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石出了房門,正撞上門外的仇峰。
他頓時有些訕訕:“爹。”
“吵架了?”
仇石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嗯了一聲。
仇峰招招手,將他帶到一邊:“她心思歪了,你說幾句重話敲打敲打她也好。但不要把休了她掛在嘴邊。”
“別忘了,你們是一起死里逃生過來的!”
仇石氣得哼哧哼哧的:“我就是氣不過,謝家對我們已經很好了,而且他們也不只是對我們好,對其他人也好。這樣厚道的東家,上哪兒找去?”
“她還不知足,還說,還說……哎!我說不出口!”
“她什么話都敢說,那還不是你平時慣得?”
仇峰杵了杵拐杖:“行啦,這事兒就這么過了,好好把日子過好,別整些有的沒的。”
仇石粗聲粗氣地應了一聲。
“怎么?我的話你還不聽了?”
仇石老老實實道:“爹,我知道了。”
仇峰點點頭。
另一間房里,鄭氏將剛剛數過一遍的銅板攏在一起,準備再數一遍。
仇礫道:“睡了。”
鄭氏頭也不抬道:“還早呢,我再數數,明早就要還給爹了。”
仇礫躺在床上,看著她的背影發呆。
鄭氏數夠了,用細線將銅板仔細地串起來,系好,才道:“謝家真好,我都什么沒做呢,就得了幾十文錢。”
仇礫淡淡應了一聲。
“你有把握制出那玻璃嗎?”
“怎么?”
鄭氏道:“我怕你制不出來,我們就不能繼續留在這兒了。”
仇礫看著她:“能制出來的。”
鄭氏對他十足的信任,聽了這話,露出個笑來:“幾個小的去了私塾,白天我都閑著。要不,明兒你去幫我問問,看有沒有別的事可以做。”
“等我制出玻璃,就是技術工了,月錢至少有三兩,你做不做事都不要緊。”
鄭氏笑道:“就算你制出了玻璃,我也還是想做事的,誰還嫌銀子多呢?”
“好,我去問。”
鄭氏起了身:“我去叫小的回來睡覺。”
仇礫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呂氏紅著一雙眼睛,去廚房里幫忙燒火去了。
這活兒原本是齊樂樂安排給仇蓮做的,可仇蓮孝順,聽呂氏嘀咕了幾回這活兒輕松,便把這事兒讓給了呂氏,自個兒洗碗去了。
齊樂樂知道后,也沒有多說什么,這才讓呂氏得了這么個差事。
但看昨日呂氏的月錢比鄭氏和仇蓮仇蘭都少了十三文,就知道齊樂樂雖然沒多說,但心里頭自有一本明賬。
差事輕松,月錢自然就少。
呂氏走了沒多久,鄭氏也出了房門,拿了全家人的衣裳,準備去溪邊清洗。
仇蓮和仇蘭見了,也自覺地跟上去幫忙。
等洗完衣裳,三人又將員工宿舍外面打掃干凈,然后去廚房那邊吃早飯,吃完早飯,再幫著把碗筷都洗了。
呂氏當初跟仇蓮換差事的時候,說是會幫著她們一起洗碗,可每天吃完飯,跑得比誰都快。
鄭氏原本并不在意這些,但在知道干了活兒就有月錢、而且月錢還都不一樣之后,她就尋思要找點兒旁的事來做了,洗碗雖然輕松,但月錢太低了。
這天,三個人剛將洗干凈的碗筷放好,就見院子里站了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
那姑娘語氣和善,告訴她們,少夫人要見她們。
仇蓮仇蘭下意識看向鄭氏,鄭氏笑道:“好,我們這就去。”
來傳話的是秋葉,領著她們走進了水榭竹樓。
齊樂樂正等在那兒:“來了。”
鄭氏仇蓮仇蘭知道謝家不興行禮的規矩,便乖乖喊了聲少夫人,站在那兒沒動。
齊樂樂道:“我這里有樣活計,不知道你們愿不愿意做。”
“我愿意!”
齊樂樂看向仇蓮,笑道:“我還沒說呢,你就愿意。”
仇蓮點點頭,聲音大了些:“我愿意的。”
齊樂樂沒再逗她,將繅絲的事同她們說了。
三人搖搖頭,一臉茫然:“我們沒聽過,也不會繅絲。”
齊樂樂笑道:“不會沒關系,有人會教你們的,只要你們愿意學。”
這下,連鄭氏都連連點了頭。
“那好,這里有一些殘破的蠶繭,你們這陣子先拿著練練手,等過些日子,這批蠶結了蠶繭,就要靠你們了。”
“是!”
這事兒就這么定下了,從今日起,她們不必再洗碗,每天吃過早飯后,就過來水榭這邊跟著秋葉含霜學繅絲。
期限為半個月,若是半個月仍舊學不會,倒也無妨,只是要繼續回去洗碗,再等下一個活計。
晚上,仇家人得知此事,少不得要替她們高興。
仇峰笑著鼓勵她們:“你們慣來手巧,只要用心學,一定能學會的。何況,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呢。”
“這半個月的時間,你們三個人,只要有一個人能學會,就能教其他兩人,別擔心,慢慢學就是了。”
三人連連點點頭稱是。
唯有呂氏站在墻角,酸的眼睛都紅了,心里頭別提多羨慕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搶那看柴火的差事了!繅絲啊!從蠶繭里抽絲,聽著就是個輕巧活兒!指不定月錢還很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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