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心區。
一間花店，在細雨中，亮著一盞昏黃的光。
微胖的老板娘，百無聊奈的撐在柜臺上，似乎是在等人。
她看了看時間。
都快十一點了，那位大客戶應該不會來了吧？
正想著要不要關門。
門口的風鈴叮叮咚咚響起。
老板娘立馬直起身體。
門口，穿著黑西裝，身材高大，身上帶著潮氣的男人，進了來。
“厲先生，我還以為您不來了！”老板娘笑吟吟的迎上去。
“出差，回來晚了。”厲行淵語氣淡淡，“花呢？”
“一直給您留著的！”老板娘立馬把花抱出來，“我還是建議您，讓我定期送上樓去，省事兒。”
“不了。”
他一如既往的拒絕。
然后膚淺離開。
老板娘等他走了，才后知后覺，這位先生好像沒打傘。
正猶豫著要不要送一把出去。
她丈夫打著哈欠，從后面出來：“客人把花拿走了？”
“對啊，真是個好男人，每周都會買花送給太太。”老板娘一臉羨慕，再看一下，大褲衩穿得歪七扭八，一雙人字拖剛買兩個月，又要穿爛的男人。
臉色頓時黑了下去。
都是女人，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厲行淵回到公寓，打開門，屋子里一片漆黑。
他抱著花，在門口站了片刻，好似在等著誰從某個地方，笑顏如花的朝著他跑過來。
可……
一如既往，等著他的，是無盡的寂靜和黑暗。
啪的一聲。
厲行淵打開燈。
從葉芷萌入住這套公寓到現在，已經十年出頭了。
這里的一切，都蒙上了歲月的痕跡。
厲行淵脫掉外套，把花瓶里，已經不那么新鮮的花拿出來，學著葉芷萌從前的樣子，仔細清洗干凈花瓶。
在把新買的花插進去。
弄完后，已經快十二點了。
厲行淵沖了個熱水澡，打開衣帽間拿衣服時，視線在女士衣物那邊，停留了一會兒。
五年的時間，這個房子里，也逐漸沒了她的氣息。
換好睡衣，厲行淵沒去臥室休息，抱著被子，躺在了沙發上。
打開電視，隨便調到一個頻道，關掉聲音。
隨后，厲行淵又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瓶藥，倒出來幾顆吞下去。
倒頭睡去。
又是噩夢纏身的一晚。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厲行淵換好西裝，自己打好領帶，到車庫開車去了公司。
因為是月初，英貝有例行早會。
厲行淵到會議室的時候，人都已經到齊了。
白秋畫笑吟吟的望著他。
厲行淵缺依舊是那副，沒有表情和欲望的樣子，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開始吧。”
今天的早會主要內容，依舊是厲氏并購案。
其實，英貝里是有董事反對收購英貝的。
但這幾年的厲行淵，猶如一個暴君一般，他要做的事情，董事會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欣然同意。
被厲行淵暴力壓制，被迫同意。
因此，無人敢在會議上，提出反對的意見。
厲氏并購案相關工作匯報結束后，厲行淵就要散會。
可這時，有人突然開口：“厲總，關于白副總準備和季風投資競爭仁重食業的項目，我們想聽聽白副總的想法！”
這人語氣里，明顯是有些不滿。
都知道，季風投資是季氏旗下的風投公司，還是季氏繼承人Chelsea小姐全權負責，仁重食業早就和她們有所接觸。現在英貝突然橫插一腳，倒不是說英貝得罪不起季氏，但為了仁重食業這種體量的項目，實在是不值得。
白秋畫愣了一下。
她原本就沒想，讓厲行淵知道，自己要做這個項目。
“一個不大不小的項目，沒必要在董事會上，浪費諸位的時間。你要是有疑問，可發郵件給我，我會注意回復。”
實際上，白秋畫很清楚，現在國內的老牌企業，有多少在急于轉型。
成了仁重食業這一個案例。
接下來，她就有競爭更好更厲害的企業的機會。
這能帶給她的，不只是金錢，還有老錢一派的人脈資源。
“厲總，我認為，英貝沒必要因為一個不大不小的項目，去得罪季氏。”那人不理白秋畫了，干脆看向厲行淵。
“季風投資是季氏旗下的？”厲行淵涼涼的問。
這幾年，隨著英貝的商業版圖擴張得越來越大，業務范圍也在增加。
他倒是在公開場合，見過季天心幾次。
不過……
大約是因為芷萌的事情，季天心對他向來很冷淡，能無視就無視。
更是拒絕了他兩次，和英貝合作的提議。
白秋畫想說什么。
又被那人打斷：“季風投資雖然沒掛在季氏旗下，但季風的創始人Chelsea。季，是季天心小兒子的獨生女，也是傳聞中，季天心培養多年的季氏繼承人。”
厲行淵向來對這些豪門秘辛不感興趣。
現在和陸少琛都疏遠了。
更加沒人和他說這些八卦了。
“我們是公平競爭，跟季風老板是誰有什么關系？”白秋畫語氣罕見的變得不太好。
要知道，白副總一向都很溫柔。
和當初的葉秘書，如出一轍。
就這么著。
關于這個項目值不值得做的爭論一觸即發。
厲行淵聽了幾個來回。
有些煩了。
輕輕敲了敲桌子。
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
大家齊刷刷的看向厲行淵。
“英貝已經拿下這個項目了？”厲行淵抬了抬眼皮，問道。
“還沒有。”白秋畫回答。
“所以，你們在吵什么？”厲行淵涼薄的問道，“是覺得，英貝強到，任何一個項目只要你們想要，就能拿下了？”
會議室一片死寂。
“如果我沒記錯，去年公司的項目成交率，不到百分之五十。”厲行淵掃過眾人，“這個項目，白副總既然已經開始做了，就好好去爭取，如果季風投資能力不行，輸給了英貝，那這個繼承人，也沒什么好忌憚的。如果英貝輸給了季風，那正好，諸位就不用擔心英貝和季氏結仇了。”
白秋畫別提有多驕傲了。
在她看來，厲行淵是在給她撐腰。
會議結束。
厲行淵先離開會議室，白秋畫緊跟在他身后。
仿佛是想告訴整個公司的股東，她和厲行淵關系的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