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
江潯仙有些驚訝地看著小童,她在天牢待的這二十一天里,有細致地觀察過,天牢內的人是不會做夢的。
它們身為冤魂,隨著時間的推移,身上燃起了大火,重現當年死前的凄慘模樣。
都這般慘痛了,又怎么可能做夢?
可小童卻說,他在睡夢中,看到過這朵白花的模樣。
江潯仙的腦海里面想起了高陽的話,他說小童是與眾不同的,看來確實是這樣。
“小童,你做了什么夢?”
聞言,雙手捧著白花的小童,眼神中出現了迷茫的神色。
做了什么夢嗎?
小童仔細地想了想,這才開口道:
“我夢見了一個全部都是花的山谷,可這些藏匿于山谷中的花,除了最中間的那一朵之外,其他花朵全部都是白色的。”
江潯仙若有所思,道:“那中間的花,是什么顏色的,你看清楚了么?”
小童眼中的迷茫淡了很多,他乖乖點頭,回答江潯仙的問題:“是紅色的。”
聽了小童的話后,江潯仙陷入了沉思。
從她剛來這個世界開始,接觸到的第一個門派任務,就是消除清水鎮中魔族遺留下來的瘴氣。
在清水鎮里,她第一次接觸到了紅白雙花。
也是第一次遇見了白衣小春和紅衣小春。
之后,第二次看到紅白雙花,是在天命宗的護山大陣內。
好像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紅白雙花的存在一直像根隱藏在陰影中的線,纏繞在江潯仙的手腕上,帶著她往前走。
江潯仙突然察覺到,這紅白雙花對自己的意義,肯定不一般。
或許以后,應該留意一下這紅白雙花的存在。
小童終于把視線從白花上挪了過來,他抬頭看著江潯仙,忍不住問:
“姐姐,你怎么了?”
江潯仙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事兒,小童你還想玩游戲么?我陪你玩。”
“現在不是玩游戲的時候,”小童偏頭,看著高臺下身上傷口越來越嚴重的冤魂,輕聲問:
“姐姐,你不害怕它們嗎?”
“不害怕,這有什么害怕的。”
江潯仙都不知道“害怕”這兩個字到底是什么感覺,她從來沒有害怕過任何東西。
哪怕是面對死亡,江潯仙也可以一臉坦蕩,死神的鐮刀在她眼里,就跟廢鐵片一樣,毫無用處。
小童垂下眼簾,沒有回復江潯仙的話。
但江潯仙總覺得小童現在怪怪的。
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在她給小童看了那朵白色小花后,小童的身上就多出了一種怪異感。
“小童,你喜歡這朵小花么?”
聞言,小童愣了兩秒,他低頭看著手心中的白花,除卻在夢中看過這朵小花外,在手指接觸到小花的那一瞬間,小童的腦海里面就多出了一點不屬于自己的記憶。
為什么他會在看到江潯仙的第一眼,就覺得熟悉呢?
為什么他這種性格孤僻的性格,會不由自主地親近江潯仙呢?
為什么在江潯仙給了他這朵白花之后,他的腦海中會出現一些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呢?
一切的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了。
一時之間,小童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才好。
他茫然無措地仰起頭來,看著江潯仙,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掌心中的白花。
隨著小童和白花接觸的時間越來越長,江潯仙也發現籠罩在白花周身的暖白色光芒比之前耀眼了幾分。
小童和這朵白花之間,絕對有某種江潯仙不知道的聯系。
“姐姐,我現在……心有點亂,想一個人待一會。”
小童說話的聲音,顯得有些魂不守舍。
江潯仙沒有為難他,“好啊,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
“好的姐姐,”小童把手中的白花重新還給了江潯仙。
隨后,他就找了個大石頭,把自己的身體蜷縮了起來,躲在大石頭后面,不讓江潯仙看到。
江潯仙并不在意,給了小童自己整理思路的時間。
她掐指一算時間,低頭喃喃自語道:
“應該快來了吧。”
*
之后的三天時間,也就是在江潯仙進入天牢的第24天,經歷了八次輪回之后,整個天牢內部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烤箱。
“真熱。”
江潯仙現在還沒有完全變成靈魂體的狀態,而是半人半鬼,肉體還能感受到外界的溫度。
小童也整整躲了江潯仙三天。
他心里藏了事情,不敢面對江潯仙。
一直冷眼旁觀的高陽把這一幕收入眼底,心里覺得納悶,又覺得果然如此。
他終于舍得搭理江潯仙了,慢悠悠地飄到江潯仙身旁,開口道:
“怎么?你之前不是還和小童關系那么好,每天帶著他玩游戲,現在卻直接形同陌路了?”
可惜,高陽說的話江潯仙完全沒有聽見。
她現在熱得不行,把手當成扇子,正專心致志地給自己降溫中,完全沒有搭理高陽。
高陽也不在意,只覺得是江潯仙自己尷尬了,所以有些洋洋得意地說:
“你馬上也要變成天牢中的一道冤魂了,可惜了,到那個時候你的記憶力完全會喪失,根本記不得之前所發生的一切,當初你要是聽我的話,最后的結果也不至于變得如此凄慘。”
這回,江潯仙終于有了動靜,她慢悠悠地抬眼,不輕不淡地瞥了高陽一眼,開口道:
“誰說我會死在這里了?你以為自己能看得到命運么?你又不是天道,也不是未來之神,真以為三言兩語就可以決定我的生死?”
江潯仙的話好像刺痛到了高陽,他有些惱羞成怒地看著江潯仙,開口反駁:
“你到現在還在嘴硬!那行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要用什么手段,從這密不透風的天牢里面爬出來!”
撇下這句話,高陽就氣呼呼地飄走了。
江潯仙聳了聳肩膀,只當自己剛才聽了個屁。
*
又是三日,第九次輪回,二十七天。
小童覺得時間來不及了,他的目光變得堅定,鼓起勇氣走到江潯仙身前,開口說了一句話:
“姐姐,我上輩子好像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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