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家主......
那溫知瑤呢,她是什么,傅家的家主夫人嗎?
溫顏玉攥緊了手指,差點將花費了一下午時間精心做好的甲片折斷,她的內心仿佛壓了一塊巨石,令她透不過氣來,窒息感愈發強烈。
她曾經離傅家家主夫人的位置那么近!
明明是她不要的東西,明明是她強迫溫知瑤嫁過去的,怎么事情到頭來會變成這樣!
她心神大亂,表面的怨毒之情幾乎控住不住表露出來。
“顏玉!”溫劍鋒低低呵斥一聲,猶如在她耳邊敲響了一記警鐘,讓她瞬間回過神來。
“抱歉爸爸,走神了。”溫顏玉垂下眼眸,將眼中憤懣、不甘的情緒藏得干干凈凈。
溫劍鋒皺眉,深深看了她一眼。
“顏玉,聽爸爸一句,最近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沒人保得住你。”
這是他自己的女兒,她在想什么他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知道了,我沒想做什么。”
溫顏玉臉上表情僵了一瞬,在他的注視下只能點頭應下,心里卻止不住地覺得焦躁。
她一直知道溫知瑤長得比自己好看,但那又怎么樣呢?從前,不論從任何方面,她都能死死壓住溫知瑤一頭,名正言順的出身,父母的寵愛,最優越的資源,甚至連她的婚姻,都可以自己來決定。
她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在她眼里,溫知瑤就像一只螞蟻,她的命運隨時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但是為什么,這一切從她嫁給傅宴深起就變了!
溫顏玉抿了口酒,定定看著人群中神祗一樣英俊深沉的男,溫婉清純的臉上扭曲了一瞬。
她在那個男人的保駕護航下,一步步都在走向更高的位置,而自己呢?
廢物一樣的林昊,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費盡心機才爬上林家繼承人位置的林宇呈,看著就登不上臺面;
還有那個被傅宴深整進監獄還企圖東山再起的傅南舟,她的選擇什么時候只剩下這些雜碎?
明明每一步都是自己精心設計的,怎么到頭來,贏得卻是溫知瑤?
溫顏玉握著高腳杯的指尖泛白,將杯中一飲而盡,周身的寒意更添了幾分。
真該死啊,溫知瑤!
她這樣的私生子憑什么爬到自己頭上作威作福,憑什么要享受所有人的羨慕和仰視?
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
另一邊,傅宴深從容不迫地應對完最后一波迎上來恭賀的客人,將空了的酒杯放回侍者地托盤上。
陸云川把手里新的酒杯遞給他,調侃道:“傅總王者歸來,今時不同往日了啊。”
傅宴深依舊站得筆直,挺拔的身姿如同一只強健而蓄勢待發的猛獸,他目光沉冷地看著杯中深紅色的液體,對他的說法不可置否。
陸云川灑脫不羈地松了松領帶,似笑非笑地揚了揚下巴,“你看看,今晚這些富家千金的眼睛可都黏在你身上了。”
傅宴深聞言終于掀起眼皮,側頭睨了一眼陸云川,神情漫不經心,鋒利的眉眼中帶著幾分冷淡。
“我已婚了。”
陸云川絲毫不知道知難而退,挑起那雙桃花眼笑道,“結婚了又怎么樣,我們這圈子里一張結婚證算什么,只要你手里的權勢還在,自然有人來投懷送抱,到時候就要看你能不能招架住了。”
傅宴深狹眸微瞇,輕嗤了一聲。
“她們也配?”
“你那小嬌妻就這么好?別人都不陪你看一眼了?”
“很好。”
傅宴深摩梭著手里的酒杯,疏離淡漠的眼眸中染上些柔和的笑意。
陸云川吃了一嘴狗糧,揶揄地笑了兩聲,抬眸看了眼宴會廳內眾人,“溫知瑤呢,怎么沒跟你一起出來?”
“她有事,等會兒來。”
“行,反正戲也看完了,那我就先撤了。”陸云川并不在意,聳聳肩有些意興闌珊道:“我最煩這種場合,回頭我安排場子,好好跟你喝一杯。”
他隨手抓了抓頭發,轉身要走,卻被傅宴深按住肩膀。
陸云川抬眸,對上他漆黑的眼眸,他勾了勾唇,語氣閑散又意有所指:“不急,好戲才剛剛開場。”
陸云川挑眉:“還沒完?”
