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梔不解又好奇地解開盒子上綁的帶子,然后將盒蓋掀開。
里面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藍白色校服。
栗梔怔怔地盯著盒子里嶄新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
外套、長褲、短袖,全都有。
而且是一大一小兩套。
一看就是定做的。
栗梔仰起臉來,用眼神詢問他想做什么。
顧景琛的眉梢輕抬,笑道:“等我們回學校看老師的時候,穿這個再體驗一次高中生活。”
他這樣一說,栗梔也覺得挺有意思的。
于是很開心地應下來:“好呀!”
栗梔的心思單純,根本沒有多想什么。
她很在意地把衣服放到衣帽間,等著哪一天它們會被他倆臨幸,穿上回清大附中走一趟。
重新當一回高中生。
這天之后,生活照常。
栗梔的那首新曲《G》在情人節當晚一發布,播放量就沖上了新歌榜。
而她也在發布歌曲的時候就闡述了靈感,明確說了這首歌是她對男朋友的告白。
她在聽歌平臺上寫:“我和他相識11年,這些年都是他義無反顧地向我奔赴,而我雖同樣暗戀他,卻少了很多勇氣,導致我一直畏縮不前。要不是他沒放棄,我們也許早已錯過。所以這首小提琴曲給拉他的,獻給我的,G先生。”
這下,全網都知道小提琴家Gladys有個男朋友叫G先生。
甚至有網友發現華點,說Gladys的英文名怕不是就是因為G先生才起了G開頭的名字。
網絡上對Gladys的戀情討論的沸沸揚揚。
栗梔和顧景琛倆人全然沒受影響,該怎么生活怎么生活。
不過這件事倒是讓顧景琛格外欣喜。
因為她這樣發布歌曲并不加掩飾的闡述靈感來源就是他,四舍五入就是在對全世界宣布,她很愛他。
時間不聲不響地流逝,眨眼間就過了兩個月。
四月份的帝都的天氣溫度剛好好,不冷不熱,很宜人。
12號那天,正好是個周日。
顧景琛打算帶栗梔回高中校園轉一圈。
清早兩個人起來后洗漱換衣服。
等栗梔打扮好后,顧景琛垂眸打量著她。
她將長發梳了起來,是她高中那會兒最常扎的高馬尾。
額前的劉海輕薄漂亮。
他勾唇笑了下,朝她伸出手來。
栗梔把手遞給他,兩個人手牽著手出門。
他們的校服胸口處分別別著屬于他們的胸牌。
是栗梔從顧景琛收藏東西的那個盒子里翻出來戴上的。
開車到清大附中門口,停好。
顧景琛和栗梔從車里下來。
栗梔不知道顧景琛去門衛的值班室里跟對方說了些什么,等他再出來后門衛就放他們進了學校。
進去后顧景琛自然地牽住了栗梔的手。
栗梔卻有點做賊心虛似的,想要把手抽回來。
顧景琛偏頭看她,她忐忑地輕聲說:“這是學校,萬一被老師或者領導看到,會不會誤會……”
顧景琛笑說:“怕什么。”
“真被抓住了,我就說——”他頓了頓,眼底的笑意明顯,吊兒郎當道:“說你是被我強迫的,我在追你。”
栗梔:“……”
你裝高中生還上癮了?
剛走幾步,栗梔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
顧景琛察覺到,剛扭過臉來,栗梔就指著前面那塊地方說:“就是那兒。”
“你威脅我不讓我跟你走同一條路。”她說著還噘了噘嘴巴。
顧景琛低笑。
“那會兒不是還不知道我眼里的小麻煩精以后會成為我老婆嘛。”
栗梔紅了臉,仰頭嗔他一眼,然后又飛快地低垂下腦袋。
她的雙頰染盡緋色,嘴硬地咕噥道:“誰是你老婆了。”
求婚都還沒有呢。
才不要做你老婆。
顧景琛轉過身,將栗梔擁入懷里。
他壓低聲線,在她的耳畔溫柔呢喃:“這次,是我想抱你。”
上一次她不小心撞進他懷里,他揶揄嘲諷她說這么迫不及待投懷送抱。
這一次,是我想要擁抱你。
栗梔本來埋臉在他的胸前,聽到他這句話就仰起頭來,望向他。
顧景琛垂著眼,眸子里笑意流轉,一雙桃花眼格外勾人。
她像是被他蠱惑,迎合著他,微微踮起腳,想要吻上去。
就在兩個人快要親到對方的前一秒,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聲音:“那邊的學生!干嘛呢!”
