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討逆 > 第178章 我滴神啊
    那千余騎看著不算精銳,楊玄發誓,若是自己的三百騎在,能輕松擊潰他們。

    但眼下三百騎沒有,只有三騎。

    左右全是不懷好意的部族騎兵,正盯著兩個女子。

    “沒有軍紀,烏合之眾。”作為宗室子,李晗好歹也看過幾本兵書,覺得這樣的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他看了衛王一眼。

    這是挑釁……衛王雙手抱臂,淡淡的道:“他們至少沒動手,對了,他們也在看著你。”

    細皮嫩肉的李晗被幾雙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他緩緩看去,身體哆嗦了一下,“你們會救我的吧?”

    衛王:“呵呵!”

    楊玄撓頭。

    當夜歇息時,李晗出去撒尿。

    “這些人去什么神山,你以為是作甚?”

    帳篷里有些悶,衛王坐在簾布邊上。

    “我也不知。不過那個首領路上一直在琢磨手杖,我在想,弄不好便是有什么寶貝。”楊玄有些后悔,覺得當初繞路更好,就算是一路艱險,也好過如今被一網打盡。

    “救……”

    外面傳來了短促的喊聲。

    李晗被人按倒在地上。

    他奮力掙扎著,可卻掙脫不了兩個男子的控制。

    他被捂著嘴,絕望的看著夜空。

    呯!

    呯!

    兩個男子一聲不吭的倒下,衛王看了他一眼,不屑的道:“懦夫!”

    李晗起身,跟著進了帳內。

    “這些人不對勁。”衛王說道:“都有些瘋狂之意。而且那對母女竟然無人去騷擾,這有些古怪。”

    “睡吧。”

    第二日起來,楊玄發現這些人竟然吃素。

    首領也是如此。

    “他們更像是在修行。”李晗寸步不離二人左右。

    “這是祭祀之前的清心寡欲。”衛王一語中的。

    這伙人看向那對母女的眼神都不對勁,像是餓了一年半載的野狼,可卻都忍著不動手……而那對母女也絲毫不擔心這個。

    “可為何要如此對我?”李晗不解。

    “女人不能動,否則神靈會怪罪。”楊玄幽幽的道:“可動男人神靈應當不在意吧。”

    李晗楞了一下,隨后連方便都會請他們中的一人相伴。

    沒辦法,眉清目秀,細皮嫩肉的他成了一行人中最吸引人的目標。

    “就是他。”

    十余大漢氣勢洶洶的來了,為首的指著衛王說道:“昨夜就是他動的手。”

    衛王哪怕是赤手空拳,依舊不懼。

    “你自己走,還是一起走?”一個男子陰沉沉的道。

    衛王內息鼓動,冷冷的道:“準備動手。”

    李晗走了出來,誠懇的道:“我們是無辜的。”

    “無辜不無辜,去那邊說。”男子握著刀柄,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衛王雙手握拳,不準備忍了。

    李晗拼命擋著他,沖著男子喊道:“昨夜他和同伴來威脅我等。”

    男子盯著他,“威脅你等什么?”

    昨夜的兩個男子在冷笑,不,近乎于幸災樂禍。

    李晗說道:“他們威脅我等,問我等帶著手杖可曾聽到神諭,我等說沒有,他們就動了手……”

    “不!”

    兩個男子面色慘白。

    男子回頭看著他們,再回身看著李晗,“但凡有假話,你等將會成為野狼的腹中餐!”

    “他在撒謊!”

    兩個男子被控制住了,隨即帶到了首領那邊。

    “首領整日都在琢磨手杖,可見手杖對于他們而言近乎于神物,有莫大的作用。所以那兩個蠢貨死定了。”

    李晗看了衛王一眼,明顯的眼神不對勁。

    挑釁!

    肌肉男冷笑,“你只會這等陰謀詭計。”

    呵呵!

    李晗笑的云淡風輕,“話語比刀槍更能殺人。一言興邦,一言滅國。一個計謀出眾的謀士,勝過無數只知曉砍殺的所謂勇士。”

    “可此刻我只需一拳,就能讓這位所謂的謀士變成死人。”

    二人看著對方,楊玄干咳一聲,“阿大,阿二,差不多了。”

    “閉嘴!”

    二人沖著楊玄怒吼,隨即繼續對視。

    特娘的!

    兩個狗東西!

    楊玄策馬到了馬車邊,婦人和女兒看著木然,看到他也木然,仿佛是兩截枯木。

    “他們想做什么?”

    婦人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靜的就像是一潭死水。

    都特么的瘋了!

