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少年青衣 > 第七百七十五章 貪墨
  江風滿臉郁悶的來到了花海之中的坐席。

  江風還被安排坐在了右側上座。

  但就算是將地點移步到了花海之中的宴席場地上,龔九里依舊不忘公事。

  他是天機閣的首輔,所以幫助皇帝處理政事一點毛病都沒有。

  龔九里也是個人才,把江風帶到此地,就沒有再管過他了,好似只要把江風看住了就萬事大吉。

  江風笑著盯著龔九里看,但龔九里是什么人物,豈會因為江風的注視而覺得羞愧?

  龔九里感覺到了江風的目光,但是也只是隨意一瞥,便繼續看起了公文。

  江風覺得更好笑了,回頭拍了拍丁七月和燕霽清,道:“這里沒有你們的事了,去休息一下吧,齊家主,麻煩你幫我將這二位安排一下。”

  齊海云看了眼龔九里,龔九里并沒有什么表示,那就是默認同意了,但他還沒有回答,燕霽清和丁七月就立馬出言道:

  “不必。”

  這話搶的,也真是奇人,惜字如金啊。

  齊海云不知道這二人是什么來頭,但就這份氣度,便不是凡人。

  齊海云看向江風,江風無奈道:“二位師兄,我知道你們護衛心切,但你們這狀態著實不行。”

  燕霽清立馬正色道:“我們狀態很好。”

  但他有些迷離的眼神出賣了他。

  “這又沒有危險,這是齊家,是龔相大人的妻族府邸,換而言之就是龔相的地盤,在龔相的地盤上我怎么會有危險呢?”

  這話是在陳述一個簡簡單單的現狀,但是聽在龔九里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簡直就刺耳又尖銳啊。

  龔九里也不由自主的抬頭看了一眼江風。

  但龔九里沒有說話。

  因為江風此時并沒有看著他,所以這并不是在譏諷。

  燕霽清猶豫了一下,看向了龔九里。

  龔九里感受到一種別樣的目光,便又抬起頭看了眼燕霽清。

  頓時,龔九里毛了,這要是江風注視自己也就罷了,但是這是耿直的燕霽清。

  這尼瑪是什么意思?

  江風也苦笑不已,在燕霽清眼里,龔九里也并不安全,反而還很危險。

  江風見龔九里眼里的充滿著不爽,趕緊挪了個位置,擋住了二人的視線,打圓場道:

  “別別,大師兄,這樣看人家龔相不禮貌了,放心吧,龔九里就算是想要我的命也不會正大光明的在這里殺我,我死在他眼跟前,對他沒有好處。”

  龔九里狠狠的噎了一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很有禮貌?’

  但龔九里知道自己言語上肯定擠兌不過江風,反而還難說會不會被他狠狠擠兌回來,便冷哼一聲,不做聲。

  燕霽清道:“我們兄弟倆在此休息片刻就是,不必去客房。”

  江風撇了撇嘴,對齊海云道:“只能由著他們了,有勞齊家主,吩咐下人給拿兩個枕頭來給我這兩位師兄枕著。”

  燕霽清還想說不必呢,但這是江風好意,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燕霽清和丁七月二人枕著齊家家仆送來的軟枕和軟席,席地而眠,也顧不上什么儀容了。

  江風見二人得以安寢休憩,也不急著走了。

  還真別說,被花海擁簇,在中心喝著小酒吃著點心瓜果,別有一番風雅。

  如今臨近秋中時節,白日天氣雖然還有些溫熱,但也有絲絲涼風,這樣的天氣最是舒服。

  江風也打算靠著軟座靠背閉目養神片刻,就聽到龔九里那邊傳來一番交談。

  “啟稟龔相,陛下吩咐的修路拓河之工程現已經初見成效,道路平整寬闊,可見行人車輛通行順暢,每日行人行車數量漸漸增多,河道寬闊,河床低深,河水安瀾,流速漸快,河上船家都說,行河路順著河水省了不少力氣,貨物運進京都內越發方便。”

  江風睜開眼,看向那人,紫服祥云,八旒束冠,氅繡七獸。

  二品大官,看來是個尚書令。

  也難怪,這人能在龔九里親面述職,也必然是尚書令了。

  “好事,修路拓河的進度呢?”

  “進度神速,今年我朝初立,建國之初,百廢待興,用錢的地方很多,陛下要興修祖廟,還要犒賞三軍,還得征討北涼,又有整待軍備在前,戶部拿不出多余的銀錢來支持征收勞工,但龔相拿出的那筆錢,解了燃眉之急呀。”

  那位尚書感慨著,順便拍了一下龔九里的馬屁。

  龔九里聞言輕飄飄的看了江風一眼,好像是在說:看吧,朝廷已經難成這樣了。

  又好像是在說,自己沒有貪墨他給的這筆錢,教他江風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江風笑了笑,不以為意。

  “修路拓河的徭役勞工每日糧食多少?”

