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深聽到她的話愣了半秒,隨即眼中神色冷了下來,坐回駕駛位,淡聲道,“你想多了。”
溫知瑤抬起眼睛,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直視著他,仿佛能看透人心。
“這件事,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傅宴深氣笑了,“跟你有什么關系?溫知瑤,我好心幫你,你反過來覺得我錯了?”
她在手里轉著紙杯,指尖微微發熱,“你早就收到了消息,但是故意不告訴我,不就是等著看我笑話?”
傅宴深冷笑一聲,“我沒提醒過你?非要把整件事說到你臉上,你才能知道?”
“如果我提早告訴你,今天會有什么改變?”
言下之意,是溫知瑤如今的窘境并非不知道真相造成的,而是即便她知道了,在這樣短的時間內,也無法想出辦法來應對。
被當眾難堪,被潑了一身水,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
溫知瑤抿了抿唇,有些啞口無言。
他說得沒錯,今天早上的時候,他已經出言提醒過,是她太過于自信。
自信自己工作室的人絕對不會背叛自己,自信溫顏玉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她下套。
是自己被擺了一道,事后覺得剛剛發揮不夠好,開始甩鍋。
她端起手里的熱檸檬紅茶喝了一口,面色有些發紅,“抱歉。”
傅宴深睨她一眼,半打開車窗,拿出煙盒。
冷風倒灌進來,溫知瑤的頭發還沒有全干,被風一吹,即便身上披著外套,還是冷得打了個寒戰。
傅宴深點煙的動作頓了頓,還是把煙塞回盒子里,扔進口袋。
“你抽吧,我不介意。”溫知瑤吸了吸鼻子,低聲道。
“閉嘴。”傅宴深神色有些不耐,直接發動了汽車。
“晚上還有晚宴,我答應了初初和她坐在一起。”見他們已經駛出活動場地,溫知瑤后知后覺,微微蹙起眉。
傅宴深嗤笑,“都這副模樣了,還參加什么晚宴?你要是現在回去把溫顏玉打一頓,我就送你回去。”
溫知瑤聞言被紅茶嗆了一口,咳了半天才啞著聲音說,“大庭廣眾的,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她大庭廣眾下潑你水,你打她一頓不是禮尚往來?”
什么強盜邏輯?
那狗咬我一口,我還要咬它一口嗎?
她說不過傅宴深,索性閉上嘴不再說話,在微信上找出黎明松的聊天框,簡單說明了情況,約定下次再單獨請初初吃飯。
回到傅家時,吳媽還沒有準備晚飯,見他們回來,有些驚訝,“夫人,先生?你們今晚不是有晚宴,不回來了嗎?”
“夫人,你身上怎么濕了!快擦擦!”見溫知瑤有些狼狽,她擔憂地遞過毛巾,慌慌張張地倒上熱水,“我去放洗澡水,先泡個澡,別感冒了。”
“你們想吃點什么,我現在就去做。”
傅宴深輕輕搖頭,“不用了,等她收拾好,我們出去吃。”
溫知瑤一愣,沒有對他私自安排的行程發表意見,直接上了二樓洗澡。
等她收拾好換好便裝,已經是半小時以后,傅宴深仍舊是那身黑色西裝,端端正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她,只是神色看起來有些疲憊。
就這么半小時的時間,他又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攤在膝蓋上,不知道在看什么文件。
他不知什么時候帶上一副金絲邊眼鏡,神情淡漠的模樣讓她想到一個詞。
斯文敗類。
一個很禁欲的斯文敗類。
見她出來,傅宴深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合上電腦放在一旁,順便把金絲眼鏡摘下來,伸手捏了捏英挺的山根。
“收拾好了?”
“嗯。”
“那走吧。”
“你如果很累,我們在家里煮碗面吃也可以。”溫知瑤見他深邃的眼眶下隱隱有了黑眼圈。
“不用,我訂了位置。”
溫知瑤也不再勸,跟著他回到了車上,系好安全帶。
車子飛速地駛出小區,隨后上了高速。
她本以為就是在家附近找個平日里常吃的店應付一下,沒想到看路線和指示牌,是要往更遠的地方走。
“我們要去哪兒?”
