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楚文照斜眼看了一眼高陽，揶揄道：“瞧瞧你們云夢縣出的破題，逼瘋了多少人？”
高陽渾不在意，徑直往里走，邊走邊說道：“殿下，這考的都是大局觀，沒有格局還想給朝廷賣命？不過這只是一部分，要是面試出彩，也能進錦衣衛。”
“你瞧瞧這群人，長得歪瓜裂棗，活該他們選不上！”
“靠！老高，你是給自己選孌童，還是選力士呢？”楚文照頭一縮，躲得遠了一些。
高陽回頭無奈道：“面子里子臣都要！咱們先進去。”
第一批的錦衣衛，必須要把名聲打響！
宮里的錦衣衛由軍中篩選，民間的自然負責在外行走。
雖然是軍事部門，但是在城中也有負責治安偵緝的職責。
常與百姓接觸自然要選形象好的。
錦衣衛到了自己手上還能像歷史上一樣兇名赫赫么？絕對不可能！
首先就是要讓他親民，可親可敬，最好要做到衛民魚水情，以后展開工作都方便一些。
當然更主要的對于打造錦衣衛內部文化也十分有利....這當然都是后事。
南鎮撫司內分出了幾處公房開始面試。
高陽二人隨意選了一間推門而入。
房間內，云夢縣來的考官正面色嚴肅的審視著眼前的面試者。
考官是云夢縣的講師，戴著金框眼鏡，兩肘撐在桌子上，雙手交疊托著下巴做沉思狀，就連高陽進入也未發覺。
眼前的面試者劍眉星目，長相俊美但是眼里透著不安。
已經兩分鐘了，考官依然沒有提問，他心里越來越慌。
高陽二人就在考官背后默默看著。
良久，考官道：“你的夢想是什么？”
“噗呲...老高，他瞎問啥呢，這根本沒什么意義嘛！”楚文照沒繃住，低聲笑了起來。
“殿下，先看著。”高陽道。
面試者愣了一瞬，磕磕絆絆道：“夢想？我...想加入錦衣衛。”
面試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有錢，你是愿意吃喝嫖賭，還是愿意幫助天下百姓？請如實作答。”
“幫助天下百姓。”
“你被淘汰了，下一個。”
都沒問第三個問題，面試官抄起手邊的戳子在試卷上蓋了一個戳兒。
面試者頓時臉色灰敗，連忙改口：“我....我愿意吃喝嫖賭！”
“下一個。”
面試者灰溜溜的走了。
高陽忽然開口道：“我看剛才那個小伙子不過嘛，讓下面把他的資料給我找一份來。”
面試官猛然回頭，這才發現高陽站在身后，忙道：“老爺您坐，我這就去。”
楚文照迷迷糊糊的問道：“我怎么沒看明白呢？這面試的到底是什么？”
高陽微微一笑將椅子推了過去：“其實沒什么，臣從縣里召回來的人都是專業講師，經常給我們縣衙里的人做思想教育，早已經閱人無數啦。”
“說是面試，其實只是看一眼簡單說問兩句而已，撒謊的人直接篩掉不要，就這么簡單。”
“你瞧那小子，穿的很一般，有錢之后不想吃喝嫖賭，竟然想幫助天下百姓。都知會他如實作答了，還撒謊連眼睛也不眨，這種人肯定是通不過的。”
“當然這個問題比較極端，但凡他猶豫一下說不定就成功通過了。”
“呃....萬一他沒撒謊呢？”楚文照有些無語。
“那多半精神不正常，容易成為害群之馬，這種人我們不會要。”高陽微微笑道：“一個沒錢的人，有錢之后不是想讓自己和家人朋友爽爽，反倒要掏心窩子幫助陌生人，這不是腦子有病么？絕對不能要。”
“老高，照你這個說法世界上沒有圣人了。”楚文照搖頭嘆息。
“有，但是概率太低，臣不相信小概率事件。他如果是這種人，錦衣衛還未必配得上他。”
“那你為什么又覺得他不錯？”
“因為他長得很帥，你不覺得他的眼神里透露著純真么？這就是我要找的錦衣衛精英。”
“.......”
