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生桑之夢 > 第十六章 自由時間(上)
  12月21日

  看守所的外面,是一條繁忙的道路。

  附近某個工地正在施工,土方車絡繹不絕,塵土時不時翻飛飄揚,但即便如此,這里的空氣依然有著遠勝于看守所內的清甜。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卻差點沒被混入的沙礫嗆死——現實就是這樣,與理想有著鮮明的差距。

  重獲自由,我在牢里的好胃口倒是頓時消退了。不遠處就有一家火鍋店,我也提不起半點興趣來,也許是上天的旨意,給了我親自調查并且不依托任何人的機會,我絕不可怠慢。

  回到案件本身。

  假設石嶺成對于快遞、醫院和銀行的調查是真實的,并已經提供了完整的信息,那么我便沒有必要去重復調查了。何況在我反應給警方后,他們也表示會繼續跟進那幾個人。就算石嶺成撒謊了或隱瞞了,我作為沒有任何身份的普通人,也難以得到有用的信息吧,并且假如兇手就在其中,我也將置自己于險地。

  所以,我放棄了去驗證石嶺成所調查事項的想法。

  對于我而言,最了解的就是林教授這邊了。

  梁擇棲說林教授是自殺的這一件事,依舊縈繞在我腦海。而我不愿承認的是,更讓我在意的其實是假設他真的是自殺,卻沒有任何明示這一點。

  誠如梁擇棲所言,明確自殺行為不僅可以更好地掩飾何茼英的罪行,也將避免將我陷于不義。可是他卻沒有選擇這樣做……我無法找到更好的解釋,便只能暫且推翻自殺的推論,以此寬慰自己。

  如今,那個可怕的念頭卻反復迸出——林教授就是陷害我的人。

  第一次這樣想的時候,我感到一陣惡心反胃,太陽穴不斷地翕動著,我努力控制著自己不去想這種可能。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只要動用一點點清醒的理智,就會厘清其中的邏輯可以輕易自洽。林教授不僅能力也對我有足夠的了解,更重要的是——死無對證,他簡直是一個完美犯罪者。

  我站在十字路口,無比的茫然。

  路口的斜對面有一家裝飾奇特的店吸引了我的注意,如同城堡一般的外立面,裝飾設計也加入了諸多的童話元素,招牌上只有三個大大的字母“JPD”,用類似《哈利·波特》的風格裝點。

  一個孩子從里面出來,一手牽著媽媽,一手拎著一個大盒子。

  我本沒有固定的去向,好奇心驅使我走了過去,直到踏進門口那一刻,才看出這是一家拼圖專賣店。里面是琳瑯滿目的各色拼圖,從幾十片到一萬片的,再往里甚至發現有幾萬片的,難以想象這些拼圖那些小小的孩子竟然能完成。

  欸?拼圖?

  當下的情形不就如同高難度的拼圖嗎?

  只是這拼圖不僅難于片數之繁多,從我在審訊室睜開眼那一刻,就已經是一堆碎片了,接下去一個個案子,一個個人物的介入,就像已然混亂的一盒拼圖,又被鋪上了一層層的其他拼圖。抽絲剝繭拼好每一幅拼圖的同時,又要將這些拼圖在聯系到一起,編織成一張龐大的畫卷,自然是難比登天。

  當然,拼圖是需要技巧的。

  有的人喜歡按照背面的字母,好比警察枯燥又技巧性的查案,他們遵循傳統的刑偵手段,忽略了拼圖本身的“魅力”是在正面。當兩盒拼圖相混,這種做法便會自相矛盾。想象你找到好幾片背后都是H的碎片,一定是不知所措,故而此刻還有一種孩童常用的辦法就成了唯一的選擇——歸類法,即找到相同色系或事物的同類碎片,分門別類放置于一處,等到需要的時候就可以順利銜接。

  對,我就是個不專業的查案者,從我最擅長的地方入手吧!

  想明白這一點后,我決定必須先去找到關于林教授的所有拼圖。

  走出拼圖店,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尋找微博里提到的偉大的作品。

  可是,我卻毫無頭緒。

  僅僅在梁擇棲面前,我也已然暴露了對林教授缺乏深刻的了解。而在生活中,這樣的碎片更多。林教授在最后時光里日夜寫作的就是那部偉大的作品吧,但這是唯一一次,林教授沒有和我分享小說的內容,也許他是期待我親自找到并且第一個讀到吧……

  很快,我就被自己的愚蠢逗笑了。所謂有意義的地方,我幾乎一個都說不出來啊,要上哪兒去找呢?

