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樂樂對此毫無所覺,先是回了趟齊大家。
家里只有陳氏在:“明兒就是集會了,你爹他們撈魚去了,回頭給你送兩條。你二嫂去摘桑葉了,這蠶看著個兒不大,可真是能吃得緊。”
瞧著陳氏精神氣兒都還不錯,齊樂樂笑道:“這馬上就要結繭了,能吃才好。”
“這就要結繭了?”
“蠶蛻皮四次之后,就要結繭了,家里的蠶蛻皮幾次了?”
陳氏掰著手指頭數了數,猛地一拍大腿:“前兩天剛蛻了一次!加起來可不得有四次了!”
“那再過個八九天,怕是就要結繭了。”
“那可怎么辦!”陳氏急道:“你先前跟我說的,結繭要準備什么來著?哎喲!看我這記性,全給忘了!”
“要準備蠶蔟,我今兒來,也是為了這事兒,我知道一種好用的蠶蔟,是用木頭做框、用細竹片做隔斷,不知道娘需不需要。”
陳氏問道:“當然要啊!你家的已經做好了嗎?”
齊樂樂搖搖頭:“還沒有,正打算請木匠師傅做。”
“那幫我也一并請木匠做了吧!就是,這幾天的功夫,來得及嗎?”
齊樂樂道:“應該來得及,家里頭正在蓋房子,木匠師傅多。”
“那好,就幫我也一并做了吧。”
說完,陳氏想起什么,又問:“這蠶蔟得花多少?”
“我暫時還不知,單看材料,應當是不貴的,就是需要的數量有點多。家里死掉的蠶不多,一張蠶繭怕是得要一百八十來個蠶蔟才夠。”
陳氏一驚:“要這么多?”
齊樂樂解釋道:“這個蠶蔟是專門給蠶結繭用的,一個格子一條蠶,所以要得多些,但是出來的蠶繭質量也更好一點,往后還能重復用。”
陳氏想了想,道:“這事兒,我得跟你爹商量一下。”
“好,要是你們覺得不值當,我還有另外更簡單省錢的法子,用稻草秸稈扎蠶蔟。”
陳氏一聽,頓時松了口氣,道:“這樣吧,等回頭你問問價格,要是貴,我就少做幾個木頭的,另外扎點兒稻草的補一補。”
齊樂樂笑道:“這倒確實是個好辦法,還能比較一下,哪種更好。”
陳氏也笑起來。
正事兒說完,齊樂樂就要走了,陳氏原本還想留她說說話,聽她說還要去齊壯家問問,便起身送她出去。
宋鳴山一直等在外頭,見兩人出來,沖陳氏頷首致意。
陳氏似乎沒想到會瞧見他,微微愣了愣,這會兒功夫,齊樂樂已經轉身走了,宋鳴山自覺跟在她身后。
瞧著兩人的背影,陳氏抿了抿唇,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
……
穆詩婉簡直難以置信:“你們讓我一個人去謝家?”
冷韶詩柔聲道:“你先前不是常說京城呆著無趣?我們總是拘著你。現在讓你出去轉轉還不好?”
“去謝家哪里是轉轉了?難道不是換個地方拘著我?”
“謝家如今雖說住在村里,但那上溪村山清水秀,有大大小小的溪流,還有連綿的山脈,摸魚抓蝦,爬樹狩獵,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穆詩婉心里微微一動,但很快又回過神來,孤疑地看著冷韶詩:“你們莫不是想著讓我就這么嫁進謝家吧?”
冷韶詩拍了她手背一下:“胡說些什么!你是穆家嫡女,是我們的掌上明珠,將來是要明媒正娶、風風光光出嫁的。你此去謝家,不過是小住而已,不許胡思亂想!”
穆詩婉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拉著冷韶詩的手搖了搖,語氣嬌憨:“那你們到底為什么要我去謝家嘛?”
“謝先生是你爹的故交好友,謝夫人也是娘的閨中密友,你同嫻嫻素來親近,邀你去謝家做客,也是情理之中。”
冷韶詩說完,見穆詩婉依舊滿臉孤疑,她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和你爹不想拘著你,又擔心你出去吃了暗虧,這才想著,讓你去謝家小住。”
穆詩婉頓時不吭聲了。
冷韶詩看著她的神情,知道她是想起了年初那事兒,不由心疼地將她攬進懷里:“謝家家風清正,謝先生夫婦性子豁達,你在謝家,我們也能安心。”
“京中如今局勢混亂,將你安置好了,你爹才好專心辦事。”
穆詩婉埋在她懷里,聲音有些哽咽:“都是我不好,是我性子魯莽,總是闖禍,讓爹娘操心了。”
“傻孩子,旁人心思齷齪,與你何干?”
“我去謝家,您和爹在京城里,也要小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冷韶詩拍拍她的后背:“放心,不會有事的。”
“那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
冷韶詩懸在半空的手頓了頓,才輕輕落下:“等你玩夠了,住膩了,我們就來接你回京。”
“一言為定!”
冷韶詩笑道:“一言為定。”
母女倆又說了好一會兒話,穆詩婉才紅著眼睛走了。
等到穆詩婉離開,冷韶詩面上的笑容尚未撤去,眼淚就已經滾滾而下。
女兒不舍得離開她去謝家,她又何嘗舍得將女兒送去別家?
穆曄回房,見冷韶詩伏在榻上,哭得眼睛都有些腫了,忙過去扶起她:“怎的哭得這般傷心?詩婉氣你了?”
冷韶詩搖搖頭,道:“我倒情愿她跟我鬧,偏她沒有,今日乖得很。”
“那你何必哭成這樣?”
“我總有種預感,這一去,她就要成為謝家的人了!”
穆曄道:“子言的人品樣貌皆是不俗,也是文武全才,兩人若是相悅,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我不是看不上他,我就是不舍得。”
“我知道。”穆曄寬慰道:“只是孩子大了,總要嫁人的。”
這不勸還好,一勸下來,冷韶詩哭得更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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