栗梔被驚嚇到,顧景琛反應極快地拉住她的手就跑。
栗梔被他緊緊拽著往前沖。
后面不知哪個年級的主任還在窮追不舍:“站住!給我站住!別跑!小兔崽子!”
顧景琛充耳不聞,他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她。
嘴角上揚著。
栗梔也瞅著他,被他回眸的那抹淡笑給徹底驚艷。
她恍若看到了那個光芒萬丈的少年。
明明已經過去十多年,可是他身上依舊有未褪去的少年感。
那么有力量有沖勁兒,仿佛不管過多久,他都會保持如此。
兩個人一路狂奔進教學樓。
稍微停了片刻,顧景琛就牽著栗梔上樓,然后順著長廊去了教學樓對面的辦公樓。
“今天周日,”栗梔突然意識到,喘著氣問顧景琛:“老師會不會不在啊?”
“在的。”顧景琛說:“高老師就住在旁邊的教職工樓,周六日批改作業都來辦公樓。”
停在班主任門外時,顧景琛讓栗梔平復了一下呼吸,等她緩解下來,他才敲了敲門,和栗梔一同進去。
“高老師。”顧景琛喊。
被他攥著手的栗梔也隨即喊:“老師好。”
正在看電腦的頭發花白的男人瞅過來,而后就溫和地笑著推了推眼鏡,準確無誤地叫出了他們的名字:“顧景琛,栗梔。”
旋即又看到他們交握的手指,笑道:“什么時候請我喝喜酒啊?”
顧景琛低笑:“快了。”
栗梔一臉茫然:“?”
她怎么不知道???
兩個人和高老師聊了會兒,沒再多打擾,就從辦公樓離開。
下樓后,從辦公樓這邊的出入口出去。
栗梔還沒反應過來,顧景琛就開了輛自行車鎖。
而這輛自行車,籃筐里放一顆籃球。
她懵懵地怔在原地,顧景琛跨上去,腳輕輕松松地撐在地上,扭臉對她歪了歪頭,道:“上來。”
“二哥帶你去投籃。”
栗梔的眼眸亮了下,又意外又驚喜。
她立刻坐到自行車的后座,小心翼翼地抓著他的衣服。
顧景琛不滿意,抻著她的手讓她摟緊他的腰。
栗梔整張臉都貼靠在了他的后脊背上。
她有點羞赧地抿嘴笑了笑。
顧景琛平穩地騎著車,在林蔭大道中穿梭而過。
栗梔美滋滋地想,之前她還有點羨慕別人可以和對象在校園里騎單車浪漫,現在她也是體驗過單車浪漫的人了。
到了籃球場外,顧景琛把自行車支好,一手抱著籃球一手牽著栗梔,進了球場。
他把球給栗梔,栗梔抱住,卻不知所措。
顧景琛就站到她的身后,雙手握住她的,幫助她調整姿勢,然后投了出去。
很神奇的,栗梔看到球完美地落入球框。
她高興地蹦起來拍手,又興奮地抱了一下顧景琛。
栗梔小跑著把籃球撿回來,躍躍欲試自己要投一個。
結果沒有投進。
她本來神采飛揚的小臉一下子就垮下來。
顧景琛哭笑不得。
他將籃球撿起來重新塞進她的手里。
而后蹲下,單手鎖住她的兩條小腿,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側,把人直直地抱起來。
顧景琛站在籃筐下,對荔枝說:“投。”
栗梔聽話地把籃球投進了距離她很近很近的籃筐。
顧景琛很給面子地歡呼著就這樣托抱著栗梔繞著籃筐小跑一圈為她慶祝。
栗梔又驚怕又興奮,被他逗得咯咯笑。
從籃球場出來,顧景琛騎上自行車帶栗梔前往下一個地點。
在開始騎之前,他聽到手機有提示音,就看了眼。
是天氣預警提示。
“預報說一會兒可能會有雷陣雨。”
顧景琛說完,栗梔就仰頭看了看特別晴朗的天空。
陽光普照。
“天挺晴的呀!”栗梔狐疑地說:“會不會不準?”