    首領拿著手杖研究的如癡如醉。

    隨行的千余騎寧可憋著,也不去碰這對母女。

    而這對母女看似枯木般的絕望,可卻隱隱能看到驕傲之色。

    這支隊伍究竟是想弄什么?

    楊玄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回去告訴了阿大阿二。

    “興許是去攻打某處。”李晗一開口,就被衛王鄙視了。

    “攻伐之前要鼓舞士氣,你可見過哪支軍隊在戰前讓將士們吃素?”

    呵呵!

    李晗知曉這是自己的弱項,聰明的打個哈哈,但依舊不屑的看了衛王一眼。

    衛王拍了他的肩膀一巴掌,在李晗齜牙咧嘴中,淡淡的道:“這等近乎于忍耐的行徑,唯有祭祀。”

    楊玄覺得此行不簡單,關鍵是那對母女為何隱隱帶著驕傲?

    首領看著她們的眼神分明就是看死人。

    人之將死,必然會惶然不安。

    可她們就像是兩段驕傲的枯木。

    一路緩緩而行。

    當前方出現了一個小部族時,楊玄看到首領猙獰一笑,隨即有人上去交涉。

    “我們買些吃的。”交涉的人很客氣,還帶著錢財。

    小部族的人熱情似火,把自己儲存的糧食弄了些出來。

    年輕人看著這些雄壯的騎兵,仰慕的想著自己興許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女人們看著那些眼神冷漠的男人,心中小鹿亂跳。

    “動手!”

    首領淡淡的道。

    隨即就是一場殺戮。

    人都死光了。

    首領下馬,把手杖插在小部族的營地之前,跪下,虔誠的叩首祈禱。

    “特娘的,殺人了。”衛王覺得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失誤,“那他們為何不殺咱們?”

    李晗冷笑,“因為我們碰過手杖。”

    這貨的智商比衛王只高不低,而且精于算計。

    衛王舉起拳頭,李晗聰明的閉嘴。

    三寸不爛之舌在拳頭之前也得變硬。

    楊玄若有所思。

    隊伍開始出發。

    當日下午,首領仿佛是領悟了神諭,一聲令下,楊玄三人和那對母女開始徹底的吃素。

    每日只給清水和一塊硬邦邦的干餅子。

     ; 又過了幾日,隊伍轉向,首領明顯的興奮了起來。

    隨即楊玄三人每日只能喝清水。

    一日后,衛王餓的面色蒼白,對楊玄說道:“拼了吧。”

    李晗搖頭,“且忍忍。”

    衛王看著他,眼神兇狠,“本……你這等細皮嫩肉的,最好烤來吃,撒些鹽巴和香料。”

    “雞肉味,嘎嘣脆。”朱雀依舊無憂無慮。

    楊玄也餓的不行,他搖搖頭,“忍著。”

    李晗鄙夷的對衛王說道:“你除去動手之外別無長處,難怪太子之位與你無緣。”

    衛王的眼中多了瘋狂之色……這是被餓的,李晗明智的舉起手,“把你的指環給我。”

    “做夢。”

    “我能弄來糧食。”

    他們身上的財物都被收走了,唯有衛王的指環取不下來,這才得以保留。

    不知衛王用了什么法子把純銀的指環弄了下來,李晗拿著去尋了一個男子。

    晚些,他帶著幾塊餅子回來了。

    “所謂的神靈,對于這些底層人來說,不如一枚銀指環。”

    三人偷偷的啃著餅子,連餅屑都舍不得放過。

    吃了半塊后,三人都自覺的把剩下的餅子貼身收好。

    衛王幸福的嘆息一聲,“我從未覺著干餅子如此美味。對了,他們為何讓咱們只喝清水?”

    李晗和楊玄同時默然。

    衛王心頭生出了不祥的預感,“難道……”

    李晗幽幽的道:“祭品在被抬上祭臺之前,都會禁食幾日,排空體內的污濁,如此高高在上的神靈方會享用。”

    衛王:“……”

    楊玄一直在冷眼旁觀著二人之間的爭斗,他發現李晗一直在藏拙,直至發現三人的下場不妙時,這才露出了自己精明的一面。

    宗室子果然都是人精。

    第二日,遠遠的能看到一片山脈。

    山脈延綿,看著頗為雄壯。

    隊伍開始歡呼。

    首領把手杖放在額頭上,虔誠的念叨著。

    “我們距離被烤制又近了一步。”李晗平靜的道。

    “我的軀體比較大,不好翻動,想來一刀殺了最好。”衛王苦中作樂。

    這段時間里,楊玄獨自在帳外時,和朱雀交流了許多。

    逃跑的想法時刻在他的腦海里轉悠著,可看看周圍,監視他們的人越來越多。

    這也是連衛王都在絕望的考慮,怎么死能讓自己可以盡情的嘲笑李晗這個棒槌的原因。

    隨即沿著一條植被叢生的路進山了。

    當天夜里,他們就宿在山中。

    “我去試試。”

    衛王的眼睛在黑夜中閃爍著一種叫做瘋狂的光芒。

    他悄然往外摸去。

    許久,李晗心動了,“興許他摸出去了。”

    噗噗噗!

