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快要準備好所有晚餐的時候,傅宴深剛好到家,一走進客廳,就看到滿地的芭比玩偶和形形色色的布料和圖紙。
溫知瑤總是披散在肩頭的長發用一根素色的絲綢帶子松松綁在腦后,額前的碎發烏黑凌亂,更顯得她的皮膚如同玉石一般細膩白皙。
她把初初抱在懷里,纖細的指尖輕輕握住初初的小小軟軟的手掌,教她畫著芭比娃娃的禮服。
這個畫面溫暖而恬靜,讓他不想出聲打斷。
溫知瑤察覺到腳步聲,畫完禮服的最后一筆,她笑意盈盈地抬起頭來,燦若星辰的眸子仿佛天池凈水般不染雜質。
“你回來啦。”溫知瑤素手將落在臉頰的碎發挽在耳后,低頭輕輕拍了拍懷里的女孩,“初初,還記得哥哥嗎?”
小黎初抬起頭,望著傅宴深眨了眨眼睛,朗聲道:“記得!很兇的大哥哥。”
氣氛稍顯尷尬。
黎初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布料碎屑,搖搖晃晃跑到男人身邊,毫不怯生地打量了他幾眼,認真道:“但是長得很好看,比爸爸還好看。”
溫知瑤“撲哧”笑出聲來,傅宴深神色涼涼看了她一眼,“把她抱走。”
冷冽的目光對于一個幾歲的孩子來說,還是有些嚇人了,初初仰面看著他,白嫩的小臉上浮現了些許委屈的神色,癟起小嘴,重新朝溫知瑤伸出手,求抱抱。
這個哥哥好看歸好看,但是太兇了,還是知瑤姐姐好,又溫柔又漂亮。
溫知瑤迎上去,把小黎初抱在懷里,心里軟成一團,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嗔怪地瞪了一眼男人,“初初這么可愛,你不許兇她。”
傅宴深神色淡漠,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是眼神里透露著一絲無奈,他扯下領帶扔在沙發上,薄唇輕抿:“明晚傅家有個晚宴,我們一起參加。”
溫知瑤愣了愣,“傅家?”
自從結婚以來,傅家人從未打過一個電話,更別說開口邀請她回去,她一直以為,傅宴深已經和傅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那么這次回去,代表了什么?
是因為傅南舟的失誤,所以傅家低頭讓步了嗎?
“為什么要回傅家?”她蹙起眉,語氣有些急促,忽地又想起懷里還有孩子,才閉了閉眼睛調整好情緒,先把小黎初放到地上。
“初初乖,去看看吳媽做好晚飯了沒有?”
等女孩乖巧的身影消失在客廳,傅宴深才淡淡道:“不想去?”
“不是,”溫知瑤搖搖頭,神色憂慮,隱隱夾雜著一絲嫌惡,“傅家在這個時候對我們示好,無非是希望你能放傅南舟一馬。”
“嗯。”他沒有否認,只是淡聲回應,巨大的水晶吊燈下,光影在他臉上重合,讓人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見他不在意,溫知瑤有些惱了,朝他走了兩步,“你就這么放過他了?傅南舟這種陰險小人,你怎么能放虎歸山,要是再有下次……”
傅宴深靜靜凝視著她,將她臉上的焦急、擔憂和惱怒通通看在眼底,隨后輕輕勾起唇角,眼神中泛著淡淡的波光。
"你笑什么?"
“這么擔心我?"
他一語道破了她心里的想法,溫知瑤被戳穿心思,才發覺自己剛剛情緒確實過于激動了,此刻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她臉上微紅,轉身要走,卻被男人抓住了手腕,微微一用力便將她帶到懷里。
傅宴深低頭凝視著她,聲音清洌低沉,"信我。"
溫知瑤怔愣了幾秒鐘,抬眸對上他的目光,那雙深沉的黑眸中映著的都是自己的身影,她的心忽然間漏跳了半拍,心跳的頻率也比之前快了很多。
他說:"傅家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傅宴深的手緩慢的撫上她的發絲,眼神越發深邃,像是一汪靜默的湖水,令人屏息。
幾句簡短的話,卻如同一劑鎮定劑,瞬間安撫了她焦躁不安的心緒,溫知瑤嘆了口氣,尖尖的下巴擱到男人寬闊的肩膀上,悶聲道:“知道了。”
“知瑤姐姐,你們為什么抱在一起?”