  我打開關閉了很久的手機,想再次詳讀這篇微博,尋找一些可能忽略的線索。本以為會被鋪天蓋地的短信在一瞬間轟炸,實際上只有寥寥數條廣告推送,剩余的全部是APP更新的提示。我點了一鍵忽略,然后笨拙地在百度上搜索微博,因為我根本沒有微博這個軟件。

  林教授的那篇微博已經沖到了熱搜第三名,很容易就能找到。

  很快我便發現,網絡的力量是強大的,不用我過多的思考,下面網友已經給了數十個選項,的確都是和林教授有關的地點,從他以前山東的故居到上海好友的餐館,從大學的教室到住過的病房,各式各樣的答案似乎都聽來合情合理。

  我本想挑選幾個點贊較高的前往一探,可是還是低估了網友的能力。稍微搜索一下,這些地方都已經被人一一探訪過了,還是沒有什么發現。再看下去,就逐漸出現許多不堪的言論了,有對林教授人身攻擊,說他是嘩眾取寵的;也有百分百斷定兇手是我的。誰能想到,我默默無聞了多年,這會兒倒是成名了,我不禁啞然失笑,同時關閉了評論界面,再看下去,非得氣死不可。

  回到微博本身,我反復讀了幾遍。

  起初,重心依然放在了特殊意義那里,但是無論怎樣回憶或者分析,我也無法確定特殊意義的地方究竟是哪里。我意識到,這是非常愚鈍的行為,歸根結底,我自認為了解林教授不會比那些忠實讀者少,便認準了這一條不肯罷休,從而輕視了第二、三條的信息。

  “第二,它處于人來人往之處,卻極少會被人注意到,也極少會有被誤損或誤扔的概率。

  第三,即使沒有人能夠主動找到,它也會在今天起的半個月之內現身。”

  人來人往,卻不會被人注意到。這樣的事情在城市里頗有跡可循,就比如現在我所處的馬路上,如果放在街角哪個垃圾箱里,即便人來人往,也不會被注意到吧。可是再以此代入第一、三條,很快便不成立了,垃圾箱不會對林教授有什么特殊意義,也會被各種其他垃圾污損,其次,城市的垃圾箱不至于需要半個月才清理一次吧。

  按照這個規則,我又設想了幾個地點,但是卻無一能夠同時滿足三個條件。于是再回到第一條,反復研讀,“忠實讀者”四個字讓我有了新的想法,大大方方承認自己不是林教授合格的讀者后,我便頓感釋然。既然我不是,那一定有人是,而忠實讀者最多的地方便是“讀書會”。

  讀書會!

  沒錯,就是讀書會!

  石嶺成說過,路菲菲在林教授死亡前三天在上海參加了一場讀書會,組織者就是莫群。

  這件事本就十分可疑,要說莫群身為一個編輯組織讀書會尚能解釋得通,路菲菲這種人真的會看推理小說嗎?這兩個人還偏偏勾搭到了一起,其中必有隱情。而調查這次讀書會既能了解他們二人的勾當,也能獲得一些關于手稿藏身之處的線索。

  終于確定了調查的方向,我頓時興奮了許多。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起來。

  有體力才能更好地行動嘛。

  為了方便吃飯休整的同時搜索關于讀書會的資料,我選擇了一家中檔的網咖。工作日的下午時間,人并不多,我沒有加錢開一個包間,這種獨自關在小屋子的感覺可不太好,于是在大廳隨意找了臺機子,又在前臺點了一份炸雞漢堡。

  三口并作兩口,很快東西吃完了。可是關于那一場讀書會的信息,在網絡上卻無跡可尋,看樣子是一場內部組織的讀書會,這似乎更加深了其中的蹊蹺。

  警方那邊一定調查過,可是以自己現在的情況不可能再回警局去,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線索了。我突然懷念起石嶺成,甚至有些對自己惡意的揣測感到不安,畢竟,他幫助了我這么多,自己是不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此時,要是有他在該多好。

  既然找不到關于那場讀書會的任何線索,那便退而求其次,找一些普通的推理讀書會,至少,他們對于找到偉大的作品興許能提供幫助。

  我按照時間由近及遠的順序,搜索到了最近的一場林教授書迷自發組織的讀書會。在12月12日,和莫群那一場是同一天,地點是在四平書院。

  在上海,如今這種冠以書院名字的書店很多,但是與一般的書店不同,它確實提供了許多閱讀的卡座,裝飾也多走輕奢路線,成為城市中文藝青年的熱門去處。

  我在網上查閱資料得知,組織這場讀書會的書迷團體叫“推理π”,他們主要是葉真中顯、小林泰三、岡島二人等日本推理作家的擁躉,在國內作家里,則只服林梓棠一位,這也不難看出中國推理缺乏人才的現狀。

  本打算在網絡上找到某位成員的聯系方式,但是我卻有了更驚喜的發現——12月22日那場是一季度一次的大型讀書會,會邀請一些不太出名的推理小說家一同出席,而除此之外,他們每周三、七都有例行小聚的讀書活動。