傅宴深不置可否,指尖在酒杯上輕輕敲了敲。
“你等著就是。”
看著他眼底翻涌而過的戾色,陸云川心中了然,看來今晚準備了“小節目”的人不止一個。
應酬他雖然不喜歡,但看熱鬧卻是十分感興趣,陸云川嘖了兩聲,重新懶散地靠回了桌邊。
另一邊。
“芙蓉不及美人妝,溫小姐今晚光彩照人。”
男人溫和的聲線驟然靠近,溫顏玉緩過神來,不著痕跡地將目光從傅宴深身上移開,看向自己身側,看清來人是林宇呈后,歪頭笑了笑。
“剛剛沒有看到你,還以為林家沒有來赴宴呢。”
她的聲音清澈,尾調微微上揚,眼底帶著幾分掩藏的很好的譏諷。
她的言外之意很清楚,原來你們林家也來了,還以為被世家名流除名了呢。
林宇呈向來敏銳,自然注意到她神色細微的變化,他唇角的弧度未變,眼中冷意卻更深了幾分。
“林家今天,也是拜溫小姐所賜,不是嗎?”林宇呈微微俯身,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
“要不是我的好哥哥對溫小姐言聽計從,被當了槍使,林家也不會淪落至此。”
溫知瑤偏了偏頭,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冷笑了一聲:“林宇呈,少得了便宜賣乖了,要不是林昊死了,你能這么輕易當上林家的繼承人?”
“自然不能。”林宇呈勾唇笑了,推了推金絲邊眼鏡,陰毒的目光在溫顏玉臉上轉了一圈,“我還得謝謝溫小姐幫我這個忙。”
“不用謝。”溫顏玉蹙眉,后退兩步跟他拉開距離,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他有過多的接觸。
“溫小姐,前幾天我意外地發現了一份病例......”
林宇呈忽地提高了音量,周圍有幾人聽到,神色或多或少看了過來。
溫顏玉心里一驚,察覺到他的未盡之言似乎與自己有關,轉過身來定定看著他。
“什么病例。”
林宇呈笑了笑,重新上前幾步輕聲道:“原來溫小姐還有過哥哥的孩子,雖然沒能生下來,但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溫顏玉視線驟然冷了下來,她瞇起眼睛審視著眼前的男人,半晌道:“林宇呈,和溫家硬碰硬可不是個聰明的選擇。”
“你誤會了,”林宇呈狀似無辜地搖頭,溫聲道:“我已經將相關病例全部銷毀,僅存電子硬盤也被我拿過來了。”
溫顏玉皺眉:“你想要什么?”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林宇呈抿了口酒,“傅家家主的位置傅大少爺能做,傅二少爺也能做。”
“傅家家主夫人的位置溫知瑤能做,溫二小姐也能坐。”
溫顏玉心跳驟然加快了幾分,她承認這幾句話對她的誘惑力是致命的,但這樣的事哪里是說說就能成的?
她垂眸平復了一下心情,再抬眼時已經恢復了笑意盈盈的模樣。
“林宇呈,光是一張嘴有什么難的?你和傅南舟如今一個日薄西山,一個喪家之犬,還是先做出點成績再來跟我談合作吧。”
她不想繼續站在這里聽林宇呈的白日夢,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轉身要走。
林宇呈被奚落,面上不顯什么,仍舊側身虛攔了一把,殷勤地接過她手上的空酒杯,又端起一杯新的放到她手里,低聲道:“今晚就是,溫小姐可以自己看看誠意夠不夠。”
溫顏玉愣了一瞬,蹙眉離開,轉而朝著傅宴深的方向走去。
她是記恨溫知瑤,但她又不傻。
如今傅宴深大權在握,如日中天,即便傅南舟想要翻身,也要避其鋒芒,林宇呈一個落魄世家的私生子,在這里大放什么厥詞。
真是莫名其妙。
傅南舟的事,不用他說,溫家自然也會全力協助傅逐風去走動關系,但前提是不能擺在明面上,不能得罪傅家現在的掌權者。
這樣的道理都不懂,果真是個私生子。
離傅宴深越來越近,溫顏玉呼出一口濁氣,清純可人的臉上,掛起了甜美羞澀的笑意。
“傅總,恭喜啦,我就知道你這么厲害,早晚有一天會回到傅家的。”
傅宴深目光下斂,眼尾淡淡掃過她,疏離的神色如同冰川下的海水一般,不帶任何情緒。
“謝謝。”
溫顏玉抿唇笑了笑,臉頰染上一抹緋紅。
“前段時間聽說你受傷了,我一直想去探望,但是又怕貿然過去唐突了,才......”
