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0個大洋！”
金三爺伸出一只手，五指攤開比劃了一下。
說實在的，這價還真不高。
如果這宅子里面家具齊全的話。
可是現在這房間里面唯一像樣點的就是一張炕。
其他的沒有一件東西拿得出手的。
“金三爺，我剛才說的是開個實誠價，你這個價格可一點都不實誠。
5000個大洋我都可以買一棟小鬼子留下的公寓樓了。
那里面可是有自來水，有衛生間的，住的可方便了。
而且家具齊全，拎包入住。
就你這破宅子叮呤咣啷的，我都怕風大一點兒都能刮倒嘍。
要是搬進來住的話，我還得置辦家具。
要是想住的舒服點，還得專門請隆記過來修過，他們的要價，你也是知道的，不便宜。”
方國強把這間宅子給貶得一無是處。
“買賣嘛，那都是有商有量的，咱好歹也是街坊鄰居，興我開價就興你還價嘛，你還一個呀，你倒是還個價呀，說不定就成了！”
“那好，我可還價了，還的低了，可不帶急眼的。
這樣吧，砍一半再減100。
2400個大洋，您考慮考慮，我明天再來。”
攔腰砍價的事兒，一般情況下別人是不會接受的。
但是2400的大洋絕對不是一筆小錢，哪怕其他所有事情都不做，也足夠金三爺下半輩子活的挺滋潤的。
“成交，我不用考慮了。”
誰知道他還沒轉身走人，這老古董就站了起來，直接是一口應下來了。
方國強在自己額頭上輕輕的拍了一下。
“開高了。”
通過這老古董現在的表現，他估摸著2000才是他的底線。
多給了400，虧了。
可話已經說出去了，這人得講規矩，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
要是他現在反悔了，不用等到明天晚上，整個南鑼鼓巷都會知道，他方國強是一個說話不算數的人。
“好，成交！
現在一根大黃魚的價格已經漲到了400個大洋了，2400剛好是6根。
您僂僂。”
他把手伸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面，掏出來了6根大黃魚。
然后就放在了三條腿的桌子上。
金三爺，拿起6根金條，把每一根都放在嘴里咬一口。
看著上面留下的明顯的牙印兒，金三爺咧著嘴就笑了出來。
后槽牙都看得到了。
在他眼里這六根可不是金條，是他下半輩子的幸福生活。
由于關外一直沒有好消息，很多人正在慢慢的處理掉自己的家產，然后搬到南方去。
搬家嘛，帶太多東西肯定不方便。
幾千幾萬個大洋放身上，這要是被人看見了，謀財害命，殺人滅口，那絕對就是大概率的事兒。
所以最近，用銀元換金條的人那是越來越多。
這供需關系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所以黃金的價格就直線飆升。
以前一根大黃魚只能換330~350銀元，現在漲行市了，能換到400，這還是官方價。
就是到那些正規的錢莊，銀行去換，就是這個價。
在黑市里還能再多換一點。
至少能換個410。
6根金條就等于多了60個大洋了。
他能不高興嗎？
每個月花5個大洋，60個都能花一年了。
那小日子過的，得多美呀。
確定了金條的真假以后，金三爺就從那個破柜子里面，拿出一個小木盒。
木盒打開以后，里面有一些報紙。
這是用來防潮的。
被報紙包裹著的是一個布包，打開布包以后，里面是房契和地契。
“這些東西就交給你了。
說起來從小我就生活在這個院子里，今天突然賣掉了，還真有點心疼。
要不是看在你那么喜歡這個宅子的份上，我是不會出手的。
君子有成人之美。”
說完他帶著金條，還有幾個閑散的大洋小洋，再加上他祖上傳下來的黃馬褂，以及幾件衣服用包袱一裹，背著就出門了。
臨走之前，他又回頭看了看，掃視了一下整個宅子。
然后就義無反顧的離開了。
動作之快之迅速，讓方國強的嘆為觀止。
“這老東西不會直接去火車站買票，去南方了吧。”
方國強嘀咕了一句。
不過這些都和他沒有關系了。
這個宅子拿下以后，他要去找一下隆記。
他前面說的話還真不是瞎說。
修房子造房子還有定制家具，隆記都很拿手。
特別是這種古風古色的。
隆記原本是南直隸的一個招牌。
當年明成祖朱棣，要遷都到燕京的時候，他們就來到了這直隸。
幾百年的老招牌了。
技術方面絕對是沒得說的。
雖然是幾百年的金字招牌，但現在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
因為沒生意。
那些地道的講究人，現在破落的破落，離開的離開了，沒錢講究了。
普通的老百姓也沒有那么奢侈，修個房子還讓他們隆記來修。
基本上就是隨便請個泥瓦工，有些甚至都不請，自己來當這個泥瓦工。
只需要去城外的磚瓦廠拉個幾車磚，弄點瓦片就夠了。
至于說家具。
窮苦老百姓的家具根本就不需要雕龍畫鳳的。
能用就行。
而那些新式建筑，比方說西式的別墅公寓，他們也不會呀。
現在的講究人，他喜歡住的就是那種東西，不是老玩意兒了。
原本隆記可是有300工人的。
現在就只剩下不到30了。
就這30，都已經兩個月沒發出工資來了。
要不是這30個人，都是隆記的老人了，估計也得走，另謀生路去了。
現在隆記的掌柜王滿倉，急的眼角都下垂了。
兩只眼睛也變成了死魚眼，一點活力都沒有。
再這樣下去，隆記可就倒了。
不過有時候天無絕人之路啊。
這一天一大早，老蕭屁顛屁顛的跑到他的身邊。
“來活兒了，趕緊去接客吧。”
“老蕭啊，你這話說的，感覺我像是出來賣的一樣。”
嘴上雖然開著玩笑，但是王滿倉，還是飛快的朝著會客廳跑去。
現在哪怕是一個芝麻大小的生意，只要能夠讓他發出員工的工資來，他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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