  今天,恰巧就是周三。“推理π”的主頁活動介紹里說明了,例行讀書活動會從早上八點持續到下午五點。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下午三點了,而從這里去到四平書院的時間要一個小時。

  我立刻關機,走人。

  下午四點,我到了四平書院的門口。

  這里倒是我沒有我想象中的書院模樣,大概是建成時間比較久了,輕奢路線那時候還未流行,設計走的確實是古時候書院的樣子,綠瓦青磚,古色古香。

  小心翼翼地走進里面,頓時有了《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的畫面,一列列書架的背后是一排排的小書桌,一人一桌,桌上有小臺燈和筆架子,在這里讀書學習,都是相當不錯的去處啊。

  興許是周中的緣故,人不算多,那讀書會的人呢?我沿著一排排空著的桌椅向里走去,有一處門禁攔住了去路,上面寫著一行小字:“僅限會員進入”。

  我不禁啞然失笑,難不成我還要辦個會員嗎?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確認里面是“推理π”的成員。我來到門口看似是柜臺的地方,輕輕喊了一句“有人嗎”,一個四十歲左右,沒多久,打扮干練的女人從一扇隱藏門里走出來。

  “你好,有什么需要嗎?”

  “啊,我想去那里看書,是需要辦會員卡的嗎?”

  我指向門禁的方向。

  “是的,不過現在的話,里面有不少自發組織的書迷正在看書,偶爾會有小聲的討論。您倒不如坐在外面看書來得清凈自在呢。”

  “這樣啊,沒關系,我反而喜歡有人相互討論的環境呢。我是個推理小說作家,不知道和里面的書迷聊得上嗎?”

  “嘿!真巧了,今天來的都是推理小說迷啊!這可是緣分,那會員卡我給您半價吧。”

  看樣子這是書院的老板了,手握著更改定價的權力,與此同時,她也讓我基本確認了里面就是“推理π”的成員,還是得進去再說。

  499元年卡,這還是半價后的價格,令我有些肉痛。什么次卡、月卡、甚至季度卡都沒,天曉得我會不會來這里第二次,早知道還不如多等個幾十分鐘,他們就出來了。本以為三兩句套出了想要的信息,我正自詡聰明,沒想到老板這一招才是絕妙,讓我無法拒絕。

  拿著卡刷了門禁,還要走過一段走廊,轉了個彎又是一條走廊,不同的是兩邊有幾個小書屋,盡頭還有一個大房間,里面不時傳來交流的低語,想必就是讀書會的人了。

  我努力收斂了一下日常社恐的心理,這時候畏畏縮縮進去反而惹人側目,大搖大擺地進去反而像是剛上完廁所回來的。于是,我大膽地推門而入。

  理想還是豐滿的,現實還是那么骨干。即便我已經表現得很隨心所欲了,所有人眼睛還是齊刷刷地看向我,為首的一個八字胡男人狐疑地打量起我。

  “口令。”

  口令?地下黨啊這是,一個讀書會還要口令?

  面對這種窘境,我只好如實坦白。

  “那什么……我不知道口令,我就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討一下推理小說方面的理解。”

  “沒有推薦人不能入會的。”八字胡一臉的秉公無私。

  “那你推薦我唄……”

  他大概被我厚顏無恥的回答驚到了,支支吾吾地說道:

  “我憑啥推薦你啊,除非……你給我個理由。”

  事到如今,我只好坦白到底了。

  “我是林梓棠的學生,也是一名不算優秀的推理小說家,我叫郁修。”

  這下,八字胡瞬間收回了嚴肅的神情,幾個大步走到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

  “喲,郁老師,久仰久仰!您應該參加我們一季一次的讀書大會啊,怎么今天來了,我們都沒啥準備啊,人來的也不多。”

  想不到我還是挺受歡迎的嘛,當然,必定是借了林教授的光。

  “沒事兒,我呢就是想和林教授的書迷們一起交流交流,不拘泥于形式。”

  “那你算是來對了,今天我們正在討論林教授的事兒呢。您應該也為那事兒來的吧。”

  “你是說,微博的事情?”

  “可不嘛!網上都已經沸沸揚揚了,不過說到底都是些胡亂猜測,只有我們那才是認真分析的。”

  “那正好我來聽聽你們的見解,我也提供一些我所了解的信息。”

  “歡迎!歡迎!”

  八字胡迎我入座,又俯下身低聲耳語道:

  “郁老師,聽說您不是被當作嫌疑人,給抓了嗎?”

  “那你看我現在在哪兒嗎?”