顧景琛收起手機,蹬了一下腳踏車,同時回栗梔:“不知道,下不下雨都沒關系。”
栗梔疑問:“嗯?”
顧景琛說:“你猜我帶你去哪兒?”
栗梔認真地想了想,“食堂?小賣部!”
顧景琛:“……”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等自行車停下來,栗梔才發覺,他們來了禮堂。
之前的畢業歌會就是在這里進行的。
栗梔被顧景琛牽著手,走了進去。
然后栗梔發現,舞臺上放著一架嶄新的鋼琴,鋼琴上有一把小提琴。
顧景琛很紳士地朝她伸出手來,嘴角染著笑,話語溫柔又低沉:“愿意和我一起合奏一曲嗎?”
栗梔怔忡了一秒,然后就淺笑著把手遞給他,溫軟道:“愿意。”
顧景琛輕托著她的手踩著臺階走上舞臺。
栗梔走近才發現,那把小提琴就是她的。
他都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把她的小提琴偷偷拿來放在了這里。
他貼心地將小提琴拿給她,等栗梔站定,顧景琛才落座。
他沒有說他們要合奏什么曲子,栗梔也沒有問。
鋼琴先起,在琴聲流瀉出來的那一剎那,栗梔就知道了他們要合奏的,是他倆錯過同臺的那首《Alwayswithme》。
——永遠同在。
她精準地抓住節奏,自然地匯入鋼琴聲中,與黑白鍵上跳動的音符融合在一起。
栗梔神情專注而陶醉,她沉浸在優美又輕緩的曲調中,全然忘我。
顧景琛時不時地抬眸看她一眼,眼中滿是溫柔和寵溺。
臺下沒有觀眾。
又仿佛座無虛席。
栗梔和顧景琛似乎跟著曲調回到了2011年的那個夏季。
他沒出意外。
她也沒有走。
他們如約合奏了這首曲子。
沒有留下任何遺憾。
他帶她來這里,只是想盡可能地幫她圓一個未完成的遺憾。
他想把她生命中的遺憾殘缺填補上。
從禮堂出來后,顧景琛沒有再騎車。
而是和背著小提琴的栗梔牽著手慢慢地沿著路往前走。
陽光被烏云遮住。
過了會兒,在太陽緩緩沖破烏云之際,豆大的雨點突然砸下來。
伴隨而來的還有電閃雷鳴。
這場太陽雷陣雨來勢洶洶且猝不及防。
沒有雨傘,顧景琛脫下自己的外套來,為兩個人撐開一方空間。
栗梔把小提琴的盒子抱在懷里,她被顧景琛半摟著,在雨中跋足狂奔。
腳踩在雨水中,濺起一串水花。
前面就是教學樓。
兩個人沖撞著跑上臺階,在入口處的屋檐下躲雨。
栗梔貼靠著墻壁,胸口起伏呼吸著。
她將小提琴戳到旁邊靠墻放好,抬手用指尖梳理發尾。
人高馬大的顧景琛杵在她面前,肩上披著淋濕的外套。
栗梔仰臉看他的時候,才發覺他的發梢在滴水,還有水漬順著他線條流暢的側臉往下滑。
她伸出手,用袖口輕輕地幫他擦著雨水。
顧景琛的深眸中有什么在猛烈地翻滾。
他好像要跟她說什么話。
身后的天際劃過一道明亮的閃電。
顧景琛與此同時恰巧開口。
“栗梔,你……”
“轟隆隆——”
雷聲緊隨閃電而至。
將顧景琛的后半句話吞沒。
栗梔那雙濕漉漉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在那轟鳴的雷聲中,她卻聽到了他的話,格外清晰。
他的后半句是:“……要不要嫁我?”