稚嫩的話語響起,溫知瑤如同被點燃的爆竹一樣,匆忙推開了傅宴深,垂眸一看,不知什么時候回到客廳的小黎初,正帶著一點疑惑仰臉看著她們。
溫知瑤尷尬地輕咳一聲,“初初,不是讓你看看晚餐什么時候好嗎?”
“阿姨說已經做好了,讓我來叫你們吃飯。”
說罷,她牽起溫知瑤的手往餐廳里走去。
直到三人都在餐桌邊落座,小黎初握著手里的粉色叉子,目光在兩人身上看了又看,神神秘秘地開口問道,“姐姐,你會和兇兇怪哥哥一輩子在一起嗎?”
兇兇怪……哥哥?
溫知瑤差點被嘴里的果汁嗆死,咳了幾聲才緩過神來,她笑著抬眸打量了一眼對面正襟危坐的男人。
還挺貼切。
察覺到她的目光,傅宴深睨她一眼,長眉微挑,眉宇間透露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溫知瑤悶笑著垂下目光,把一塊雞翅夾進黎初碗里,“會呀,哥哥和姐姐結婚了,會一輩子在一起。”
她的語氣很認真,眼睛里閃閃發亮,似藏著點點星辰,竟不像是隨口說了應付小孩子的答案。
傅宴深手指頓了頓,周身的鋒芒緩和下來。
小黎初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復,一雙明亮的眸子中閃爍著開心的光芒,她興高采烈地看著溫知瑤,奶聲奶氣道,“爸爸說,只有一輩子都在一起的人才能生小寶寶,知瑤姐姐,你什么時候生小寶寶呀?”
溫知瑤:"......"
她的臉頰微紅,眼睛下意識看向傅宴深的方向。
傅宴深不緊不慢地放下手里的刀叉,薄唇輕啟,淡定開口道,"等你知瑤姐姐想生的時候。"
小黎初似懂非懂地點頭,“到時候就有小妹妹陪我玩了。”
她轉頭看向溫知瑤,眼神中充滿希翼,擲地有聲道,“知瑤姐姐,你可要快點生哦!”
童言無忌,但這些話落在她耳朵里,卻有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
上次她和傅宴深在書房里爆發過一次激烈的爭吵,當時她字字句句鏗鏘有力,說不愿意做生育的工具,但此刻……
孕育一個她和傅宴深的生命嗎?
溫知瑤手上出了一層薄汗,鬼使神差地再次抬眸看他,卻正好望進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眸中。
慕地,她的臉又開始發燙,緊跟著泛起紅暈,如同沾染了胭脂,緋紅不能消散。
晚飯過后,溫知瑤陪著黎初看了會兒動畫片,直到她哈欠連連,才把電視關掉,讓吳媽把困得神志模糊的孩子抱到了客房安置。
她回房時傅宴深剛洗過澡,正赤著精壯的胸膛從水汽氤氳的浴室里走出來,他的頭發還沒有吹干,有水滴沿著發梢滴落。
溫知瑤游移開目光,說起正事。
“你答應了傅家什么?”
傅宴深抬眸,視線在她身上流轉片刻,漫不經心道:“放傅南舟一條生路。”
這是傅逐風的原話。
“那他們……給了你什么?”
“股份。”
溫知瑤聞言蹙起眉,半晌才開口,語氣低沉,“傅南舟心狠手辣,買兇殺人的時候可沒想著給你一條生路。”
傅宴深微微挑眉,起身將溫知瑤抱到床邊,后背抵在柔軟的靠枕上,他貼近她如玉般圓潤可人的耳垂,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輕聲道:“我只答應讓他活著。”
溫知瑤愣了愣,茫然地望向他,“什么意思?”
傅宴深低聲笑了笑,將她整個人禁錮在懷里,俯身吻下來,“明天你就知道了,等著就是。”
他的吻比平日里溫柔許多,像羽毛般輕拂著,帶著些許的纏綿悱惻,讓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溫知瑤被他吻得有些喘息不過氣來,手腳都不聽使喚起來,只能攀附著他,任由他為所欲為。
傅宴深吻著她,眼眸幽邃而漆黑,仿佛是漩渦般,要把她整個人卷進去。
他的唇慢慢下移,到她耳邊,輕聲問,“不是要給黎初生個妹妹?”
溫知瑤臉頰滾燙,掙扎著想推開他,眼眸浮上一層水霧。
“宴深......”
