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確認一下慈恩現在的情況怎么樣,至于他們要的那幅畫,后面再想辦法吧。”陳慧望著丈夫,不明白這兩個劫匪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畫,家里收藏的名畫不少,但任何一幅畫都比不過范慈恩的重要性。
范父頓了一下,對著電話那頭說道:“我要聽見我女兒的聲音。”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后,細如貓咪般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我現在挺安全的,他們也沒把我怎么著,就是附近太黑了,看不清楚,我有點害怕……”范慈恩斟酌著語句,才剛說了沒幾個字兒,電話就被五哥拿走,或許是害怕她泄露周邊環境。
五哥狠狠瞪了范慈恩一眼,示意旁邊的胖子用黑布將她的嘴堵上。
“你也聽見了,她現在很安全,但是如果你不將那幅畫盡快交給我們的話,就難保她的安危了。”
范父在商場馳騁多年,類似于這種威脅的話,他聽過無數次,卻從沒有像這次一樣,讓他的心臟都揪在一塊兒了。
他的女兒從小嬌生慣養著長大,要是沒有那一次車禍,或許她會活得更加恣意。
看透了他的糾結,管家附在他的耳邊輕聲交代了幾句。
等他說完這幾句話之后,范父的神情就放松了下來,像是又找到了什么解決方法,這也讓待在旁邊的陳慧覺得疑惑。
“那幅畫的價值你比我更加清楚,這樣吧,咱倆做個交易,你先將我女兒放回來,與此同時我將畫交出去給你。”
范父雖然答應可以將那幅名畫交出來,但五哥并不覺得松口氣,反而神情緊繃。
他知道這個人并不是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好蒙騙,自己和胖子綁架了他的女兒,恐怕他內心還不知道有多怨恨自己,又怎么會心甘情愿交出東西來。
明面上是說著做交易,但實際上就是一個圈套罷了,先讓他將范慈恩交出去,然后利用警方將他們抓捕歸案。
他都已經豁出去犯下了綁架罪,又怎么會輕易上當。
五哥一腳將爛尾樓里的破磚塊踹下樓,重物砸在地面發出巨響,他咬牙切齒道:“你少給我耍花樣,我告訴你,今晚必須要將那幅畫寄出去,否則你就等著給你女兒收尸吧!”
話罷,他按下了結束通話鍵,然后將手機屏蔽器打開。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爛尾樓里沒有安裝門窗,四面通風,帶著寒氣的夜風吹在身上,讓人不自覺地就打了個哆嗦。
五哥掛斷電話之后就走到了另外一個房間,不知道在鼓搗些什么東西,胖子選擇在范慈恩對面席地而坐,一點也不在乎地上的臟東西。
忙活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胖子的精力也少了許多,他將腦袋靠在水泥墻壁上,眼皮越來越重,不自覺地就想要打瞌睡。
同樣困乏的范慈恩卻在此刻睜大了眼睛,她留心觀察周圍的環境。
剛才她已經透露出了一些內容,就是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夠聽懂,及時找到這棟爛尾樓里。
剛才在被五哥和胖子扛上樓的時候,范慈恩特意數了一下樓層,他們現在在十二樓,遠處的一個小棚屋里散發著暖橘色的光芒。
那個小棚屋應該就是水果店夫妻住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他們為什么會選擇住在這里,既然有本錢開了店,收入應該還算不錯,怎么會落得這個下場。
不過這也不在范慈恩的考慮范圍之內,她還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或許是看在她的腿腳不便的份上,胖子將她手腕上的繩子解開了,先活動一下,避免血液不流通。
為了防止被這兩個劫匪察覺她的雙腿已經恢復知覺,范慈恩很長時間沒有動腿,她現在的腿部酸脹得厲害。
趁著胖子在打瞌睡的功夫,她小弧度地動了一下腳。
耳邊忽然傳來動靜,范慈恩趕緊收回腳,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醒醒,別打瞌睡了,這會兒功夫睡什么,等拿到東西以后有的是時間睡覺。”躲在另一個房間的五哥突然走出來,冷冷地掃了一眼范慈恩,見她手上空蕩蕩,趕緊過去踹了胖子一腳。
“不是讓你捆綁起來的嘛,怎么松開了?”
