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笑了笑，道：“自然是的，就以李伯父和我大伯的交情，我也不客套了，客套話說得太多，顯得生分。”
江風拿出了一份圖紙，圖紙有些粗糙，畢竟是臨時畫的。
“您看看？”
李萬三伸出手沖他指指點點，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空手上門，沒想到你這不空手，帶來的竟是要我煩惱的東西。”
“李伯父這話從何說起呢，侄兒只是覺得李伯父能耐大，自然應該能者多勞！再說了，挑戰一種更高技藝對于李伯父來說不是一種榮譽嗎？”
“你這話可真密呀！到底還是你會說話……拿來吧，我看看。”
李萬三將圖紙接了過來，看了一眼，并沒有著急給江風做出回復，而是深吸一口氣，看向了江風，靜靜的注視著他。
“這是草圖？你這草圖，說實話吧，很潦草，草得不能再草。”
燕霽清有些狐疑的抬眼看了下李萬三，草是一種語氣助詞，而李萬三一口氣說了五個草字，這個情緒是一種怎么樣的情緒呢？
江風干笑道：“李伯父，匆忙之間，能畫成這樣就不錯了，你就說能造不能。”
李萬三笑了笑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想這草圖不是一比一的規格吧？”
果不其然，江風指著那草圖上的一處，道：“差不多，整個實物差不多是一個掌心那么大，而這一處是激發點，也就是整個物件的核心所在，是重中之重，比例是一比十五。”
李萬三一愣，皺著眉道：“果然是一種精細活兒。”
“能造嗎？”江風滿懷期望的注視著李萬三。
李萬三瞥了他一眼，道：“能。”
江風驚喜不已：“真的？”
李萬三仿佛是看穿了江風的心思，隨后又搖搖頭道：
“但是不能量產。”
江風苦笑道：“我也料到了。”
“不過小批量的鑄造還是可以的。”
江風點點頭道：“大概多久能造出成品呢？我們還需要試驗。”
“這活兒太精細，需要專精的師傅來做，正好，李家之中有一批技術還算不錯的師傅，他們可以勝任，你在城外弄了個別院，等到時候做好了我派人送過去就是。”
“多謝李伯父了！日后還得多多仰仗李伯父！”
李萬三斜視了眼江風，失笑道：“你小子看來是不想讓我安生啊，這以后還想拿我們李家做苦力？”
“瞧伯父您說的，這怎么能叫做苦力呢？這還不是天底下只有你們李家鑄兵山莊有這個實力，別的人還不一定能造呢！這個時代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哪里有人才，李家有人才啊！”
李萬三嗤笑道：“你不用拍我的馬屁！你那點小心思我還看不穿嗎？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直說，你現在可是江湖總管理，你一句話想要誰辦事，誰就得乖乖辦事，你想要誰死，那誰就沒法看到明天的太陽，你知道現在江湖上給了你一個什么樣的名號嗎？”
“什么名號？”江風好奇的問，他還真不知道這茬事兒。
“活閻羅。”
江風大呼冤枉：“憑什么啊！我殺過人嗎？我殘暴嗎？這江湖人士起外號一點都不憑良心！他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雖然沒殺過人，但是你現在可以號令江湖，你背后是天授皇帝，即便你沒有任何武功，但是你短短一個時辰內就擺平了整個江湖大多數的江湖名宿，他們對你的怨言可不少，給你起這么一個江湖名號可不冤枉你。”
江風笑道：“可我現在還不是江湖武林盟的總領導啊。”
“是與不是，有什么區別嗎？”李萬三笑著反問道。
江風微笑不語，這話還真不好接，是與不是，其實還真沒有什么區別。
武林盟主究竟是誰，由誰定，這還不是朝廷說了算？
但是，這些江湖人士接觸的唯一的朝廷官員，就只有江風而已了。
而究竟是誰說了算，無非也就是天機閣，但若是江風要插一腳，那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若是江風要發號施令，號令江湖，只要他的身后一日還站著天授皇帝，那就沒有人膽敢反抗江風的命令。
“對了，我差點忘了這事兒了，這些武林人士還在幽都城？”
“高明剛剛把他們送出城。”
李萬三回答道。
江風扭頭對丁七月道：“丁兄，麻煩你去一趟，追上那些人，讓他們原地待命，我一會兒過去。”
丁七月疑惑的問道：“要發布命令嗎？”
“對。”江風點點頭道。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把命令給我，我去告訴他們？”丁七月疑惑的問道。
“因為他們不可能會相信你，就算相信了，他們也無法接受被你一個小輩這樣呼來喝去的，即使你是劍道宗師，但只有十三樓的樓主楊隨風才是與他們平級的人，你鎮不住他們，還得我親自去，壞人嘛，當然要我來做！”
“明白了。”丁七月也不廢話，就往外走。
李萬三和兩個兒子對視一眼，不禁露出苦澀的干笑：
“江風啊……”
“嗯？”
“你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怎么說？”
“他們這些人好歹是江湖命門之主，你就這樣讓他們在城外等候，等你過去，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
江風哈哈大笑道：“他們啊，骨子里還是藏著一個江湖武林人士的驕傲，這人太過于驕傲，就不好管了，他們驕傲可以，但是也得讓他們認清現實，他們總不能到了天授皇帝面前還這么驕傲吧？這不是聽調不聽宣的二郎真君嗎？天底下的江湖全是二郎真君的話，那這江湖統一了跟沒統一有什么區別？”
江風擺擺手，終止了這個話題，轉而說道：
“李伯父，我忽然有一種想法，或許有點不太對，你多包涵。”
“你說，都是一家人，不必這么委婉。”李萬三暗自嘆了口氣，將二人的距離拉近了些許。
江風笑道：“李伯父，當前天下什么最稀缺？”
“什么？”李萬三恍然道：“哦，對了，你剛說過了，人才最稀缺！”
“對啊，人才啊，那李伯父，你覺得，這個時代，為什么人才這么稀缺？”
李萬三皺著眉，“啊？為什么？”
這個問題還真難住了李萬三，都知道人才難得，但是真要論起為什么，那還真沒有什么人能說的明白。
“依你看呢？”
李萬三雖然想不出來，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江風既然這么問了，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和想法了。
“依我看啊，這個時代之所以會人才貧瘠，就是因為師傅們都藏私啊，他們秉承著腐朽陳舊的祖訓，藏私不教，為了那快要腐爛的道理，說什么，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這話簡直就是腦殘！這樣的結果最終只會將傳承失傳，湮滅在滾滾歷史長河之中！”
“那你的意思是……”
“開放教學，挑選合適的人，無私的教學，培養人才，將祖先的技藝完整的傳承給每一個弟子！弟子成熟之后，再將這些技藝傳承給下一代弟子！廣收門徒，擴張規模！”
“……”
這一番話說完，李萬三和李高明李為善都沉默了。
江風這話，一個李字都沒有，但是句句字字，都說的是李家。
江風清楚為什么李萬三會沉默，因為李家之所以能到達這個地位，正是因為他們世代都秉承著一脈單傳的信條進行運作著。
一脈單傳的好處是，人少，容易管束。
而若是廣收門徒的話，只怕人多了，人心散，人心一旦散了，只怕不好管，雖說不至于撼動如今的李家的地位，但是畢竟也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先例。
開辟先例的每一個舉動，都需要破除陳規默矩的莫大勇氣。
畢竟如今李家身居高位，而且內部穩定，若是沒有什么大的變故，誰又愿意離開舒適的溫柔鄉，去探索未知的進程呢？
更何況，江風說的這么輕巧，對于李家來說，卻是一場不小的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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