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皺著眉道:“陛下,我對趙輕飏了解不多,我總共也就只見過她兩次。”
姜元胤舒了一口氣,嘴角扯出了一個詭異的笑,江風更加狐疑了,但是殊不知,此時姜元胤心里只是覺得江風這話里的主語用‘我’替換了‘臣’,顯得十分悅耳。
姜元胤沒有特地提及這事兒,而是輕飄飄的念誦: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古今成大事者,必經歷三種之境界,江風,你覺得趙輕飏經歷了幾種境界?”
江風眉頭不展,姜元胤今天說話奇怪,他似乎一直都覺得趙輕飏能夠成功,而這對于他似乎不是好事,可是江風卻不這么認為。
江風從一開始就跟姜元胤說過了,若是趙國趙輕飏能政變造反成功的話,那對于姜國,乃至姜元胤,都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
只是,江風還是搞不清楚,姜元胤到底在想什么。
半晌,江風嘆了口氣,畢竟這就是皇帝啊,若是一個皇帝事事都能讓人看透了,那他就不是皇帝了,他根本坐不到這個天下至尊的位置上!
即便江風放棄了揣摩姜元胤的想法,但是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姜元胤的問題。
江風學起了姜元胤,將問題拋了回去:“陛下,你見趙輕飏,絕對比我見得多,你對趙輕飏的了解,也絕對比我了解得多!你說呢?趙輕飏能勝?”
姜元胤看都沒有看江風一眼,這一次他沒有再兜圈子,而是嘆了口氣道:
“能勝,只是能慘勝,還是完勝,就不好說了,朕與你,還是拭目以待吧。”
姜元胤頓了頓,又補充道:“若是趙輕飏能勝,那不久之后,新帝登基的國書就會送到我姜國之中!”
江風皺著眉道:“給我一個陪你的理由。”
“哈哈哈哈,朕能說出不止一個!”
江風有些不服,挑了挑眉,叫道:“你說,我倒是想看看你能說出什么花兒來!我不想留,我就不信你光靠一張嘴還能留得住我!”
姜元胤哈哈大笑道:“朕的諭旨已經傳到了京城之中,江府門第,你江風連中三元的事兒已經傳得整個京城人盡皆知了!你現在出宮去,立馬就會被無數的請柬和人情往來淹沒,留在宮中,至少能得一份清凈。”
江風張大了嘴,啞口無言的看著姜元胤。
姜元胤十分得意的笑道:“怎么樣?朕為你著想,是不是非常之貼心啊?”
江風苦笑不已:“那我還真得謝謝你了?”
“謝就不必了,光是這一個緣由,你就無法拒絕對吧!”
“對!但是陛下真是好算計,算計得我都無法分清楚到底我這會元郎和狀元郎是你為了讓我留在宮里而送的,還是你為了其他目的而送的。”
“朕的狀元郎哪里話?你可是憑借真才實學考上的會元,又有古今成大事者必經歷三種之境界,這一番振聾發聵,憾人肺腑的真言!當之無愧啊!”姜元胤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江風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有別的理由嗎?既然我已經無法拒絕了,那你不如干脆一次性說完了!”
“你可以見到靈月。”
“成交!這個理由我比較好接受!”
姜元胤哭笑不得,眼里盡是寵溺,這小子,嘴上說著不要,說著矜持,但是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嘛!
英雄難過美人關吶……
姜元胤忽然想起,那趙輕飏也是一個十足的美人。
可是這美人實在太過驚世駭俗了……
…………
天降大雪,冰封千里,一眼望去,白茫茫的大地上,全是黑壓壓的尸體。
而在這血染紅至黑的土地上,還有無數人在廝殺。
那厚厚的雪層,能淹沒馬蹄。
馬匹在那上面,都有些艱難前行,更別提人了。
那些穿著甲胄,冰冷得要燙傷皮肉的鐵甲的,只是一個個少年而已。
他們手中拿著長槊,手掌被凍得皴裂麻木。
血污浸染了他的衣衫,霜雪滲入了傷口,周天是喊殺聲和慘叫聲。
少年的臉模糊了,看不清楚輪廓,看不清楚五官,看不清楚樣貌。
但是卻能看到臉上的懼,臉上的怕,還有臉上的慌。
他是多么無助啊。
他還要殺,他還要殺。
手里的長槊在顫,長槊的刃崩了。
人肉太結實了,人骨太硬了。
殺出這一方煉獄里。
殺出這一方天地的生機去。
他要活下去,他想活下去。
可是,他幾乎逃不出去,就跟這一方天下的所有人一樣。
一把彎刀揚起,破開了霜雪破開了風。
嗤!
熱血撒向天空。
頭顱揚起,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他死前依舊能看到自己的身體站在那,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似的。
……趙輕飏猛地睜開了雙眼。
她躺在床榻上,寢宮里寂靜無聲。
這夜里本來就是寂靜無聲的。
趙輕飏好像麻木了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后知后覺的擦掉了臉上的淚痕。
這個畫面,已經連續出現在了她的夢境里,不知多少次了。
趙輕飏下了床,一雙玉足踩在冰涼的漢白玉鋪設的地面。
趙輕飏走到一副畫像前,這是她離京之前,姜國皇帝送她的一副畫,畫上的人威風凜凜,少年之姿。
是天下聞名之喪將軍。
她很尊敬畫中人,但是也很憎恨畫中人。
“你救了那么多姜朝的少年,卻為什么不肯多救一個?哪怕你多救一個,那他可能就不用死了。”
趙輕飏雙眼閉目,冷冷清清的寢宮里,忽然閃過了一個人影。
趙輕飏好像能感覺到這地上閃過的影子,表情不變,睜開眼時,雙目之中,卻充滿了狠戾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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