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寧承旭撕掉一次性手套,觀察著手傷。
他正準備下樓,就在拐角處遇到從洗手間回來的笙歌。
笙歌已經開完視頻會議,為了不將電腦鼠標上的細菌帶給寶寶,她先是洗手消毒,才回病房。
正面遇到寧承旭時,她幾乎是立刻看到寧承旭手上的血跡,等寧承旭想把手藏到身后時,已經來不及了。
“你受傷了?”
寧承旭云淡風輕地笑著答:“沒事,來的路上摔了一跤。”
笙歌敏銳的察覺到不同尋常,“以你的身手,就算真的腳滑,也不會受這樣的傷,你可別說正好摔跤時,手碰到地上有釘子。”
“知我者,笙妹妹也。”他笑。
“實驗室安保措施和清潔都是特級的,地上哪來的釘子這種尖銳物,你可不這樣騙我,到底怎么回事?”
寧承旭無所謂一笑,“真是什么都瞞不了笙妹妹。”
……
幾分鐘后。
病房的門緩緩打開。
正在瘋狂吃榴蓮的紀恩世,一秒將手上的小半塊榴蓮肉肉扔進垃圾桶,胡亂的擦掉嘴角的痕跡。
進來的是笙歌。
雖然紀恩世動作很快,但還是沒能逃過笙歌的眼睛。
“麻麻開完會了?其實不用這么急的,工作很重要,寶寶打點滴都習慣了,一個人也可以的。”
笙歌不說話,表情平靜的走到他床邊。
視線不經意就落到他小嘴角上,上面還有榴蓮肉的殘渣,滿屋都飄散著榴蓮的臭味。
明明那么喜歡吃榴蓮,為什么一看見她進來,就要扔掉手上沒吃完的小半塊?
她默不做聲的取來床頭柜上的紙巾,動作輕柔的幫恩恩把嘴角擦干凈。
紀恩世乖乖巧巧的笑著,臉上完全沒有任何異常。
笙歌卻想到一些事,表情越來越嚴肅,“寧承旭手上的傷,是不是你弄的?”
紀恩世一愣,對寧承旭的厭惡才消散了一點點,這會兒又瘋狂滋生。
“他真是個小人,轉頭就跟麻麻告狀,那他怎么不告訴麻麻,都是他自愿的,是他同意要完成我三個要求,寶寶沒有逼他。”
笙歌嘆息,“他沒有告狀,是我正好在走廊上遇見他了,是我問他的,他堅持說是自己不小心傷的,根本沒有扯到你身上來。”
“但是,我自己生的崽,我自己最清楚,你是什么性格,你要報復他,他因為愧疚肯定事事順從,這件事我只是猜的。”
紀恩世:“……”
寧承旭居然不趁機倒打一耙、
難道是他把寧承旭想得太壞了?
紀恩世還是第一次看到一貫溫柔體貼的麻麻,對他這樣嚴肅,雖然錯怪了寧承旭,但他心里也有點委屈。
“那麻麻是想替寧承旭教育寶寶嗎?麻麻覺得寶寶是個壞小孩,把寧承旭的手傷得血肉模糊,所以也要懲罰寶寶嗎?”
“恩恩……”笙歌再次嘆息。
“寶寶因為他生病,不能像念念一樣去上幼兒園,不能結交新朋友,還要天天打點滴,忍受疼痛,寶寶只是想刁難他一下,讓他知難而退,別再來煩寶寶,誰知道他真的手劈榴蓮……”
他一向堅強不愛哭,還是第一次薄薄的紅了小眼尾,染上一層朦朧的霧氣。
卻倔強的睜大眼睛,眨都不眨,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笙歌心口一陣刺痛。
恩恩果然性格極度敏感,她還什么都沒說呢,恩恩就已經腦補這么多了。
她將寶寶抱進懷里,耐心的拍背安撫著。
“麻麻沒有要教育恩恩的意思,更不會懲罰恩恩,恩恩對寧承旭提出三次原諒要求,麻麻很支持。”
紀恩世抬頭望她,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真的?麻麻一點都不生氣?”
笙歌勾了勾他的小鼻尖,“這有什么好生氣的,他害你生病,你讓他手劈榴蓮,也疼上一回,這很公平。”
雖然正常情況下,她不會主動向寶寶提議這種睚眥必報的行為,但恩恩如今既然已經做了,她沒道理反對。
紀恩世有點驚喜,“還以為麻麻會教訓寶寶的……”
“我和你爹地,永遠都會站在你和念念這邊,也從來都沒覺得恩恩是個壞小孩,恩恩五歲就會做初一的奧數題,簡直是麻麻和爹地的天才寶貝。”
她輕輕拍著紀恩世的小后背,繼續語重心長道:“不過,報復是要有個度的,麻麻雖然幫親不幫理,但恩恩不能做得太過分,比如嚴重到傷害對方生命,或者在對方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情況下,僅僅是因為看不慣,就做出傷害對方的行為……這些過激的情況下,麻麻不會幫恩恩,麻麻一定會狠狠的教訓恩恩。”
她鹿笙歌幫親不幫理,永遠向著自家崽子,但不是無底線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主動惹事鬧事,卻也不怕事。
原則是不能改的。
紀恩世聽得很認真,斬釘截鐵的點頭,“麻麻放心,寶寶懂了,不過麻麻……你的表情怎么這么奇怪?”
“……”
從進來到現在,笙歌說話一直憋著一口氣。
現下快要憋不住了。
這個房間……
太太太臭了!!
對于一個聞不慣任何臭味,從來不吃榴蓮的人來說,這個味道簡直比竄稀的shit還要命。
剛剛她一進屋子就表情嚴肅,也是因為這股味道。
她一直隱忍著,沒想到會給恩恩一個她很生氣的錯覺。
這會恩恩開口說話,她真的要憋不住氣了……
因為恩恩也吃了榴蓮,就待在她懷里,仿佛無形中近距離的用榴蓮進行口氣攻擊。
她精心護養的娃,這嘴怎么能……跟吃了shit一樣臭……
“麻麻?”恩恩不知道她怎么了,反而越湊越近。
那股臭味再次竄入鼻腔,笙歌快要破防了。
“你…你你趕緊把榴蓮吃完,麻麻出去透個氣,等會再進來噴點空氣清新劑,這榴蓮味實在是……太絕了。”
她一邊說著,果斷將紀恩世重新放回病床上,火速離開了病房。
紀恩世望著她逃似的背影,癟了癟嘴,“麻麻剛剛那個眼神……好像是嫌棄寶寶了……”
*
晚上七點半。
梅薇思結束了一整個白班的服務員工作,跟經理提出了辭職。
雖然她只干了幾天,但心里還是按照工資天數,給她發了這幾天的日薪。
梅薇思很感謝,連連鞠躬。
褪下那身服務員衣裙,梅薇思走出了飯店,揉了揉酸疼的肩。
下午她向比較親近,又好說話的服務員同事問了問,上流豪門里,確實有初次約會互送見面禮的事。
云晴沒有騙她。
于是,她一下班,又去了附近的商圈逛街。
對于寧承旭的身份,該挑點什么禮物才好?
手表?錢包?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