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辦公室里出來，在走廊上遇見賀偲丞。短短兩周時間，少年瘦了很多，少了一些純粹，卻多了玩世不恭。
安然站在原地沒動，不知道要說什么，表情很難過。
賀偲丞走過來，語氣很吊兒郎當，“干嘛這副表情，事情不都已經解決了嘛！”
安然抿了抿嘴唇，眼睛紅紅的。
賀偲丞看著她，聲音低沉，“我說過的，我會保護你。你轉學了，我也一樣保護你。”
轉學后，安然就不再跟賀偲丞聯系。但賀偲丞卻像他自己說過的那樣，一直護著她，守著她。
兩個人糾糾纏纏很多年，而她欠他的，漸漸地，一輩子都還不清。
……
“醫生說你可以出院了，一周回來復查一次。”男人站在病床邊，語氣透著一點冷淡。
安然坐在病床上，一只手打著石膏，素淡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像是聽不見賀偲丞的話。
自從幾天前兩個人吵了一架，具體點說，是安然單方面跟賀偲丞吵。她說自己這么多年全都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幫自己解決麻煩，利用他替家里還欠下的債。
她看見賀偲丞的眼睛一點一點地暗下去，直到黑沉沉地令人覺得窒息。他當時什么話也沒說，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出了病房。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安然用沒斷的那只手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她現在覺得李柔說得挺對的，她的確是個白眼狼。這些年賀偲丞替她料理了多少事，要不是他，她跟爸爸兩個人早就被追債的砍死了。
可她出口傷人的時候，一點猶豫都沒有，甚至很清楚，刀子要往哪里扎。
不過也就這一次，如今的賀偲丞是南城赫赫有名的賀大少，沒人敢跟他這么說話。
但誰知道第二天，賀偲丞就又出現在病房里，半句不提前一天的爭吵。
賀偲丞見她不說話，于是道：“怎么，要我動手幫你換衣服？”
安然這才看了他一眼，“不用，我自己來。”
賀偲丞嗤了一聲，轉身走出病房。
安然慢吞吞地爬下床，開始換衣服，因為左手打著石膏，她換得很吃力，等換好，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她喘了一口氣，拉開病房的門。
賀偲丞背靠著墻站在門對面，手里拿著一根煙，似乎是顧忌著在醫院，只是捏著聞了聞味兒。聽見動靜，他把煙收回到銀色煙盒里，身形動了動。
“走吧。”
安然沒作聲，并肩走在他身邊。一直到停車場，黑色的奔馳停到他們面前，司機小跑著下車拉開車門。
賀偲丞先一步坐進去，扭頭發現安然站在車外發呆，于是輕扯了下領帶，偏頭看她。
安然站在原地，跟他對視，半分鐘后，她敗下陣來，乖乖坐上車。
車后座很寬敞，兩個人坐在那兒幾乎是涇渭分明。
安然心里裝著事，等她回過神時，車子已經開進了賀偲丞所住的別墅區。
“我想回我自己家。”安然蹙了蹙眉道。
賀偲丞看了她一眼，直接拒絕，“你接下去還要復查，住那邊不方便，我這里有人照顧你。”
安然眉頭皺得更緊，“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賀偲丞：“好啊，那你自己回去，我不會讓人送你。”
別墅區很難打車，離市區又遠，就憑安然這細胳膊細腿的，根本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