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給我錢？”
姜綿綿被她問的有點愣。
“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
“我問你，為什么要給我錢！”
女孩吐字清晰，聲音雖然細細的，但語調中的硬氣，一點都不像她這個年紀有的。
“因為……”姜綿綿做了個深呼吸，“我想感謝你。上次在洗手間里，你替我解了圍。”
女孩默不作聲，但一抬手又倔強的把錢塞回姜綿綿手里。
“不用謝。”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姜綿綿想喊住她，然而她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
一陣風將她帽檐吹的往上抬了抬，這回姜綿綿終于看清她的長相——是個清秀的女孩子，眉宇間稚氣未脫，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透著與她年紀不相符的滄桑感。
“以后有什么麻煩，你還可以找我幫你解決。”
“可是……”姜綿綿頓了頓，“你總得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吧，還有我怎么聯系你？”
“呵……”女孩仿佛對一切都了如指掌，“上次碰面之后，你沒有調查過我嗎？還說不知道我的名字？”
姜綿綿和霍君譽對視一眼，心想這回算是碰到對手了。
碰到硬氣的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
于是姜綿綿直言道：“我確實調查過你，主要是我很好奇你為什么要幫我。還有……我沒調查出什么結果來，除了知道你叫念念，其他一無所知。”
女孩怔了一下，忽然笑起來。
她的笑容純真俏皮，像個惡作劇得逞了的小孩子。
“真沒想到，你們這種人也有查不到別人的時候！還以為你們手眼通天呢！”
姜綿綿：“……”
“我叫裴念。”女孩壓了壓帽檐，“如果有事，就來那個酒吧找我。”
“你……”
姜綿綿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只見裴念留下一抹微笑，快步離開了。
“真是個怪人。”霍君譽輕聲笑道，“不過應該不壞。”
“是啊，如果她是針對我的，早就對我下手了。”
“今天還算有收獲。”霍君譽看看她，“知道她的名字了。我再讓人去調查，一定把她查清楚！”
*
裴念回到簡陋的出租屋，摘下帽子，脫下被汗水浸濕的T恤衫，然后把那條魚處理一下扔進鍋里。
她從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開易拉罐的聲音仿佛冒著涼氣，給這間小屋增添一絲清爽。
裴念喝了一口，啤酒有點苦，她皺皺眉，還是無法完全適應這個味道。
“姜綿綿……”她嘀咕著這個名字，唇角輕勾，接著她放下啤酒罐，從抽屜里翻出一本日記本。
她在最后一頁，一筆一劃、工工整整的寫下這個名字。
鍋里的魚湯咕嚕咕嚕冒著泡，她過去看看，加了點鹽，關小火繼續煮。
然后她坐在廚房門口，將那本日記重新翻了一遍。
這不知是她看的第幾遍了，很多字句都能背過。但她還是看不夠，每天看看這本日記仿佛成了她必修的功課，手指掠過那熟悉的字跡，就像摸到那個人的臉。
只有這時她才覺得，自己沒有被這個世界拋棄，自己是有親人的。
盡管這個親人已經鋃鐺入獄，甚至因為販賣人口的罪名而等待死刑。
日記的紙張泛黃，里面的故事年代久遠。
裴念一行行的念著：“今晚在夜總會里，我被幾個男人刁難，我是來推銷酒的，可他們硬要我陪酒……他們人多勢眾，我根本斗不過他們，就在我以為自己沒有任何希望的時候，他出現了……”
“今天，我又見到了他。這一次是我被追債的人逼到墻角，他就像從天而降的勇士，幫我抵擋了這一切。他替我還了債，又給我一筆錢，讓我好好生活……”
“今天，我賣了一個姑娘。我知道我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這條路兇險無比，但我別無選擇……我記得有個人讓我好好生活的，真是抱歉，我做不到了……”
“我把女兒送去了鄉下，按時寄錢。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母親，但我希望我沒過成的安穩日子，女兒可以替我過。這樣我也就不算辜負你了……”
“陸離山。”
裴念長呼出一口氣，慢慢合上本子。
陸離山這個名字在媽媽的日記本里出現了好多次。
那是她的爸爸嗎？
一定是的。
裴念勾勾唇角，盡管開心，但她笑的很克制。這么多年來她已經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感，即便是一個人的時候。
一罐啤酒喝了大半，魚湯也煮好了。
廚房還有前一天剩下的米飯。
裴念就著米飯喝魚湯，囫圇填飽了肚子，然后抹抹嘴，在日記本后面的空白處寫下幾句話——這也是她每天必做的一件事。
從小顛沛流離的生活，造成她孤僻的性格。然而她也渴望父親的寵愛母親的關懷，也想要一家人團聚的溫馨幸福。
她得不到這些，就把它們寫下來。
她見不到裴虹，就在日記本上寫寫字，就好像在跟媽媽對話一樣。
“今天我又見到姜綿綿了……她是我姐姐吧？她長得真好看，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女孩子。姐夫長得也帥，說話聲音也好聽，配得上我姐姐！”
“姐姐今天要給我錢，不過我沒有收。我覺得如果我收了，以后可能就見不到她了……嗯，我就是要留一個念想給她，這樣以后還能時常見到她呢！”
“媽媽，現在我在央城不是孤單一人了，我找到了爸爸和姐姐，還找到了你的槍……不過，我希望他們永遠都別知道我的身份，因為我希望他們每個人都好好的，不要因為我而將生活陷入混亂。”
“媽媽，我這樣做對不對？”
裴念寫完最后一個字，抬眼看向窗外天空，幾只鴿子迎著晚霞飛回家去了。
她嘴角一絲苦笑，合上日記本。
裴虹一旦被執行死刑，她這輩子就再也沒有媽媽，也再沒有家了。
*
姜綿綿重新振作精神，繼續投入那場未平息的風波里。
新聞發酵的厲害，不管晴山娛樂使出怎樣的公關手段，那些新聞始終能在熱搜榜上占有一席之地。
警方缺少證據，單憑一通舉報電話不能確認姜綿綿是始作俑者，然而那通電話，卻成了姜綿綿在這場戰斗中的一個重要砝碼。
“怎么樣，查清楚了嗎？”姜綿綿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信息技術部的專業人員脫掉設備，抬眼看向她。“能知道那通電話的大致方向。”
“在哪里？”
“郊外的一棟別墅。”幾個人分頭查找，得出一致的結論，“但那個定位很奇怪，周圍應該是有信號干擾器，所以一直顯示不出確切的信息地址。”
“姐，再給我一天時間。”陸苒挺身而出，“這個技術問題應該可以破解，讓我來試試看！”
姜綿綿捏了捏她的手，感激的看她一眼。
這時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姜綿綿去開門，外面站著霍君譽和霍君揚，兄弟倆臉上是如出一轍的興奮表情。
“小柚子，你一定不敢相信我們查出了什么！”霍君揚猛地抽出一份報告，上面密密麻麻的數據和化驗結果，正是出自那天晚宴上的酒水飲料！
“看這個，”霍君譽指了指畫圈的部分，“這種物質，就是那晚明星們嘔吐腹瀉的元兇！”
姜綿綿看著那一堆化學符號陷入了沉思……
許久她大喊一聲：“我想起來了！”
“當初顧氏飲料‘玫瑰露’出問題的時候，我也拿著一瓶飲料去做過化驗，他們的飲料配方中，就有這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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