    前方突然燃起了火把,一根接著一根。

    一排軍士張弓搭箭。

    衛王趴在草地上,干咳一聲起來,說道:“天氣熱,我趴著涼快。”

    他訕訕的回來,李晗出乎預料的沒有嘲諷他,而是沉默。

    論動手的能力衛王能碾壓十個他,衛王都無法逃出,他更沒有指望。

    三人坐在外面,夜風吹拂著,本該愜意無比,可此刻心情沉重,李晗隨即想到了倒霉的原因。

    “按理我被基波部拿下你該高興,為何來救我?”李晗看著衛王,這個一直存在的問題被拋了出來。

    衛王很光棍的道:“有人把消息告知了我,說你為皇帝尋找美人被困在基波部。”

    “所以……陳州報復基波部也是某些人的手段?”

    “你直接說本王罷了。”

    “你無恥。”

    “你一家子去捧皇后和太子的臭腳,誰無恥?”

    李晗冷靜了下來,“此事機密,家中也只有寥寥數人知曉,誰泄的密?”

    衛王冷笑,“那人是我的友人,他算是坑了我一把。”

    “什么意思?”

    “他只說了異域美人,沒說你也在基波部。”

    李晗看著楊玄,顯然不相信衛王的話。

    狗東西雖說時常翻臉不認人,但此事沒說錯……楊玄點頭。

    李晗搓搓臉,冷靜了下來,“那么……你被坑了。”

    衛王冷哼一聲,默認了。

    李晗雙手抱膝,“想來我的生死不足以讓背后那些人動心,那么他們開始只是想破壞此事,所以把消息透露給了皇后的對頭……”

    若是衛王得知李晗也在,他必然不會如此行事。譬如說他可以等李晗回來后,再把此事拋出去。

    梁王老不要臉,為太子和皇帝拉皮條了,大伙兒來看看啊!

    這樣比破壞了此事更讓梁王和宮中那一家子難受。

    李晗想通了這一點,“隱藏我在基波部的消息,等你下手成功,梁王府和宗室自然就成了你的對頭。能如此布局的,必然是你的死對頭。你得罪過貴妃?”

    答案呼之欲出。

    狗曰的!

    楊玄發現自己的算計在某些人面前不夠用。

    那種憋屈感很難受。

    但他隨即想到了自己身邊的一群人。

    一人計短,多人計長。

    李晗把下巴枕在膝頭,輕聲道:“想來想去,唯有兩個可能,其一貴妃,其二……越王。”

    衛王搖頭,“越王遠在南疆,羽翼未豐,做不了這等事。”

    “世間事,很難說。”李晗幽幽的道:“當年家父的一個侍妾,看著柔柔弱弱的,從我小時候開始就對我頗好,她有個兒子,也是傻乎乎的。她總是說以后兒子全靠著我這個兄長看護,所以令他對我恭謹些。”

    “有一日,我正在樓上憑欄賞風景,身邊并無他人。突然身后有人猛地推了我一把。”

    楊玄頭皮發麻。

    “我就這么掉了下去,慌亂中看到了身后便是她。”

    “那一年我十一歲,家父就兩個兒子。”李晗用這句話來作總結。

    你永遠都不要輕視那些看似柔弱的人,柔弱在許多時候更像是一種妥協。當他們不想妥協時,你會發現強硬這個詞從不屬于你。

    氣氛有些那個啥。

    “沒摔死你?”衛王粗暴的讓李晗怒了。

    “我命大。”李晗譏諷道:“我只是宗室,只要不摻和興廢之事,注定能安享富貴。而你卻和太子他們成了對頭,還得罪了貴妃,此等事不成即死,呵呵!”

    “睡覺!”楊玄受不了這兩個棒槌之間的互懟。

    連續兩日他們都在山中。

    第三日。

    楊玄看到了霧氣。

    還有一座圓形的山。

    衛王下意識的道:“真像是一口大鍋。”

    李晗搖頭,“不,像一只碗。”

    這特么的怎么那么像是火山口?

    而霧氣……

    楊玄瞪大了眼珠子,一股子硫磺味讓他有些心慌。

    那分明就是水蒸氣。

    他覺得自己聽到了火山口中水在冒泡的聲音。

    我滴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