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楚帝拿著大勺還在攪合著，想看看底下沉積著多少米。
一勺探下去再翻出來，頓時臉色大變。
粥水中赫然混雜著不少砂石！
楚帝立刻勃然大怒，怒喝道：“何仁！這是怎么回事？！你就給百姓吃這個？！”
“伍修死了竟然還有人敢貪墨糧食？竟然膽敢在糧食中摻雜砂石！”
何仁心里一驚，連忙上前說道：“陛下勿惱，陛下勿惱！”
“這...這是刻意為之！”
楚帝眉頭皺起，聲音緩和了些，問道：“刻意為之？你細細道來。”
何仁訕笑道：“糧食寶貴，府內糧食其實還是有些緊缺。”
“有些人其實不是災民，只是城內居民為了占便宜也出來蹭吃蹭喝。”
“還有就是有些人不那么餓，為了讓他們少吃點多分一些給老弱婦孺。”
“粥水中摻了砂石，就只有真正餓的人才會愿意去喝這粥。”
“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愿意喝一口的。”
“如此下來，分粥的效率就提升了，真正需要的人也就能有粥喝。”
王文等一眾伴駕在楚帝身后暗暗點頭。
不錯，這確實是個好辦法，看來何仁是有能力的，城外災民安排得井井有條。
施粥有方，田門府管理的果然不錯。
楚帝面色稍緩，說道：“嗯，不錯，有些道理，這個法子是你想出來的？”
何仁擦了一把冷汗。
猶豫片刻答道：“不是...這個法子是從西洲傳過來的。”
“城里有不少從西洲過來的人，一直在宣傳什么所謂西洲模式。”
“臣把人交到衙門問了一道才知道這個法子。”
這事可沒法撒謊啊，今天陛下在田門，巡視完了八成還要去西洲。
這個功勞也敢貪？怕不是明天高陽就提著劍過來砍自己的狗頭了！
高陽！
所有人心中齊齊冒出了一個看見了就覺得惡心的名字。
也就是那個狗東西玩這種陰招！
楚帝露出笑容，說道：“不錯，現在糧價如何了？”
“糧價最近下跌了不少，西洲解除了糧價限價，不少外地糧商涌入西洲，田門的糧都是從西洲買的。”
“田門災民甚多，臣怕引起百姓們不滿，發生民亂，所以還在抑制糧價。”
楚帝點頭，沒多說什么，淡淡道：“嗯，進城看看吧。”
何仁松了口氣，趕忙把楚帝請進城內。
眾人緊隨其后進入城內。
城里也沒啥特別的，只不過也有為數不少的災民放進了城內。
楚帝邊走邊問道：“以工代賑，如今能幫助處置多少災民？”
何仁一聽立刻支支吾吾道：“這...幾百...上千人應該是有的。”
“太少了，數萬規模的災民，以工代賑如果僅能容納這點人，那還不如不做！”
“想辦法去調動民間的力量，借助民間富商修建工事。”
“如果只是官府小規模的建設，反倒是勞民傷財！”
何仁苦笑道：“陛下，這是沒辦法的事。”
“府庫中的銀子是有限的，還有許多其他要用銀子的地方。”
“買糧已經耗費太多銀子了，興建工事自然只能搞一點。”
“民間富戶也都不愿意修建工事，這個時候沒人愿意花錢，臣也找了地方士紳談了幾次。”
“他們倒是也答應了，不過都是些小修小建，實在沒人愿意出大錢啊！”
“臣...總不能去搶吧。”
楚帝默然，何仁言之有理。
朝廷不是神，不可能讓百姓們做什么就做什么。
逼得太緊那就容易丟失民心，官逼民反，到時問題更嚴重！
少頃，楚帝開口問道：“你說西洲模式，這西洲還有其他方法嗎？”
何仁點頭道：“有，不過臣也只是簡單聽了一下，覺得風險太大。”
“西洲城聽說也是將富商聚集到一起，官府將修路筑壩之權交給了商人。”
“具體的情況臣也沒有再打聽了。”
“這...民生所系，臣萬萬不敢有此動作！”
伴駕眾臣皆是點頭贊同。
修路筑壩的權利萬不可交由商賈。
商人錙銖必較，為了節省成本什么都能干得出來。
路修好沒多久就壞了，這影響還不大。
可是水壩這種東西你也敢交給外人，那就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萬一哪天出點啥事，腦袋還要么？
不過放在高陽身上就顯得很合理。
那廝一身狗膽，好像沒什么不敢干的！
楚帝也是無奈點頭，說道：“不錯，此時還要穩重些才好，你繼續去找豪紳約談。”
“無論是修建寺廟，還是修建林園，只要能吸納災民盡管去做。”
何仁連忙應下。
一行人在街上走著，路邊拐角處出現一條小巷子。
不少災民模樣的人聚集在一起，衣衫襤褸，坦胸露懷的坐在墻角下歇息。
楚帝一見便邁步走了過去。
郭白在他身后比了一個手勢，暗哨緊隨而上。
災民們正在休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突然出現一道身影擋在自己面前，穿的還十分精致，立刻緊張起來。
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位老爺...找小的有事么？”
楚帝時常板著臉，面對災民們努力調整了一下表情，變得柔和許多，問道：“你們可是從城外來的災民？你叫什么名字？”
災民見他面容和善，勉強笑了一下，緊張道：“小人...呂四，是城外來的。”
剛說完突然憋見穿著官服的何仁，心中立刻大駭，跪在地上，連忙叫道：“見過官老爺！”
何仁連忙柔聲道：“起來吧，起來吧，沒別的事，就是問你一些話。”
呂四起身，悄悄打量著眾人。
其他災民們也瑟縮在一塊。
楚帝問道：“呂四，你在城內生活如何啊？”
“生活？生活...還行啊...挺好的！啊不，特別好！”呂四緊張極了。
楚帝滿臉無奈道：“沒關系，你不要緊張，就像平常聊天一樣，說什么都行！”
“郭白！”
郭白連忙湊了上來，手里拎著一個小包裹，這里面裝的是各色小點心。
連忙給巷子里的災民分發下去。
災民一見有吃的，防備心也卸下不少。
呂四也緩了過來，說道：“小人沒撒謊，確實挺好。”
“每天都有粥吃，也不太餓，城里也沒人趕我們走，就是沒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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