栗梔,你要不要嫁我?
她的眼眸酸脹,眼眶里熱乎乎的。
有液體在里面不斷地涌動。
顧景琛其實很緊張,也很懊惱剛才雷公不作美,打亂了他的步調。
“你是不是沒聽清?”他有點尷尬地問。
“我聽到了。”她說著,慢慢地綻開一抹喜悅的笑,然后輕然而認真地回答他:“好。”
“我嫁你,二哥。”
答案在意料之中。
卻還是讓他欣喜不已。
顧景琛的雙手立刻拎起濕透的校服外衣,遮住他們的頭。
空氣稀薄的藍白色校服外套之下,顧景琛毫不猶豫地吻住了栗梔的嘴唇。
那年,他就在這道墻的另一面,把她堵在樓梯后的角落,竭力克制壓抑著想要親她的原始沖動,口干舌燥聲音嘶啞地對她說:“叫一聲二哥,我就放你走。”
而現在,她吻著她,肆無忌憚。
這次不會再放你走。
栗梔被顧景琛吻的氣喘吁吁,他抵著她的前額,從褲兜里摸出一個小絲絨盒來。
顧景琛打開盒子,捏起那枚戒指。
隨即執起栗梔的左手,將戒指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身后的雷陣雨似為他們慶賀。
慶賀這世間,又多了一對神仙眷侶。
與你一起躲雨的屋檐,在我心中烙下了最美的印記。
之后顧景琛拉著栗梔去了高三13班。
前后門都鎖著,他偷偷推開一扇窗,把栗梔抱進去,自己也輕松利落地翻進去。
栗梔找了熟悉的座位坐下來,顧景琛徑自去了講臺,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雋逸遒勁的幾個字。
——栗梔是顧景琛的老婆。
栗梔看到他寫的幾乎要將黑板占滿的大字,臉頰霎時酡紅一片,像是喝醉了酒。
顧景琛寫完后轉身,將粉筆精準地投進盒內,下了講臺邁步朝她走來。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眼底染盡笑意。
身形挺拔落拓的男人,有著少年的意氣風發。
栗梔本就羞澀,這下被他瞅的更不好意思,直接趴桌上把臉埋進臂彎。
顧景琛在從她的座位處經過時抬手在他的腦袋上揉了一把,然后就坐到了她后面。
靠窗的前后桌。
是他們上學時的座位安排。
他用腳碰碰她的椅子,用手扯扯她的發尾,又撿起桌上的筆戳了戳她的脊背。
栗梔保持著趴著的姿勢扭過頭來,雙頰漫著紅暈。
顧景琛懶倦地靠著椅背,語調散漫,尾音輕輕勾起,彎了笑眼瞅著她,慢吞吞地咬著字喊:“老婆。”
栗梔的臉登時緋紅如霞。
她偏開頭,又將臉埋進臂彎里。
肩膀輕抖。
在笑。
“哎。”顧景琛開口,試圖讓栗梔回臉。
栗梔沒動。
于是他伸出手指,戳了下她的肩頭,繼續腔調欠欠兒地喚:“喂。”
被他戳中的肩膀輕側開,栗梔抬起上半身,沒有回頭,和上學那會兒無數次被他在后面叫時的反應一樣,她直挺挺地將脊背往后靠。
椅子慢吞吞地挪,最終貼上后排課桌的邊緣。
顧景琛的手肘擱在桌面上,往前傾身,湊近她的耳朵,低聲含笑地告訴她:“我喜歡你。”
喂,我喜歡你。
一陣微風從窗外穿透進來,輕拂過他們的臉頰。
栗梔仿佛看到她暗戀的那個少年,對十七歲的她故作不認真地悄悄告白。
她瞬間扭過頭,嘴巴登時就被堵住。
強烈的氣息涌來。
是淡而不刺鼻的汗水味道,
是清新的洗衣粉味道,
是甘洌的清泉味道。
也是,可口的甜荔枝味。
他把含在嘴里的荔枝糖塊咬成兩半,其中一半推進她的口中。
從今以后,我們同甘。
不會讓你再嘗任何苦。
栗梔,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比喜歡任何都要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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