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又現綠色煙花。
甜寶跟白彧、老頭三人循著煙花沖到銀水河畔。
河道近岸處,一艘運船靜靜停駐,漁火暖黃。
“怎么樣,哥哥我來得夠不夠及時?”船艙里傳出醇厚低沉嗓音,高大少年款步而出,一襲藏藍長袍肩寬腰窄,身姿挺括。
便是逆了光,也能叫人感受到他臉上帶了笑意。
白彧大笑,縱身躍上船,先當胸給了少年一拳,“蘇安,你怎么會來?”
“長冬叔叔給我遞了消息,當時我恰在赤河水域,緊趕慢趕的趕過來了。”蘇安笑答,一別近兩年,十七歲少年又成熟許多,已然有了大人模樣。
甜寶跟毒不侵也相繼跳上船頭,聽到百曉風名字,老頭立刻記起他的小本本上百曉風得罪他的事情已經寫了十幾樁。
老頭叉腰,“百曉風那個狗逼小人倒是會使喚人——”
“毒不侵,有話不妨當著本座的面說?”船艙里又傳出一道熟悉聲線,慵懶散漫,聽調調就能想象出說話的是什么人。
毒不侵,“……”呔!
運船接到人后立刻啟航,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銀水河域。
剛剛沖出銀水跟赤河相交的外灘碼頭,碼頭上就來了一大隊人馬,銀甲長槍,是大融巡城衛。
眾人坐在燈光明亮的船艙里,將后方箭雨落河的聲音當成歡送樂章。
艙中矮桌上已經擺滿一桌子好菜,配好酒好茶。
毒不侵把酒壇子踢過邊,執起筷子大快朵頤,“你們不知道當時八仙峰有多危險!黑壓壓的全是人頭!上百高手將我們圍困在中間,還開啟了內門絕殺大陣!但凡換一個人,絕對十死無生有去無回!這就虧得老頭我機靈了,幾桶油一個火折子把那些高手燒得哀嚎連連!”
百曉風硬塞了塊魚肉堵住他的嘴,“聒噪。”
老頭嗆咳,捂著喉嚨飆淚,氣急敗壞,“日你大爺、百、百曉風!魚、有有刺!咳咳咳!”
“……”
白彧蘇安笑得東倒西歪。
待笑完了,白彧歪到旁側少女身邊,“甜寶,最后那個陣需四人同時破陣,你怎么做到的?”.
八陣圖機關需要四人同時分站不同方位獲得在暗器襲殺中喘息的機會,以活命尋找生門。
而每次落腳停留都不能超過兩息,當中還需要隨著地磚移動不停變換落腳方位。
他們當時只有兩人,老頭在甜寶背上。
甜寶咽下嘴里飯菜,掌心展開,兩條藤鞭憑空出現在她手心,“用這個。”
除了百曉風,另外三人立刻認出來,這不是當初他們去十二碼頭搗亂迎客宴時,老頭給甜寶編的藤編么。
“……”用處真大,繼續留著。
甜寶收了藤鞭,想起件事來,又是手心一翻,“劈歸一閣殿的時候看到縫隙后露出密室,我順手把密室里的東西收了。”
大勢力的密室,還是第三道山門的密室,總有點好東西。
船艙里響起噼里啪啦東西傾倒的聲音。
片刻,矮桌旁空間就凌亂堆了一堆雜七雜八物品。
名貴字畫、文房四寶、銀臺蠟燭、檀木鼓凳、金玉匣子、玉扳指、復雜圖紋令牌……
眾,“……”
眾,“……”
這種時候不表現點驚詫實在不正常。
但是又總差那么點驚詫才能達到真驚詫的高度。
實在是在甜寶身上見過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現在就算甜寶把天劈成兩半,他們也覺得理所當然。
但是你現在越來越放肆,當著我們的面就憑空變東西……
百曉風低眉輕笑,往船艙壁懶懶一靠,“既然是歸一閣密室,興許甜寶這一著,順了有用的東西回來,可以好好翻一翻。”
毒老頭早就扔了筷子躥過去了,看著滿地琳瑯滿目的東西眼睛放光,“用得你說?找東西老頭最厲害,我來!”
蘇安跟白彧也噴笑撲了過去,“這種事也不能少了我們!”
沒用的紙筆字畫蠟燭凳子先扔到一邊,最后剩下一個金玉匣子,玉扳指跟令牌也留下了。
“根據老夫數十年江湖經驗,這個金玉匣子定有玄機。”毒不侵一本正經開匣。
一尺見方的金玉匣,暴力開鎖后,里頭藏著的東西呈了出來。
老頭跟兩少年三顆腦袋湊一處,盯著里頭東西瞧。
“歸一閣譜志?記錄有歸一閣設在大陸各國的暗樁,還有各據點主事名單!好東西!”
“銀票?挺厚一疊,可有可無,糞土一堆!”
“等等等等別扔!里頭夾了張羊皮紙!嗯?這是什么?地圖?這也不對啊,怎么只有一小塊?”
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把地圖碎片遞到無天下不知之事的百某面前。
“百曉風快瞧瞧,這是個什么玩意兒?就一小塊,說不重要吧又藏在匣子里,肯定不是廢紙一張。”老頭迭聲咂嘴,“要不然堂堂一閣之主要在密室里收破爛玩意兒,他腦子得病成什么樣?”
百曉風將羊皮紙碎片接過。
碎片巴掌大小,正面繪制的是地形圖,因為是碎片,所以地圖也只呈現出一角。
即便如此,仍叫他變了臉色,“神兵圖?!”
“什么神兵圖?”他這模樣把幾人驚住了,視線紛紛匯到他身上。
百曉風捏著羊皮紙,指尖微微泛白,眸光莫名,“傳說中的藏寶圖,我也是很多年前有所耳聞,相傳大陸某地藏有五萬神兵,皆為墨家所造戰場神器,若能得之如虎添翼戰場披靡。”
他頓了下,“洪德帝當年能繼位,就是獻出了一張神兵圖碎片,得背后勢力扶持,所以他對那個位置極為執著。”
一老三小對視一眼,頓時失去興趣。
這東西跟甜寶比起來算個屁?
甜寶才是真寶藏。
老頭拿起筷子招呼,“來來來,吃飯吃飯!”
百曉風,“……”是他見識太少了還是這些人見識太多了?
他把羊皮紙收起,神態亦頃刻恢復如常。
免得顯出他過于沒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