  “回稟龔相,每日每人兩餐,每人每頓一斤糧食,屬下等不敢怠慢陛下旨意以及龔相的吩咐,下官去看過了,這糧食足數,勞工吃得飽,干起活兒來也有勁兒,所以這工程進度極為快速,莫約算著,再有兩月時間,便可將幽都管轄之境內的河道與官道修繕拓寬完畢,以此進度來算,甚至兩個月都有富余。”

  龔九里緩緩點頭,這也算是給了陛下和江風一個交代,這是龔九里故意這么問的,就是說給江風聽的。

  江風也是頻頻點頭,十分滿意。

  龔九里合上了公文,疑惑的看著那人,皺著眉道:“還有事?”

  “呃,啟稟龔相,另外……”

  那人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這不是在天機閣公堂,是在私宴中,你我皆是同僚,溫大人,有何不可說?”

  溫大人嘆了口氣道:“民間下面的官員以及徭役勞工們請命,這工期還要一段時間,下面的奏疏來到我這里,詢問是否秋收之時可以將工期放一放,讓這些百姓回去秋收,這可是頭等大事。”

  龔九里聞言也是面色凝重,但他并沒有立即打包票,而是淡淡的說道:“此事我還得稟明陛下,由陛下定奪。”

  溫大人張了張嘴,咬著牙道:“龔相,此乃民生大計,不可怠慢啊,陛下如今最是寵信龔相,對龔相委以重任,龔相可千萬勸勸陛下,若是秋收不及時,怕是百姓的重大損失,今年幽都城的稅收……”

  龔九里擺擺手,對江風道:“這位大人是戶部尚書,溫啟生,溫大人。”

  江風笑了笑,道:“秋收自然是要收的,這是百姓的生存之計,不能荒廢。”

  龔九里也笑了:“渝瑾伯說話了,那這事兒也八九不離十了。”

  江風笑問道:“好大的帽子啊,龔相,我可不敢接這話呀。”

  “我什么都沒有說。”龔九里故作姿態,道:“雖說工程進度迅速,但是,就江伯爺給的那筆錢,大概花的也差不多了。”

  溫啟生聞言,頓時驚訝不已,他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那筆錢是江風給的。

  一時間,溫啟生不由得看向了江風,竟然忘記了行禮,心里不住的在納悶,江風這樣的奸臣賊子,給周國下了這么大的套,非但不落井下石,還舍得把錢吐出來?

  這懷疑的眼神把江風看得渾身不爽,冷冷的注視著溫啟生道:“溫大人,看夠了沒呀?”

  “是溫某失禮,忘了給江伯爺行禮,給江伯爺賠罪。”

  江風笑道:“算了,我大度,溫大人,真如同龔相所言,那筆錢花得差不多了?”

  溫啟生點了點頭道:“回稟江伯爺,伯爺或許不知,工程所需將近十萬,十萬人便是十萬張嘴,張口閉口,就是大把大把的銀子。”

  “你不必給我打馬虎眼,你或許忘了我是什么人,但是龔相永遠都不會忘,你在我面前夸張其詞,只會給龔相丟人現眼。”

  溫啟生一愣,不明白江風說的是什么意思,他能是什么人?玉公子?姜國禮部右司郎中?渝瑾伯?

  溫啟生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

  龔九里嘆了口氣道:“你蒙不了他的,他就是個錢眼兒里鉆出來的奸商,他呀,是姜國商賈之后,對于術數,他比你還深諳其道!你單單是含糊其辭,糊弄不過去的,告訴他,河道與官道上的消耗。”

  溫啟生頓時更加驚訝了,誰能想到,一個文壇最矚目之新星,姜國第一玉公子,竟然是商賈之后啊!

  但看江風神色如常,并沒有因為龔九里戳破自己商賈之后的身份而惱怒羞愧,溫啟生心里頓時對江風改了一番印象。

  不管外界傳言如何,至少此人的氣度非凡。

  “啟稟渝瑾伯,一人一日兩斤足數糧食,按照龔相吩咐,要吃粟米,按照幽都城如今市面上的糧價,一斤粟米五文錢。”

  江風聽到這,頓時皺起了眉頭,五文錢一斤粟米,價格好像貴了些啊。

  看來周國的市場管控,還得是提上日程了。

  “一日,十萬張嘴一張一閉,就是一千兩銀子,這還只是吃上的消費,還不算住,再加上修路所需要的工具消耗磨損。”

  “一個月所花費的,便超六萬兩白銀。”

  “修路至今,已經消耗了將近十余萬兩銀,若是江伯爺覺得我空口無憑,那大可查閱賬本,每一分每一毫,我戶部都有記錄,有龔相吩咐,無人膽敢貪墨一分一文。”

  但是,溫啟生話說完了,江風的臉卻冷了下去。

  無人膽敢貪墨一分一文?

  呵呵,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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