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連數日，高陽都派人去城外的施粥棚里揚沙子，搞得城外災民怨聲載道。
不過效果斐然，那些能勉強吃得起飯，混在施粥隊里的人少了一些。
加上高陽每日換著花樣的要吃喝，府衙里的一小撮人也懶得掩飾了。
索性放開了之前的吃食，現在府內的飲食雖然談不上奢侈，但是絕對比高陽剛來時吃的好得多。
伍修看向高陽的目光中也帶上了一份別樣的欣賞。
這樣的極品人渣還真是罕見。
不過...這也方便他利用。
這一日，高陽在戶房眾多書吏羨慕的眼光中悠閑的吃著點心。
不時有人吞咽一口口水，平日里這位爺的做派大家可都看在眼里。
吃的比別人好不說，還天天能弄點精美小點心。
不過好在他夠挑，一般吃兩口就膩了，隨手賞給其他人。
這時候就輪到大家表現了。
誰表現的好一般就能收到一份甜品。
果不其然，高陽剛吃了兩口棗糕，便皺著眉頭道：“粗糙啊...這樣的吃食，本官吃了嗓子疼。”
“來...我考考你們，這糧倉的糧食還夠發多久啊？答對了有點心吃！”
“二十三天！”
“二十三天！”
“三十天！”
“嗯？”高陽斜眼看著那個說三十天的。
“小陳，你小子這點數還能算錯？每日出庫糧的數字都記不住么？”
小陳訕笑道：“大人，你有所不知，糧倉的存糧肯定是不夠的額，咱們不是加稅了么？今天就是向民間征糧的日子啊！”
“具體的數字還沒報上來，但小人覺得怎么也能多撐七天！”
“嗯，有理！這盤點心歸你了，你們在哪征糧啊？本官閑的沒事兒不如出去看看。”
小陳起身屁顛屁顛的接過高陽遞來的一盤棗糕。
“就在城郊不遠處啊，今天就有一次！您出城直走個一二里地應該就能看見了。”
“上一次還是在一個月前。”
高陽笑了笑。
等了這么長時間，終于等到官府征糧了，里面還不知有多少貓膩，這次得給他看個清楚。
“不錯嘛，知道得挺全，那你一會陪本宮走一趟。”
小陳塞得滿嘴點心，點頭稱是。
等吃完后，二人打馬來到了城外的征糧點。
此時來稱糧的百姓已經排成了長隊，個個面如土色，骨瘦如柴，手里拖著一袋糧食，等著官府稱完收走。
收糧官揮著鞭子，在隊首不停喝罵著。
百姓將袋子中的糧食倒入官斛中開始稱量，這官斛中有刻度，米到了哪個位置就說明有多少斤。
收糧官見高陽來了，立刻諂媚道：“高大人！您來吃有何貴干啊？”
“嗯，來瞧瞧，你忙你的。”
收糧官點頭退下，回去接著收糧。
高陽與小陳側立在一旁。
此時一個衣裙殘破的婦人，滿臉凄苦的抱著孩子送上了一袋糧。
收糧官往官斛中一倒，高聲道：“記！四十五斤，缺五斤！”
“去，前面把戶籍報上！限你三日內湊齊！”
婦人那麻木的神色一下就變了，哭訴道：“老爺！這不可能啊！民婦在家仔仔細細量了幾次，絕對不會錯的，一定是五十斤，您再看看，再看看！”
收糧官掃了一眼婦人，笑道：“好！官府收糧一定得明明白白，再仔細稱稱。”
高陽在一旁瞇著眼睛瞧著。
收糧官說完，又往糧堆里使勁壓了壓，又一腳踢在官斛上，再次高聲道：“記！三十八斤！缺糧十二斤！”
婦人頓時如遭雷擊！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臟兮兮的臉上劃出了兩道淚痕。
隨后雙膝跪倒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哭喊道：“老爺...一定是稱錯了...”
“民婦在家中稱過真的是五十斤...不會有錯的！”
婦人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反反復復念叨著那幾句話。
收糧官有些不耐煩了，呵斥道：“已經給你稱了兩遍了，還敢造謠生事！趕緊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鞭子一抖，啪的一聲在空中炸響開來。
婦人置若罔聞，猶自磕著頭，嘴上還不停的念叨著。
收糧官臉色一變，手中的鞭子就要朝著婦人身上抽了過去。
可手剛高高舉過頭頂，便被人抓住了。
高陽抓著收糧官的手，罵道：“你他娘急什么？再給她稱一遍！”
“要都像你這樣辦事，伍大人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收糧官訕笑一聲，連忙后退。
高陽居高臨下的看著婦人，笑瞇瞇的說道：“起來吧，不要在這里鬧事，本官再替你稱一遍！”
說完轉身走到官斛旁，學著收糧官用手在米堆里壓了壓，然后猛地一腳踹在官斛上。
“哎呦！變成三十三斤了！”高陽臉上浮現一抹玩味之色。
隨后又是一腳，糧食又下沉了一點。
接著就是哐哐三腳連續踹在官斛上，官斛中的糧食直直的往下沉，最后停在了二十五兩下不去了。
“媽的，你這斛有問題啊！怎么個意思？”高陽罵罵咧咧的看向收糧官。
周圍百姓都傻眼了，面面相覷。
收糧官咽了口唾沫，湊到高陽耳邊小聲道：“高大人，借一步說話。”
高陽點點頭，隨后跟著他走到了偏僻處。
收糧官小聲道：“高大人，您有所不知，官斛就是這樣的。”
“就是這樣的？怎么這糧食還能越稱越少？！”
收糧官滿頭大汗，說道：“這百姓奸猾，經常以次充好，所以咱們就只能多稱一點，您懂我意思的吧？”
高陽盯著他，突然高聲道：“不懂！”
周圍百姓紛紛看過來，收糧官更緊張了，連忙說道：“大人別喊！大人別喊！這個伍大人他也知道，咱們從來都是這么做的，您可能剛來，還不了解情況。”
“你放屁！我跟伍大人私交甚篤，這點事兒他會不告訴我？我看是你小子中飽私囊，把糧食昧了！”
“說吧，昧下的糧食去哪了？”
收糧官急的滿頭大汗，但是又不敢說。
高陽見他笑了笑，說道：“不說也行...”
說著手掌在下面擺了擺。
收糧官心理神會，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五兩！
下一秒，一個巴掌就出現在收糧官臉上，給他抽個眼冒金星。
就見高陽拎著他的領子，惡狠狠的說道：“你他媽瞧不起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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