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爺爺戴著呼吸機，說話很吃力。
他拉著褚時意的手，一臉的舍不得，“乖孫女，你別哭，爺爺也想多活幾年，好再多替你撐幾年腰，可是我這身體我自己有數，是不成了的。等我走了之后，你們姐妹倆不準再吵架。歡歡，你姐姐身體不好，你要多照顧她。”
褚時意安靜下來，眼淚一串串往下落。
褚歡說不出來自己是什么感覺，只是語氣生硬道：“爺爺你放心吧，我不會不管她的。”
褚時意本來垂著頭，聽到她這話，飛快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褚歡沒看她，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來在想什么。
褚爺爺看見程執，叫他過去說話。
“程執啊，我知道我沒多少時間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時意。我把她交給你了，你答應我好好照顧她好嗎？”
程執沒說話，眼神平靜地看著褚爺爺。
褚爺爺眼神變了變，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我老頭子就這么一個遺愿，你都不能答應我嗎？”
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這擺明了就是拿遺愿來壓程執。
畢竟在這種時候，不會有人去拒絕一個將死之人的唯一愿望，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程執身上，包括褚時意，都在等程執答應下來。
程執語氣淡淡的，“我只能承諾程家會在物質上好好照顧她，至于其他的，我也無法保證。”
褚爺爺猶自不甘心，“你就連騙騙我，讓我安心走，也不愿意？”
程執：“我不能在這種時候騙你。”
褚爺爺徹底失望了，躺在床上，呼吸開始變得很費勁，伴隨著喉嚨里摧枯拉朽的聲音，在場的人都知道，時間真的差不多了。
褚爺爺最終閉上了眼睛，上一秒手還拉著褚時意，下一秒就垂了下來。
褚時意怔怔地看著，沒一點反應，而褚歡則是捂著嘴哭了出來。
之后的事情，都是程執出面辦理的。
殯儀館的人來得很快，把褚爺爺的遺體拉走，停靈一天，然后火化。
當天晚上，褚歡跟褚時意兩個人守在爺爺的靈前，姐妹倆自爺爺閉眼開始，就沒再說一句話。
等到了半夜，褚歡忽然開口：“爺爺沒閉眼之前，你哭得挺厲害的，我還當你有多孝順呢，現在人走了，倒是一聲都不吭了。”
褚時意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更是冷淡，“爺爺人都不在了，哭又有什么用。”
褚歡愣了兩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確實沒用。我其實一直都挺想不明白的，我跟你都是爺爺的孫女，但為什么他就那么偏心的疼你，就因為你斷了腿嗎？”
“他甚至臨死都想替你鋪條路，想用遺愿來脅迫程執哥答應下來照顧你，誰都知道這個照顧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照顧，還真是感天動地的祖孫情。也挺可笑的，爺爺對程家有什么恩呢，憑什么覺得，程家的繼承人還得聽他的遺愿……”
褚時意沒說話，眼睛盯著地磚上的一塊花紋在那兒發呆。
褚歡繼續道：“既然爺爺已經死了，你以后就管好你自己吧，我是不會再來管你那攤子破事的。”
褚時意飛快地看向她，“你在爺爺跟前說過，你不會不管我的。”
“對啊，可是我現在反悔了。”褚歡說話就懶得再搭理褚時意，拿出手機開始回復一些工作上的郵件。
她現在在程執身邊干得很不錯，她的能力有被重視，其他人也都很尊重她，她第一次知道替自己活著是一種什么感覺。
沒一會兒，旁邊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像是有什么東西砸到了地上。
褚歡抬起頭，看見褚時意從輪椅上摔下來，看上去很痛苦。
她面無表情地出去找人把褚時意送到醫院去，自己留在靈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