  我有些來氣,這人是情商為零還是怎么的?不過,網絡上其實并沒有關于林教授之死的警方通報,關于我被抓的事情一定也是風言風語,所以我才如此強硬地回懟。

  “嗐,看我這嘴!”八字胡啪啪打了自己嘴巴兩下,此人已是將見風使舵一詞展現得淋漓盡致。

  坐定以后,在八字胡的帶領下,大家也正式放下書,開始對藏手稿之處的討論。原來這些會員們群策群力,已經試舉了幾個地點,這次讓我也參考一番提提意見。而看完這些真正讀者的智慧,我就只能盡力掩飾自己的羞愧,他們確實稱得上對林教授有深刻的研究。

  第一個是林教授書中多次提到的四海壺具博物館,我恍然大悟,的確林教授凡是書中情節有提到博物館,必是四海壺具,而這一博物館也在上海確實有之。他喜歡古典文化,其中一個愛好就是喜歡飲茶和收藏茶具,故而和四海壺具博物館的館長也是老相識了,的確有打過招呼后將書藏于此處的可能。

  第一條的特殊意義是匹配了,第二條人來人往雖然稱不上,但也確實有一定人流量,也算相符。至于第三條的半個月一說,則不知如何理解了。或許是與博物館清點藏品的頻次有關?

  我將這一猜想告訴了在座的書迷,立刻引來極大反響,他們紛紛查閱起資料來。不一會兒功夫,卻得知該博物館前天剛剛才清點過藏品,并無異常。

  那這一猜想只能擱置一邊,也不可說完全排除,畢竟半個月這一期限可以是林教授與館長的約定,譬如若十五日無人發現,館長便公之于眾,也未可知。

  再看第二個地點,是大學校園。學生人來人往,周圍花壇遍布,若是藏匿其中,確實很難發現。可是花壇應當是不可能的,風吹日曬,定會受損,要避免受損,要么是在室內,要門就要藏在封閉有遮擋的物體內。沿著這個思路,我腦海中浮現出大學的主路,兩邊除了花壇以外還有……

  自行車!

  自行車可謂校園的一大景觀,每個教學樓前都是密密麻麻地停著一片,但是自行車并沒有遮擋,要說封閉空間,那就是電瓶車的后備箱了!雖然大學以自行車為主,還是有著不少的電瓶車,大多以女性為主,男同學似乎不屑于省這些力氣,亦或是電瓶車的造型要么小巧要么中庸,滿足不了少年們對于酷的追求。

  但是電瓶車對林教授有什么特殊意義呢?或許,意義便是大學校園本身吧,電瓶車只是象征著學生們奔赴課堂的自由與朝氣。一二條算是滿足了,第三條呢?半個月……大概是半個月后才會被打開,可是這怎么能預測呢?

  無論怎么解釋都顯得有些牽強。但是當我把所思所想的過程分享給大家的時候,依然引來不少人的欽佩,欽佩于我的邏輯分析能力,這不禁讓我又有些沾沾自喜。

  “郁老師不愧是推理小說作家啊,分析得有理有據。”八字胡突然拍起了馬屁,但我并沒有搭話。

  再看第三個地點——大學圖書館。

  林教授酷愛看書,除了在家,圖書館是他去的最多的地方了。尤其是大學圖書館,他數十年如一日,結束了授課后一定要去泡一會兒,如饑渴的老書蟲,恰應了那句話: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他的寫作能力也與以千萬字計的閱讀量有關。

  人來人往自不必說,圖書館里自習的、看書的、趕論文的比比皆是。方方面面看,書藏于圖書館本就如落葉歸根,合情合理。但是接下去再細斟酌,還是有硬傷啊。

  其一,圖書館人來人往,可難免有人注意到此書,也難免有誤損的可能,林教授怎么會說“極少會有被誤損或誤扔的概率”呢?

  其二,半個月一說也是不甚相符。據我所知,上海工業大學圖書館每周都會常規清點,照理說即使沒人發現,一周之內就會發現多出一本沒有編號的書冊。

  那么,圖書館就可以排除了吧?

  “那么,圖書館就可以排除了吧?”

  和我腦中的聲音完全一樣,一個書迷也同時發問。

  “那我們還是著重調查前兩個地點吧!”隨后八字胡抬手準備擦掉寫在白板上的“大學圖書館”幾個字。

  就在這個時候,我卻隱約覺察出一些不安,哪里有問題?還是直覺什么的?

  林教授會把書藏在圖書館!

  我心中這股聲音呼之欲出,可是,哪里不對?這不可能啊!兩個條件都不符合,這怎么可能呢?除非……

  除非……

  除非是在舊書角!舊書角是將被淘汰下架的書籍存放的地方,平時鮮有人問津。此外,它也不在常規清點的范疇里,而舊書角清點的頻次似乎是一個月一次,如果林教授是在上一次清點的十五天后把手稿藏進舊書角,那十五天后的再次清點,就是手稿的現身之日!

  想到這,我趕緊打斷了八字胡,也無暇解釋那么多,匆匆沖出了書院。

  去圖書館,就是現在,要趕在任何人之前!

  這是我的信仰,也是我邏輯推理的一次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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