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被黑白云霧淹沒,現場最激動之人,本該是王嘉怡,可她現在,卻平靜如水,只仰頭望著上空,好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反觀張真人幾位老祖,卻一個比一個激動,竟然帶頭跪了下去,已然做出恭送天師解化的姿態。

  其他道教弟子臉白如紙,全都怔住了。

  “幾千年前,老君就因大邪魂飛魄散,難道今天,還是一樣的結果?”

  保護法陣中,道教協會的宋副會長喃喃自語。

  沒有人回答他,現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能聽見喉嚨滾動咽口水的聲音。

  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張天師還未出招,就被大邪和黑霧將士聯合吞噬,情況比釋來大佛還要糟。

  而釋來大佛,此時雖然脫離黑霧將士的糾纏,卻受了重傷,坐在金蓮臺上調息恢復,周身有金光流轉,速度越來越快,看得出他也很著急。

  鎮靈會的三位創會人神色動容,一時也沒了主意。

  王霍榮將老爺子安頓好后,連抬頭看天的勇氣都沒有了,女兒女婿昨天才剛成婚啊,今天就要生死離別,這換做是誰都接受不了。

  “快看!天師又出現了?”

  靜悄悄的人群里,突然有人驚呼一聲。

  王霍榮猛然驚醒,抬頭看去,雙眼瞬間恢復神采。

  西邊,紅日高掛,水珠一線連天。

  剛才將天師淹沒的黑白云霧,此時竟變得透明許多。

  隱約間,還可以看到云霧后的景象。

  只見那朦朧的云霧后面,一個道袍人影,若隱若現。

  “果然是天師!”

  全場振奮,也來不及議論,眾人又屏住呼吸仰頭看去。

  天的一邊,背景是烈火紅日,夕陽染紅了半邊天。

  紅日前的景象,如詩如畫,無比壯觀。

  左邊,云峰連綿,白霧彌漫,一個和尚盤膝坐在金蓮臺,浮在最高的一座云峰之上。

  右邊,一黑一白兩條霧氣如江海翻涌,約有十幾丈高;一頭連接云峰,一頭平鋪而去,望不到盡頭。

  少年天師浮在透明的云霧叢中,以手為筆,點水畫太極。

  以大邪白霧為白,以名將黑霧為黑,大開大合,很快就看到一個太極兩儀圖掛在天邊,陰陽流轉,生生不息。

  隨著太極圖緩緩轉動,那如江如海的云霧,竟漸漸被吸收進去。

  原本看不見盡頭的那頭,正在極速縮回,騰出一片清朗;連接云峰的另一頭,更是山崩地裂,十幾座巍峨的云峰瞬間坍塌,漫天飛舞的白霧,四處逃竄。

  普慈見狀,立即中斷調息,化作無數的‘卍’字金光符,如院子柵欄一般圍在外圈。

  太極圖在吞吸云霧的同時,也在一圈圈變大,最后甚至大過下山的太陽。

  隨著云霧散去,頭頂的天空豁然開朗。

  此時此刻,天邊只剩下一輪紅日,把云彩映得火紅;一輪巨大的黑白太極圖,緩緩轉動;一個少年背向紅日,夕陽灑在他背上,人們只能看到一個道袍飄飄的黑影。

  “大邪被困住了?”

  寂靜無聲的現場,終于有人打破沉默。

  一瞬間,全場激動沸騰,所有人都長出一口氣,卻又不敢太過松懈。

  畢竟上空的對峙并未結束。

  那巨大的太極圖中,黑霧率先磨滅消失,白霧起伏不斷,最后化出一個憔悴的人形。

  “為何要阻攔?我有何錯?”

  大邪不甘質問。

  一串卍字金光符飛來,在化形的同時,還飄來一個答案,“因你,逆天而行!”

  大邪拂袖怒道,“何為逆天?不順天意就該死?”

  釋來大佛一時失語,竟被他問住了。

  張至和做出請的手勢,大邪與大佛先后盤膝坐下,三人圍坐一圈,像多年老友,背景是一半的太陽,另一半已經躲進山后了。

  張至和接過話茬,“貧道淺見,天意,是天下萬物生靈之意。”

  “尊駕的存在,需要吸取萬物生靈之精氣,是以天下萬物,換你一人永存。”

  大邪頓時急了,忿忿道,“我要去討的,便是這個公道!天下之事,上天不該管,天下萬物就該與天同壽,不分貴賤!”

  “阿彌陀佛。”釋來大佛聽了這番話,很是意外,萬物生靈無貴賤,這是何等的慈悲?

  張至和卻笑了笑,回道:

  “天下生靈何其多?都要與天齊壽,豈非越來越多,世界再大,恐怕也容不下。”

  “尊駕既懂調兵遣將,又如何不知兵馬與糧草的道理?”

  大邪早就準備了答案,悠然道,“沒有了天定之數,但萬物生靈卻有相生相克的自然法則,如蛙吃蟲、蛇吃蛙、鷹吃蛇……循環往復,強者生存。”

  釋來大佛聽到這里,總算明白過來。

  心想這不愧由眾多帝王怨氣合成的新生命,連說出來的話都是馭人之術,大多數人聽到這番話,都會支持他的。

  張至和給足他面子,說得很委婉,“所謂壽與天齊,不過是強者受益,弱者受苦罷了。”

  “到那時,強者只會越來越強,弱者卻如草芥,無論更替多少人,弱者也無法逃脫,永遠都被同一批強者壓制。”

  大邪神色微變,張嘴幾次都說不出話來。

  釋來大佛說得更直接,“施主哪里是為天下討公道,你想要的,不過是自己長壽,是商朝永恒。”

  大邪神色又變,有些坐不住了。

  釋來大佛繼續說道,“你眼里若是真有萬物生靈,又怎會棄天下蒼生于不顧?”

  說話間,大佛單手一揮,下空的滿目瘡痍映入眼簾,那一個個莫名衰老的人們,都在與親人做著最后告別。

  他不等大邪說話,再次補充道,“此時此刻,若非老君將你治服,你又如何能坐下來與我們談判?”

  大邪僵了一下,臉色變幻,很快就平靜下來,他看向張至和,緩緩道,“我只想再來一次,想做得更好一些,至少,不能在數千年后,被人們如此謾罵。”

  張至和搖了搖頭,“民智已經開化,沒有人會輕視一個帝王,更何況是最后一個人王。”

  “他,他們知道?”大邪眼睛亮了。

  連釋來大佛都輕輕點頭,一個帝王,無論如何都不會像傳言那般不堪的。

  張至和點頭笑道,“尊駕之后,所有帝王都自稱天子,此事誰人不知?”

  大邪咽了咽口水,一雙發亮的眼睛看過來,臉上多了幾分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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