楚文照悄悄向門邊挪了兩步。
高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殿下，這幾日人手篩選練好之后，臣準備把人一并送到東郊訓練。拱衛宮內的錦衣衛，軍中兵部已經選出了一部分，但是臣看他們是不夠的，還需要重新訓練，這部分人就交給殿下如何？”
“這些新招進來的百姓可以一并訓練嘛，從軍中篩選出來的人還有什么可訓的，老高你信不過我？”楚文照滿臉的不服氣。
高陽默默點頭，楚文照剛想反駁，就聽到他繼續說道：“殿下，臣要用的人能打固然是基本要求，可那并不是最重要的。軍中篩選的人痞氣太重，后面要慢慢調教。可是這些新人還是白紙一張，臣需要他們另作他用。”
“什么他用？”
高陽道：“殿下，你常在南坪坊，可知民間百姓對官府最大的不滿是什么？”
“擅用職權，吃拿卡要，盤剝小民。”楚文照毫不猶豫的答道。
他久在民間做事，更是能跟百姓打成一片，這種情況自然了解的十分清楚。
現在南坪坊內的治理算得上極為清明，這種情況已經少有發生。
高陽解釋道：“殿下說的不錯，底層吏員擅用職權剝削百姓。錦衣衛之責雖然管不到百姓頭上，但是可以管理管百姓的人。”
“現在的稅負對于百姓來說本就沉重，憑空加上幾道盤剝生活就更加困難。以后能在京城收保護費的只有....咳，他們明明都是遵紀守法的良民，跟權貴做同類的生意卻需要多交錢，這公平么？”
“這當然不公平！臣要組建的錦衣衛就是為了維護公平，陛下跟宮里的安全由廠位一體聯合負責，除了欽點的大案臣不需要做太多事。”
“所以錦衣衛最重要的事在臣看來其實是為民間打擊不法，繼而推廣天下。”
楚文照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那你之所以想選相貌優秀的人就是為了能盡快貼近百姓，贏取信任？”
“不錯，當然這只是前期，等這早期過渡過渡，能力差的人會被篩掉，重選有能力的人加錦衣衛，績效考核給給他們安排上。”
“除此之外，還有大用。”高陽繼續解釋道：“每逢王朝末期都有冗官之患，朝廷負累日漸加重，機構無法精簡，錦衣衛不妨做一把利刀，斬去冗余。”
“當然，這都是臣的一點淺見，這種問題肯定已經在幾十年之后，到時候該如何用錦衣衛這把利刃應該是殿下考慮的問題了。”
楚文照面露沉思之色，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這件事高陽也思考良久。
錦衣衛的職責固然由宮中定下，但是在權責范圍內還是有閃轉騰挪的空間。
最重要的是組織目標一定要有側重，否則便會陷入混亂的境地。
他側重的目標自然一貫的放在民間，對監視百官并不怎么熱衷，楚帝也并非特別在意。
“不過殿下也不必太自信，我云夢縣的練兵之法自成一體，說起打架，專業的軍隊還未必是他們的對手呢！”
楚文照回過神來嗤笑一聲：“好！分開訓練咱們可以比一比，我訓練軍中出來的力士，你別說我占你便宜啊。”
“呵呵呵，殿下想怎么比就怎么比....后面還有許多人，殿下要是想親自面試可以留在這面試。”
“也好。”
........
楚文照接連面了幾個，覺得無聊透頂沒多久便溜了。
高陽沉著氣一直在現場觀察，這是他的擔子，而且事關百姓，務必要做到盡善盡美。
前期還可以多了解一些情況，日后人多了恐怕也沒這個閑工夫。
時至下午，有面試官拿了一疊資料來面見高陽。
“老爺，上午來面試的那個年輕人已經摸透了，此人名叫孟玉才。父親是個秀才，在他兒時便已死了。”
“只不過孟玉才行為不端，品性頑劣，早早的敗光了家產。現在老母尚在，家中有一妻一子，這是老街坊鄰居對他的口述。”
高陽接過資料仔細查看一番，頓時眉頭一皺。
上面寫著這家伙不但動輒打罵老婆孩子，而且跟鄰居寡婦有染，坊間口碑也是極差，人品夠渣的。
“今日面試者中還有比他長得好的么？”
面試官搖搖頭：“此人相貌的確出眾，我今日見過的所有面試者里，沒有比他更英俊的了。”
“不過他比老爺您還是差得遠啊！”
“少在這拍馬屁，那此人就破格錄取以后再慢慢調教也不遲，去他家給他下通知吧。”
........
錦衣衛人手招募的速度還是極快的。
同時東郊也開始修建起了訓練場，場地自然是云夢縣的二百精兵加上東郊的一些工人負責修建。
除了基礎的廣場，射箭靶場，還有障礙器材，跨樁、壕溝、高矮墻、獨木橋、低樁網、攀爬架....
基本上完全仿造了后世軍隊中應有的一些設備。
當然這些在云夢縣已經早早就建立了起來。
至于宿舍就是草草修建的小木屋，十人一間，上下鋪。
當下錦衣衛招募的所有人手已經全部拉到了東郊訓練場內，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群。
其中一部分是兵部軍中招募，負責拱衛宮中安全，另一部分自然是民間的白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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