“確實唐突。”傅宴深出聲打斷,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附近幾人聽得清清楚楚。
他的語氣冷若冰霜,絲毫沒有因為眼前人嬌美的面龐而產生一絲一毫的憐惜。
傅宴深是今晚的主角,溫顏玉多少也算個話題人物,兩人站在一起攀談,宴會廳內的眾人早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兒,悄悄豎著耳朵看戲。
“那不是溫二小姐嗎,不知道在跟傅總聊什么呢?”
“你忘了,最開始和傅總有婚約的人可是溫顏玉,沒想到傅總一躍成了傅家家主,她不會想吃回頭草吧。”
“插足自己姐姐的婚姻?那不亂套了。”
......
多多少少的議論聲已經飄散過來,溫顏玉并不覺得刺耳,好的也好,壞的也罷,要是能跟傅宴深扯上些關系,總歸百利無害。
只是傅宴深油鹽不進,實在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聽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話語,溫顏玉收斂了笑意,瀲滟的眼眸中浮現了一層淡淡的水霧,配上她緋色的腮紅,泫然欲泣的模樣著實令人心生憐惜。
“傅總何必這么見外,其實說起來,我們之間也是有些緣分的。”
“緣分?”
傅宴深終于側目,他五官深峻,漆黑的眼眸中波瀾不驚,薄唇微微勾起,帶著若隱若現的譏諷之意。
“溫小姐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傅宴深目光寒涼,嗓音冷沉如同萬年的冰雪,不急不緩道,“我和你之間,說認識都勉強,哪里來的緣分?”
說認識都勉強?
離兩人最近的陸云川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嗆得直咳嗽,斷斷續續的笑意也止不住傾瀉出來。
其他賓客聽到這樣的話,也是神色各異,看向溫顏玉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奇怪。
“還以為他們想再續前緣呢,搞半天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要我說,溫二小姐有點過分了,這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的情誼深厚?溫知瑤嫁給傅宴深的時候,可是在他最低谷的時候。”
“誰說不是呢?那時候把自己姐姐推出去當冤大頭,這會兒又巴巴地湊上來,哪有這樣做人的?”
“宴深......”
溫顏玉被他當眾給了難堪,有些下不來臺,盈盈淚光落下來,神色凄然,相比剛才更加令人心疼。
若是換了旁人,惹得這樣一個嬌美如花的女孩落淚,多少會動些惻隱之心,但傅宴深看著她潸然而下的淚水,只感到不耐,厭倦在心底不斷地生長。
他抬眸掃過宴會廳,各式各樣的女人或是明目張膽,或是悄然含怯地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但這些眼神和關注只會讓他感到厭煩。
似乎只有溫知瑤的靠近,讓他覺得可以接受。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他的目光看向懸梯,不多時,陰影處出現了一抹亮色裙擺。
傅宴深將一口未動地酒杯放回桌上,神色漠然地與楚楚動人的溫顏玉擦肩而過。
沉默是輕蔑最完美的表達方式。
他的視若無睹,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宴會廳中的目光,甚至是燈光都在追隨著傅宴深的腳步,他們看著男人穿過了偌大的宴會廳,穩步踏上了二樓懸梯,掌心向上伸了出來。
一雙白皙嬌嫩修長的手搭上他的掌心,隨后被他輕輕握住。
那就是傅家的家主夫人?
能讓傅宴深為之折腰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樣的?
一時間,眾人的好奇心已經攀升至頂峰,一道道灼熱的視線緊緊盯著懸梯上模糊不堪的身影,靜靜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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