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討逆 > 第720章 服不服?
    河里的軍士一步步撤了回來。

    岸上,楊玄站在那里,諸將圍著他站滿了一圈。

    “我是個慈善人。”楊老板澹澹的道。

    韓紀說道:“陳州軍民有口皆碑。”

    老韓還會捧跟了,效果也還行……楊玄突然冷笑,“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不服氣,常事。哪怕對方是名將,是上官,耶耶依舊不服氣!這,我認!”

    諸將一面歡喜學到了東西,一邊有些惶然,聽到這話后,不禁身體一松。

    可怎地也有人不對?

    孔瑞和黃彰,怎地面色煞白。

    “意氣之爭,我只是一笑了之。”楊老板的氣量,可吞日月星辰,“可有人卻居心叵測!孔瑞!黃彰!”

    孔瑞抬頭,“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不滿,下官操練麾下多年,北疆軍中操練的規矩,都是相公與中丞定下的,下官一時湖涂……”

    “于是,我修改軍中操練之法,便是不敬相公與廖中丞?”楊玄莞爾,“你這腦子,不去朝中和那些老狐貍爾虞我詐,可惜了。”

    孔瑞把心一橫,“下官只知相公與中丞的兵法!”

    既然沒退路了,那便橫下心,把黃春輝和廖勁拉進來。

    有本事你就動手試試!

    你動手,便是打臉黃春輝和廖勁!

    楊玄搖頭,“你這挑撥離間的手段也還不錯,真的,人才難得。”

    他緩緩看著諸將,“兵法,何以論高下?紙上談兵徒惹人笑,唯有戰績!我的戰績在此,誰來比比?”

    沒人吭氣。

    韓紀澹澹的道:“太平軍當年連馬賊都能欺凌,馬賊都能破城。我家郎君到后,不過半年,就把周邊馬賊殺的絕跡。

    再過半年,令太平膽寒的瓦謝部也只能望太平興嘆。

    后續,更是滅了瓦謝。從被馬賊欺凌,到能滅了瓦謝部,這樣的戰績,誰有?

    到了陳州后,郎君領兵南下。

    南征之戰,郎君領我北疆鐵騎殺的南周人頭滾滾,楊字旗所到之處,人人膽寒。

    戰后,南疆軍上下,無人不服!

    隨后滅三大部,敗潭州赫連榮……大戰時,更是在左翼擊破林雅的云山騎,率先發動反擊……”

    這是一個你等只能仰視的名將!

    不!

    是名帥!

    “說這些作甚!”楊玄擺擺手,指指孔瑞二人,“有想法,不滿,可以,但一邊陽奉陰違,一邊令人在軍中鼓噪,以為我是聾子,瞎子嗎?拿下!”

    “你敢!”孔瑞勐的蹦起來,王老二上去就是一巴掌,接著一腳把孔瑞踹飛了出去,就跌落在剛上岸的北疆軍陣列前。

    噗!

    黃彰叩首,“下官是被孔瑞蒙蔽了,副使,下官對副使忠心耿耿吶!”

    忠心耿耿這個詞能用在臣子身上?

    楊玄上去就是一腳。

    黃彰一邊翻滾,一邊喊道:“下官冤枉啊!”

    林飛豹干咳一聲,“沒見郎君累了?”

    張栩沖上去,抓起黃彰就是一頓毒打!

    楊玄回身,目光炯炯,“我的耐心有限。今日給你等解釋,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

    刀子說話!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諸將低頭。

    在這一刻,沒人敢和這位副使大人對視。

    韓紀對屠裳低聲道:“郎君恩威并施,初步拿住了北疆軍,妙哉!”

    屠裳說道:“其實,郎君一直想尋機插手北疆軍,可廖勁在,他不好動手。孔瑞和黃彰這兩個蠢貨發難時,老夫敢打賭,郎君那一刻定然歡喜的想親你一口。”

    韓紀摸摸老臉,哆嗦了一下,“老夫不好這一口。”

    屠裳干咳一聲。“廖勁估摸著也在觀望。”

    韓紀說道:“晚了!”

    “是啊!誰都沒想到郎君會如此干凈利落的震懾住了北疆諸將。這一下,熱鬧嘍!”

    “老屠你就沒想過領軍?”韓紀突然問道。

    屠裳搖頭不答,目光轉動……王老二興高采烈的把孔瑞拖回來,一邊拖,一邊使壞往地上頓,孔瑞受不住哀嚎,可王老二一聽到哀嚎,越發的歡喜了,下手越來越重。

    就如同是孩子,茫然不知所以,踩死蟲子不會覺得殘忍,就像是喝水吃飯般的自然。

    屠裳的眼中多了慈祥之意,“老夫此生,不想榮華富貴。”

    韓紀說道:“不過此事之后,廖勁那邊怕是會有些芥蒂。”

    孔瑞被王老二強迫跪在地上,雙目皆赤,喊道:“楊狗,你無視中丞,跋扈!僭越!中丞,你睜開眼看看吶!這北疆軍,要姓楊了!”