胖子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腳,剛想站起來和他議論,隨后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不太好,于是走過去重新給范慈恩的雙手捆上麻繩。
“不就是一個小姑娘嘛,況且人家腿還受傷了,沒法動彈,至于這么謹慎。”
五哥在他頭上又敲了一下,罵道:“你也不想想咱們現在干的是什么勾當,不謹慎能行嗎?要是他有個閃失,咱倆命都要交代出去。”
他只想拿到那幅失蹤的名畫罷了,并不想鬧出什么人命來。
胖子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覺得這件事很奇怪,不由得抬頭問道:“你我愛人都是在美術館工作過的,知道那幅畫標注的價格有多高,可說到底不過就是一幅畫罷了,所有的價值都是人為賦予的。”
“你這是什么意思?”五哥臉色瞬時變了。
靠著墻邊坐下的范慈恩,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生怕激怒了這兩個人。
看樣子他們像是發生了內斗。
胖子從半蹲著站了起來,和五哥直直地對視著,絲毫沒有退讓。“按我的意思說,咱們不如直接找他們范家勒索要點錢,而不是要什么名畫。”
拿到那幅畫后想要出手并不容易,一旦畫流傳出去了,就很容易就被人查到線索。
“更何況我擔心那個人是騙我們的,即便是拿到了那幅畫,我們也換不來錢,到時候什么都沒有,反而成了別人口中的笑話。”
胖子口中的那個人到底是誰?難不成還有誰和她有仇嗎?范慈恩腦海中不斷的風暴,雖然目前的線索還不夠多,但她莫名的就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才從拘留所出來,正是怨恨她的最高峰時期,會是他嗎?
警車上的警鳴聲從車道上傳出很遠,聽得人心驚膽戰。
深夜,天空黑成一團碳,就連往日常見的北斗七星也看不見蹤跡。
坐在副駕駛的唐梵心中焦急,他突然出聲問道:“你們有去查過張易嗎?前段時間他不是陷害范慈恩沒有成功,所以被抓進拘留所待了幾天嘛,現在正好放出來了,我覺得他有很高的作案可能性。”
“有同事去詢問過,但并沒有發現可疑的事情。”開車的是李警官,在劫匪給范家人打去電話之后,他們那邊也監聽到了電話的內容,于是各方警力在可能出現的地方搜查。
雖然沈黎他們也覺得張易的可能性很大,但這件事似乎和這個私人博物館的館長并沒有多大關系,而是由于三年前的那幅名畫失蹤案引起的。
這更可能是由于范父得罪了這兩個人,所以才引發今天的這場綁架案。
“行了,你先吃點東西緩緩吧,別到時候人沒找到,你先將身子熬垮了。”在后面的不知情,從自己學生包里找出了一瓶牛奶和一個面包,遞給了唐梵。
原本他們是打算在墨白工作室慶賀最近的成就,只是沒有想到意外來得這樣快。
派出所的民警給他們購買了盒飯,但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心思吃晚飯。
剛才在路邊等車的時候,陸舟行就去購買了一些吃的和喝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他將其他的面包分給了李警官和沈黎。
“大家都吃點東西吧,墊墊肚子。”
“謝謝了。”沈黎接過面包后,撕開塑料包裝,咬了一口,然后給陸舟行使了個眼色,她用自己手機打字給他看,“要不然讓你表弟私底下查一下張易的聊天記錄,或者他最近的動態。”
用高科技查人可不是一個能放到臺面上講的事情,所以沈黎做得很小心,陸舟行卻只感覺腦袋有些疼。
在他們一米遠的地方,可坐著一位貨真價實的警察,況且他們還在警車上呢!
