。”
這份真誠感動的曲項哭成了個孩子。
青鸞并沒讓他失望,將他帶回山上后,天星說什么都不收他。
青鸞就不吃不喝,絕食抗議,差點餓死,天星大師才破例收了曲項。
而天星這輩子就收了他們兩個徒弟。
要說天星,他非正非邪,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做什么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即可。
在山上修煉的那段時間,曲項沒少被青鸞照顧,她比他大三歲,很有姐姐派頭和擔當。
為了他,沒少被師父罰,每次她都能笑呵呵地從懷里變出一只小鳥逗他。
日子一天天的過,他與青鸞的羈絆勝過了親人,可以說,沒有青鸞就沒有他,而他對青鸞來說,是無法替代的家人。
而他們的安逸生活,隨著師父一次下山而總結。
那一次師父在也沒回來,他們下山去尋,才得知師父被害的消息。
為了給師父報仇,他跟青鸞找到了兇手,是他們師父的仇家,以前他們并不知道師父有仇家。
但是師父對他們有恩,這個仇他們就算是搭上性命也要為師父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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