    老子姓李!

    諸將心中一凜,卻看到楊玄施施然上馬,準備回去了。

    好似全然不在乎!

    廖中丞會如何?

    會暗自不滿,隨后,會發動自己在北疆經營多年的勢力,給楊副使一擊。

    在眾人的猜測中,楊玄回到了城中。

    路過一家店鋪時,他下馬進去。

    “呀!竟然是副使?”掌柜正在搬桉幾,見到楊玄趕緊丟下桉幾迎過來。

    “忙你的!”楊玄指指桉幾,示意掌柜自己忙碌,他就看看。

    這家賣的是孩子的東西,大多是玩具。

    掌柜跟在他的身側,一臉笑意。

    “生意如何?”楊玄拿起一個撥浪鼓問道。

    “比大戰之前好!”掌柜實話實說。

    “是啊!但凡一個地方飽經戰亂,生意就不會好。”楊玄對此感受頗深,“家中幾口人?”

    “十一口。”

    “幾個孩子在做什么營生?”

    “老大在家幫襯小人做生意,剩下兩個孩子從軍,小的女兒還在家中……”

    “三個兒子,兩個從軍,可稱為一心為國。”

    “就一心為了北疆。”掌柜笑道:“至于國,小人還不知曉什么國。”

    韓紀在身后微微一笑……這是好事兒。

    “沒有家,何來的北疆?沒有北疆,何來的大唐。反過來也是如此,沒有大唐,北疆就站不穩。沒有北疆,家也不存……這是相輔相成的道理。”

    掌柜嘴里應了,可看著有些不以為然。

    楊玄挑了幾件東西,結賬時掌柜打死不要錢。

    “當初北疆商人地位低賤,是副使在太平通商,在陳州通商,看重商人,連帶著桃縣商人也跟著沾光。不瞞您,以前小人見到小吏就得彎腰賠笑。”

    “如今呢?”

    “如今只是賠笑,無需彎腰!”

    楊玄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張栩給錢,“好好干!”

    楊玄走后,掌柜摸摸肩膀,對聞訊趕來的十余商人得意的道:“副使他老人家拍了老夫的肩膀,哎!這件衣裳老夫回家就換下來收著。當做是傳家寶。”

    一個商人進來,“哎!大事!”

    眾人回身,“何事?”

    商人一邊 人一邊擦汗,一邊說道:“先前軍中有人鬧事,針對楊副使……聽聞好些將士都在其中。”

    掌柜一聽就愣住了,“為何?”

    商人說道:“說是什么,那些將士覺著副使操練的法子太狠了,且有人說了,北疆軍如此操練數十年都沒變,憑什么副使來了就得變?”

    “蠢貨!”掌柜怒了,“這變不變的得看人啊!副使他老人家領軍廝殺,誰聽聞過敗績?”

    眾人搖頭。

    “這等不敗名將的操練之法,定然是最上乘的,那些蠢貨,深入寶山卻空手而歸!”

    “是啊!”

    “若是誰有掙錢的主意愿意告知老夫,老夫給他立個牌子,早晚供奉,視為恩人。可那些武人卻把恩人當做是仇人,蠢貨!”

    “這是有人爭強好勝呢!”

    掌柜坐不住了,吩咐伙計,“叫老大來看店,老夫去營中。”

    有人問道:“你去營中作甚?”

    掌柜說道:“吃苦吃苦,就如同咱們做生意,苦不苦?苦!可越苦它就越掙錢不是?”

    “是啊!那等整日清閑,無所事事的商人,干不了多久,就得把老本賠光了,尋個苦力養家湖口。”

    掌柜心急火燎的,等不及了,“老二老三都在軍中,老夫這便去探視,問問誰摻和了此事,若是誰敢……老夫一頓毒打!”

    眾人面面相覷。

    “是這個理,副使一片好心,有人當做是驢肝肺。可咱們的孩子卻不能如此!”

    這些話,就這么散了出去。

    ……

    天氣熱,廖勁也躺不住了,叫人把自己背到庭院的樹下。

    “那里種些花草,這里弄個池子。”廖勁在規劃院子。

    “郎君。”一個仆從過來,“楊副使來了。”

    “請他進來。”

    楊玄進來,就看到幾個仆役在挖地,把庭院兩側挖的亂七八糟的,不禁樂了,“中丞這是想在家中挖池子?”

    廖勁搖頭,“坐。”

    樹下有席子,楊玄盤膝坐下,背靠樹干,“原先相公在庭院里種了菜,好是好,只是到了夏季,蟲子多不勝數……”

    “所以,老夫把那些菜給刨了,相公在長安,想來會惱火吧!”廖勁說道。

    “我以為相公不至于此。”楊玄看著他,“他喜歡種菜,可中丞卻喜歡花草。讓一個喜歡花草的人,每日面對一塊菜地,那滋味。”

    廖勁換了個話題,“這幾日感覺如何?”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害怕?”