他重新吻住她的唇,阻止她后面的話語,強勢地沾染著她的氣息。
這個吻變得比剛剛熱烈很多,像是一團火,要將她燃燒殆盡,讓她頭皮發麻。
她的猶豫和抗拒被一點一點融化,手也跟著環上了男人的脖頸,回應著他的吻。
溫知瑤的腦袋一片空白,似乎沒有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隨著他的意識走,她知道他要干什么,心里隱約竟覺得有些期待。
傅宴深的眼眸覆蓋上一層深深地霧靄,眼底暗波流動,就在他準備要做點什么時,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咚咚咚——”
“咚咚咚——”
傅宴深的動作一頓,陰沉地抬眸看向房門的方向,俊美的臉上帶上一層冷若冰霜的怒氣。
男人的禁錮松了些,溫知瑤這才回過神來,在敲門聲再次響起的時候,紅著臉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促道:“宴深!”
傅宴深瞇起長眸,眸光微垂,定定看了她幾秒,才神色沉沉的放開手,坐到了一邊。
“咚咚咚——”
敲門聲還在堅持不懈地響著,溫知瑤輕輕拍了拍臉頰平復呼吸,看著傅宴深風雨欲來的神情,抿唇從衣柜中拿出一套睡衣帶給他,“可能是初初有什么事,我開門了。”
傅宴深轉眸看了一眼房門,聲音低啞地“嗯”了一聲,隨手將睡袍套在身上,松松垮垮地系了起來。
一開門,果然是黎初淚眼朦朧地站在門外,撲閃的長睫上還掛著沒干的淚珠,分外惹人憐愛。
她看到溫知瑤如同看到親人一樣,小嘴癟了癟,正要撲進她的懷里,卻看到房內另一道帶著徹骨寒意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小黎初嚇得抖了抖,嗚咽著又哭起來,溫知瑤無奈地側身一步擋住傅宴深的視線,將黎初輕輕抱在了懷里,揉了揉她的發頂,溫聲道:“怎么了初初?”
黎初抽抽搭搭趴在她懷里,“我認床,睡不著……”
溫知瑤把她抱進房內,抽了兩張紙巾,溫柔地幫她擦去眼角的淚珠,“那姐姐跟你講故事好不好?”
黎初吸著鼻子點了點頭,在她懷里縮成一團,隨即又偷偷伸出半個腦袋,悄悄看了一眼傅宴深。
溫知瑤無奈地彎了彎眼眸,“沒關系,初初這么可愛,哥哥也很喜歡初初。”
傅宴深嗤笑了一聲,看著那團抽噎的小包子,隨即拉起床頭柜上的聽筒,按下一個數字,幾秒后,他開口道:“吳媽,來哄黎小姐睡覺。”
這邊溫知瑤懷里抱著小黎初,輕聲唱起了一首童謠,聽著語調像是吳儂軟語,曼曼裊裊,低吟淺唱,讓她漸漸平靜下來。
沒多時,吳媽匆匆上來,懷里抱著一只大號的兔子玩偶,三言兩語把小黎初逗笑了,開始纏著她要聽兔子三劍客的故事。
看著吳媽抱著黎初離開的身影,溫知瑤放下心來。
方才的事情被打斷,房間內旖旎的氣氛消散一空,傅宴深靠在窗邊點燃了一根煙,神色晦暗,指尖的香煙明明滅滅。
“早點睡吧,明天下午林東來接你。”
傅宴深掐滅香煙,拎起桌上的一疊文件往外走,看樣子還有些工作要處理。
“宴深,”溫知瑤開口叫住他,看著男人的背影停下,才開口道,“明天我需要準備什么嗎?”
“不用。”傅宴深沒有回頭,語氣淡淡,“你只需要站在我身邊,以傅家家主夫人的名義。”
說罷,他推開房門,舉步離開了臥房,留下怔愣的溫知瑤獨自消化信息。
傅家的……家主夫人?
他不是說,傅家只給了他股份來換取傅南舟的生機嗎?
家主之位位高權重,傅逐風尚在壯年,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地將權利拱手讓人?
難道說,傅宴深早做好了準備,設好了陷阱將計就計,只等著他們自己跳下來?
溫知瑤沒由來地打了個寒戰,對自己的種種猜測感到不寒而栗。
因為傅南舟這次失敗的買兇殺人,海市的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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