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這么大的膽子,居然敢私自查人信息。
換作是往日的話,陸舟行自然是不會同意的,但現在情況危急,他也是為了朋友的安危著想,所以就默默地禱告了一下,然后給自己的表弟發去消息。
五六分鐘過后,陸杰就將查到的通話記錄傳輸過來,并且和警方給的犯罪嫌疑人的電話進行對比,得出結論——他們竟然在幾天前有過聯系。
“這怎么可能,按照時間來算,當時的張易應該在拘留所才對,他怎么會有時間給這個外號叫做五哥的男人打電話的?”由于太過于吃驚,陸舟行沒有壓抑自己的嗓音,等說完之后才意識到,現在并不是在自己的工作室里。
他趕緊捂住了嘴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向窗外。
但這句話還是被開車的李警官聽見了,“你剛才在說什么?”
死一般的靜寂,沈黎狠狠的掐了下陸舟行的腿,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越不想要什么就越來什么。
李警官見他們全都裝聾作啞,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于是將車靠邊停下,隨后才鄭重地說道:“你們有義務向警方告知關于案件的所有線索。”
“如果有隱瞞的話,后果自負。”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就觀察著座位后的兩人反應。
陸舟行最后沒辦法,只好如實吐露自己讓擅長計算機的表弟私底下調查了一下張易,結果發現他在幾天前和那個叫五哥的人有聯系。
因此,這件事張易也極有可能參與。
但當時張易正在拘留所里,他的手機也交,也應該在證物袋中,怎么可能會給人打電話呢?
“張易當時是使用了這部手機嗎?還是說有其他人在幫他?”陸舟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他這個表弟雖然一向頑劣,但專業技能還不錯,只要是表弟想查的線索,沒有查不到的。
李警官義正言辭道:“少在打什么小九九了,警方的人不可能有問題的,唯一有可能是當時他交了手機和他常用的手機,并不是同一個。”
也就是說,張易確實極有可能參與了這次綁架案。
“快,我們趕緊去找張易!”
車輛重新打起火,朝著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另外一邊,漆黑的夜,沒有一顆星子,爛尾樓里泛著濃厚的酒味兒。
胖子用竹筷子夾起一塊鹵肉塞入嘴里,咀嚼的時候耳朵也跟著一上一下動蕩。
“媽的,怎么剛才突然發不出消息了?”五哥還在鼓搗他的那個手機,他想聯系那個說要購買名畫的人。
胖子舉起地上塑料袋里的一罐啤酒,和五哥碰杯,“都餓了一晚上了,好歹吃點東西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跟個豬頭一樣,要是那個人聯系不上了,咱們要這幅畫有什么用?賣也賣不出去,誰買得起。”五哥往自己肚子里灌了大半瓶酒之后,心情才稍微好了點。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那幅名畫上了,只有順利賣掉那幅畫,他所有構想的藍圖才可以實現。
像之前胖子提議的直接索要現金的話,太容易有連號人民幣了,他們一旦用出去一張,就很容易被警察抓住。
更何況他想找到那幅畫并不是那么簡單,而是圓自己三年前的一個夢想。
要不是這幅畫無故失蹤,五哥和胖子不至于從穩定的美術館員工變成現在的奪命劫匪,一切都是命。
提到了從前的美好生活,五哥心里的苦一下子涌了上來,他又灌了幾口啤酒……
不知不覺,幾罐啤酒全都消滅掉,只剩下幾塊肥膩的鹵肉,胖子收拾東西,看了下范慈恩,想給她送點東西吃,但剛才是五哥下樓買的,忘了給她帶一些。
“等你回家后,讓住家保姆再給你做點好吃的吧。”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他們心生歹念,怎么會讓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吃苦受罪。
他也有一個女兒,才七歲,剛上一年級,性格很活潑可愛,就是命不怎么好,攤上他這個不爭氣的爸爸。
如果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誰愿意走到這一步。
胖子找了個角落躺著,睜開眼睛,打算守夜,不一會兒功夫就傳來了呼嚕聲。
范慈恩意識到,自己逃跑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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