她看著車窗外飛速后退的路燈,有些不解。
“到了你就知道了。”
見他賣關子,溫知瑤心里更奇怪,但總歸不會找個地方把她賣了,既然他有興致跑出來吃飯,她也沒必要來掃他的性。
車里的暖氣開得很足,她沒一會兒就有些昏昏沉沉,等再醒過來時,他們來到了郊區的一家名叫“廬星”的度假山莊。
這家山莊主打隱私和高端,盡管價格昂貴,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預約上的。
見到目的地是這里,她微微睜圓了眼睛,“你預約了廬星山莊?”
男人嗯了一聲,直接將車開到了酒店大堂門前,把鑰匙丟給門童。
隨后他似乎想起什么,叫住侍者,從車子后座拿下一大捧玫瑰,丟進溫知瑤懷里。
“送我的?”她愣愣地抱著這捧比她頭還大的花束,有些莫名其妙。
傅宴深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結婚紀念日?他們結婚也沒滿一年。
生日?她和傅宴深的生日都還沒到。
她頗有些疑惑地四周打量了一下,看到廬星山莊酒店大堂正中央的玫瑰瀑布,和一旁牛郎織女的彩繪,突然回過神來。
七夕?算算日子,這段時間確實要到七夕了。
但她從前都是獨身一人,這些節日跟她都沒有關系,所以她也不會留意這些日期。
雖然如今她確實結婚了,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傅宴深。
為什么要突然帶她來過七夕?
傅宴深見她神色并沒有意料之中的驚喜開心,反而有些尷尬,不由得心里有些煩悶。
這件事得從前天他和陸云川的一次見面說起。
陸云川最近談了新女朋友,最近七夕快到了,他一直籌劃著要給他熱戀的女朋友一個驚喜,見傅宴深不為所動,他還在辦公室里大驚小怪。
“不會吧傅宴深,你如今都結婚了,還是新婚,七夕你如果一點表示都沒有,你老婆肯定要傷心的。”
“有什么表示?”傅宴深蹙起眉,厭煩地看著他。
“買束花,定個餐廳,表達表達愛意,就那么回事嘛。”陸云川聳聳肩,“這些東西你覺得沒什么,但是女士都很在乎這些儀式感。”
“她們可能不缺這束花,不缺這份禮物,但是希望看到你的誠意和在乎。”
“麻煩。”傅宴深不以為意,指了指門邊請他立刻滾。
陸云川哼了兩聲,笑道,“好好好,傅總鋼鐵直男嫌這些麻煩,小心哪天老婆被別人拐跑了。”
陸云川走后,傅宴深若有所思。
雖然他向來不喜歡哄女人,但是既然她喜歡,偶爾搞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看著電腦桌面愣了一會兒,一個電話找來了莊青。
“老大,什么事這么急?出什么事了?”莊青急匆匆走過來,面色凝重。
“叫上策劃部各個負責人開個會。”傅宴深淡聲道。
莊青見他神色嚴肅,也不敢耽擱,讓內容策劃部以及公關部所有負責人先停下手頭上的事,十分鐘內坐到了會議室里。
眾人面面相覷,屏息等著老大發話。
“七夕快到了。”傅宴深掃了他們一眼,緩聲開口。
內容策劃部老大心里舒了口氣,急忙站起身,調整了投影儀,打開自己的策劃書。
“傅總,針對七夕的策劃方案我們早已經落地,目前正在場地推進并且完善中,我跟您匯報一下進度,請您指導。”
傅宴深面色不變對他揮揮手,“坐。”
不是七夕策劃案?
難道有什么緊急事故?
眾人見猜錯了方向,又緊張起來。
傅宴深沉思了良久,沉聲說,“給我策劃個七夕約會方案。”
“今晚就要。”他補充道。
經過遴選的方案當天晚上就送到了他的桌子上,他蹙眉篩選掉幾個需要他單膝下跪,或者大費周章的離譜方案,留下了幾個他勉強可以接受的。
此后他仍然在猶豫要不要浪費時間來過這個七夕,但看到溫知瑤每日奔波疲憊的模樣,最終還是決定給她這個驚喜。
但現在看來,這好像也不算是個驚喜?