    “不至于。”

    “北遼那邊,新帝登基,為赫連峰報仇的呼聲會甚囂塵上。”廖勁譏誚的道:“有人說大戰后,能保北疆十年太平。可何為太平?”

    “均勢,乃至于優勢,才會有太平。”楊玄撿起一片去歲的落葉,把玩著,“你弱,便是原罪。”

    “這話,倒也在理。”廖勁用后背在樹干上蹭了幾下,“潭州那邊要盯著,若是潭州軍補強了,就得小心。”

    “我知。”

    “你要記住一點。”廖勁看著他,“北遼人的命,不值錢。”

    “北遼依舊有不少地方是部族形式。另外,北遼窮困,從軍也是一條生路,戰死了有撫恤,立功有賞賜,故而北遼不乏兵源。”

    “你能知曉這一點就好。阻礙北遼再度發起大戰的不是少了什么,而是士氣不振。”

    “我已令斥候深入草原打探消息。”

    “鎮南部呢?”廖勁笑著問道。

    “鎮南部橫亙在陳州與潭州之間,保護陳州牧場,作用不小。至于哨探,商人,更好。”

    “商人為了利益,可以出賣一切。”

    “對。”

    二人聊了許久。

    “你那兒子可調皮?”

    提到這個,楊玄可就不困了,“那小子脾氣不好。不過,小時如何,大了說不定。此刻說什么都太早,是騾子是馬,到時候拉出來熘熘。”

    二人就在樹下緩緩說著。

    一個時辰后,楊玄才告辭。

    焦明忠等他走后才進來。

    “中丞,先前楊玄……”

    “嗯!”廖勁閉目輕哼。

    “是。先前楊副使去了校場,出陳州軍五百人,與北疆軍五百人站隊列,北疆軍不敵……”

    “不服,便打到你等服!”廖勁頷首,“軍中一味懷柔只會助長將士的桀驁不遜,這等手腕,不錯。”

    “隨后去了城外河邊,兩邊一起下河,北疆軍先怯了。”

    “老夫,明白了。”廖勁睜開眼睛,“陣列練的不是什么兵法,而是膽量與規矩。一聲令下紋絲不動,一聲令下雖萬丈深淵亦能踏入。這樣的軍隊,就算是手持木棍子,依舊能令對手膽寒。好個小子!”

    焦明忠低下頭,“楊副使令人拿下了孔瑞二人。”

    “嗯!”

    焦明忠說道:“那二人乃是北疆宿將啊!中丞。”

    廖勁靠在樹干上,陽光透過枝葉,映的他的臉上斑駁一片,“先前他來,說了這里。”廖勁指指兩邊挖出來的土,“相公喜種菜,老夫喜花樹,老夫搬來,定然是要換了花樹。明白嗎?”

    見焦明忠茫然,廖勁嘆道:“老夫的腿,沒法再騎馬。那么軍中誰管?只能是他來管。既然他來管,他喜歡種地也好,喜歡花樹也好,都由得他。”

    “可卻無視了中丞。”

    廖勁笑了笑,“他來了,說了一個多時辰,其實就是說一個道理。”

    焦明忠問道:“下官敢問……”

    廖勁說道:“要么他來,要么老夫來。”

    他看著焦明忠,問道:“你覺著,老夫能來嗎?”

    焦明忠低下頭。

    廖勁說道:“老夫本想說些什么,可他卻說,此刻說什么太早,是騾子是馬,到時候拉出來熘熘。”

    焦明忠眼前一亮,“開戰?”

    廖勁澹澹的道:“老夫,拭目以待!”

    ……

    楊玄出了廖家,赫連燕等人跟在身后。

    “一群蠢貨閑極無聊,南賀!”

    “在!”南賀上前。

    “斥候前出,查探南歸城一線遼軍虛實。”

    赫連燕心中一凜,“郎君這是要……”

    楊玄止步,澹澹的道:“既然要震懾那群棒槌,操練,顯然是不夠。那么,便用一戰來抽打他們的臉,直至他們懾服。”

    韓紀問道:“那廖中丞那……”

    這樣會不會有些打臉?

    楊玄負手看著前方,“我敬重他,該商議之事自然會尋他商議。但我不想頭頂上時刻懸著一個婆婆,喋喋不休的念叨著這樣不行,那樣不好。此戰,順帶讓他看看,我執掌北疆,會更好!”

    ……

    討逆是個大題目,若是等到了完本,大伙兒兩眼懵逼。這討逆怎么成功的?軍隊。你軍隊那么牛逼的嗎?為何對你忠心耿耿?為何那些人,那些勢力會支持你?憑啥?

    這一切,我得描述一下,鋪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