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衡回了屋子,就見李璨看過來。
他知道,李璨雖然沒有開口詢問,但心里其實是十分關切的。
他在李璨對面坐下。
“太子殿下說,李大將軍還活著。”他實話道:“是陛下親口所說。”
“他見到大伯父了嗎?”李璨禁不住問。
她心揪了一下,趙晢不會撒謊,如果趙晢說親眼看到了大伯父,那她就信他的話。
秦玉衡搖搖頭:“是陛下的原話,你信不過陛下?”
李璨有些瑩亮的眸子黯淡了下去:“我信不過。”
陛下對趙晢,她不清楚到底有沒有父子情。
但陛下對皇后,從始至終她都看在眼里,陛下為了達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她真的信不過陛下。
畢竟,大伯父出事,是他親眼所見。
秦玉衡頓了頓道:“這件事,我覺得有可能是真的,因為當初,送到靖安王府的棺木是封好的,沒有人真正見到李大將軍的尸體。
而且,太子殿下他也派人……”
“你別說了。”李璨搖了搖頭。
她腦子里已經有些難受了。
秦玉衡見她臉色泛白,不敢再說下去,只好道:“那你不打算跟他回去?”
“我出來就沒想過回去。”李璨起身往內間走:“你回去吧,我想睡一會兒。”
“好。”秦玉衡只好起身告辭。
趙晢還等在門口,見秦玉衡一個人出來,心中不禁失落,他知道,窈窈對他失望了,不會輕易跟他走的。
“托太子殿下的福,我也被趕出來了。”秦玉衡笑著上前,拉上了門:“殿下是回去還是留下?”
“自是留下。”
趙晢垂眸,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不接走李璨,他是不會離開這里的。
“那就委屈殿下了,請吧。”秦玉衡抬手,將趙晢引進了自己的院子:“我這里簡陋,太子殿下湊合住吧。”
“多謝。”趙晢謝過了他。
連著兩日,趙晢在院子里,都沒有看到李璨的身影。
他忍不住問秦玉衡:“我未來之前,她也這樣足不出戶嗎?”
“不是。”秦玉衡搖頭:“如今這天氣,不冷不熱的,她常在院子里的。
有時候,還會跟蔡大娘到地里去,蔡大娘干活,她就在旁邊看著,散散心。
她說還挺有意思的。”
趙晢聞言沉默了半晌,才道:“那你和她說,以后我不出屋子了,讓她還像以前一樣吧。”
之前,時常出來散心。
他來了之后,她便閉門不出了,這很明顯是不想見到他。
當真這么厭惡他?
當日,他便將自己關在屋子里了。
又是兩日后,無怠終于追來了。
“你可算來了。”風清看到他,跟看到救星似的:“我和殿下都到了四天了,還沒見到太子妃殿下一面,你快幫殿下出個主意吧。”
“怎么回事?這一路,快把我急死了,殿下和你怎么那么快?”
無怠風塵仆仆的,接過他手中的水壺,灌了一口。
“我們在驛站換馬,日夜不休。”風清解釋。
“二位殿下怎么回事?”無怠總算喘過了一口氣,擦了擦嘴詢問。
風清便將這幾日的情形說了。
無怠想了想道:“嘿喲,這事兒倒是有個現成的法子,就是不知道陛下說‘李大將軍還活著’這件事準不準成。
倘若是真的還好,若是假的,太子妃殿下就是回去了,也不能與殿下和好如初。”
他是憂心忡忡,太子妃的性子他是知道一些的,那是典型的外柔內剛,他眼看著好好的恩愛夫婦,成了眼前這樣。
真是造孽啊。
“那事兒八成是真的。”風清道:“眼下也顧不得那么許多,先回去再說。
你看這里的情形,太子妃殿下肚子那么大了,要再耽擱下去哪里還能長途跋涉回去?”
“是啊,生孩子等于鬼門關走一遭,這里的大夫和太醫沒法比,我這就去吧,先不去見殿下了。”
無怠整理了一下衣裳,徑直進了李璨的院子。
他知道趙晢的秉性,必然不會逼著李璨回去的,所以兩人才會僵持下來,此事他只能私自做主了。
院門未鎖,里頭的門也開著。
李璨知道趙晢不會貿然進來,但她也不想出門,整個人蔫蔫的沒什么精神,只叫糖果她們開著門透氣。
“殿下,小的給您請安。”
無怠在門檻外,跪下行禮。
“無怠。”李璨見到他,有些驚訝:“你怎么來了?”
“小的原是跟著太子殿下一道來的,奈何小的騎馬太慢了,太子殿下便和風清先來了,小的是今兒個才到的。”無怠見她并未趕他走,悄悄松了一口氣。
“你來有事?”李璨偏頭審視著他。
她沒有趕無怠走,但也不打算聽無怠替趙晢求情。
無怠頓了一下,忽然掩面哭起來:“殿下,小的求您回去吧,回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母后怎么了?”李璨聞言一驚,臉色驟變,扶著肚子站起身。
“姑娘,您慢些。”
糖果忙扶著她。
“娘娘她……吞金自盡,被陛下發現了,就……就拿剪刀自戕了……”無怠抹著眼淚,斷斷續續說著。
李璨腿軟的坐了回去,臉色發白:“母后現在情形如何?”
“傷在腹部,流了很多血,小的來的時候,娘娘還昏迷著,陛下也嚇到了,衣不解帶的守著……”無怠見她動容,也寬了心。
他就知道,太子妃殿下到底不是鐵石心腸。
他沒有說皇后沒有性命之憂的事,說了,太子妃就不一定回去了。
李璨出了一會兒神,果斷吩咐道:“糖糕,收拾東西,我要回去一趟。”
母后怎么這么想不開?是乾元帝又氣她了?
那趙晢現在又要顧她這里,又要顧母后那里,該多為難?
來了四天,他怎么一個字也不說?是怕她以為他故意拿此事誘她回去?
她忍不住心疼。
無怠注意到她說“回去一趟”,意思以后是還要回來這里。
不過也沒關系,等回了帝京,殿下見到了李大將軍,自然就不用回來了。
無怠見她決定回去,心中歡喜,接著道:“太子殿下在帝京,被陛下下了刑部大牢,皇后娘娘昏迷時,才被放出來,人活活瘦了一大圈……”
他說著,心里也不好受。
這些都是實話。
“你別說了。”李璨聽不下去了,她心中窒得難受。
“誒,小的不說了,小的去和太子殿下說一聲。”無怠忙不迭的退了幾步,一溜小跑去給趙晢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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