傅宴深拉下臉來,語氣也變得生硬,“不想過就回去。”
溫知瑤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見他生氣,心里好笑,忙順著毛哄道,“想過,怎么不想過,剛剛就是太震驚了。”
見他還冷著一張臉站在原地,她費力的用一只手拿著花,另一只手去拉他的手,“走吧,傅先生,過七夕去。”
傅宴深神色稍緩,很勉強地哼了一聲。
兩人在餐廳的包間吃了晚飯,這里的廚師手藝果然名不虛傳。
再加上溫知瑤已經餓了半天,不知不覺中比平時多吃了不少。吃過晚飯,兩人在廬星山莊的湖邊散步。
秋風習習,周身都是樹木和泥土的香氣,這里就是一個巨大的森林氧吧。
溫知瑤深吸了口氣,臉上的疲憊終于一掃而空,她放松下肩膀,主動挽住他的手臂。
“謝謝。”
“這會兒不說我知情不報了?”傅宴深似笑非笑,但語氣并不生氣,帶著淡淡的調笑。
這么記仇!
溫知瑤笑了笑,“那會兒情緒不好,牽連你了,抱歉。”
見她坦誠,他也沒有死咬著不放。
不過是他的女人受了委屈,偶爾有些小委屈,使些小性子罷了,他可以容忍。
但是誤會還是要解釋清楚。
“我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消息。”兩人走了一段,傅宴深突然開口,“事出緊急,沒通知你。”
溫知瑤愣了愣,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難怪昨晚他回來的那么晚,原來是在處理這些事。
“謝謝。”她低聲說。
傅宴深沒有回應她的道謝,只是側頭看了她一眼,“你不喜歡,我下次先告訴你。”
溫知瑤心臟咚咚地,重重跳了幾下。
她承認最近這段時日,自己對傅宴深的感情有所變化,雖然依舊談不上愛,但是無疑已經無限接近于喜歡這種情緒。
但是她不敢表露,也不敢宣之于口。
因為她怕這份情感落空,也怕自己突然生出的情愫,會打破兩人之間這種微妙的平衡。
就像今晚的約會,是傅宴深出于一個丈夫的責任才會安排的,如果知道了她的喜歡,他會不會直接抽身而退?
夜幕下,兩人身邊縈繞著淡淡的燈光,男人的眼眸中似乎盈滿了星河。
“我有一份禮物。”傅宴深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朝她伸出了手。
溫知瑤把手放進他寬厚溫熱的掌心里,感覺到自己被他緊緊握住。
他牽著她穿過湖邊的木橋,穿過石板路相接的長廊,走近了一處密林。
這里顯然被人經常打理,鮮花叢生,綠茵如瀑。
越走近,她才發現不同之處,那些懸絲漂浮在空中,讓她以為是燈光的,竟是在空中展翅旋轉的螢火蟲。
千盞萬盞,千只萬只,無數的螢火蟲像是繁星,在空中乍隱乍現,起伏擺動,照亮了整個夜晚。
“好美啊。”她輕聲驚呼著,隨著他們的腳步走入,這些流螢四散而飛,很快又重新聚集,圍繞在他們四周。
“這是你準備的?”
“不是。”傅宴深蹙眉,“加錢,他們準備的。”
他上哪去抓這么多只螢火蟲?
溫知瑤“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傅宴深還真是誠實。
見她笑意盈盈,男人伸手扯了扯她的臉蛋,柔軟細膩的觸感讓他心中一動。
“你喜歡?”
“喜歡。”她在螢火蟲中輕輕走了幾步。
“下次還讓他們弄。”
傅宴深點點頭,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
這就是他所說的禮物了吧,溫知瑤看著盒子,心里莫名的有些期待。
她伸手接過,在片片熒光當中打開了盒子,里面是一枚閃耀的鉆石戒指。
雖然燈光黑暗,但她還是能看到這枚足有2克拉的鉆石精致的剖面,必定價值不菲。
“不會又是從哪里拍下來的藏品吧。”她笑著抬眼看他。
傅宴深輕輕搖頭,拿出戒指,再次朝她伸出手。
溫知瑤胸腔中難以言喻的情緒回蕩著,讓她呼吸都有些紊亂。
傅宴深捉住她的手,把那枚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低頭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沉聲道,“補給你的戒指,傅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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