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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頭終于明白了，自己父親當年受苛待的緣由。
其實，他當年無意中，聽過幾句閑言碎語，隱約猜到了是自己祖母，救過蘇家老太爺的性命。
具體的緣由卻不清楚。
“原來如此！”蘇老頭怒火狂飆的大聲說道：“原來你蘇家，就是這樣過河拆橋，背信棄義的！枉你們自詡仕林之首，詩書傳家，簡直是仕林中的蒼蠅屎！讀書人中的驢糞球！”
“噗嗤！”
“噗嗤！”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沒辦法，蘇老頭這比喻，太接地氣了！
蘇家人被蘇老頭如此指責，俱是滿臉通紅，卻又無言反駁。
不得不說，今天他們蘇家可謂是把里子和面子，一起丟了個干干凈凈。
“當初你嫌棄我母親，出身農戶，覺得丟了你蘇家的臉，辱沒了你蘇家的名聲，我倒是不知道，你們蘇家，到底有何高貴之處？”蘇老頭看著蘇家老太爺，繼續說道：“反倒是我母親，行的正坐的端，辛辛苦苦的把我撫養長大……”m.
蘇老頭說到自己母親的艱辛，不由的紅了眼圈。
隨即，越發的怒氣高漲。
“現在想來，你當初執意把我母親趕出蘇家，不僅僅是因為我母親是農戶出身，也是算準了，我會隨同我母親離開，所以才那樣不留絲毫余地的吧！”
蘇老頭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而且語氣中滿是譏諷。
畢竟，蘇家沒有了蘇老頭和他母親，那么糖寶的太祖母，在蘇家留下的最后一絲痕跡，就被徹底抹除了。
天下間誰也不知道，蘇家老太爺曾經娶過一個嫡妻，并且靠著嫡妻的嫁妝平步青云。
蘇家老太爺聽了蘇老頭的話，張了張嘴。
他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
他的心里深處，確實有過那樣的念頭。
不然的話，縱然是看在蘇老頭，這個親孫子的份上，也不會執意把蘇老頭的母親，趕出蘇家家門的。
話說，糖寶的祖父和祖母之間的緣分，和蘇家老太爺身上的故事，也有相同之處。
因為當初蘇家有個規矩，子孫成年之后，都要四處游學，增長見聞和閱歷。
蘇家老太爺游學的時候，遇到了劫匪，被糖寶的太祖母救了。
糖寶的祖父游學的時候，沒有遇到劫匪，卻是身患重病，被糖寶的祖母救了。
只不過，蘇家老太爺娶了糖寶的太祖母，化解了蘇家的危機，并且得到了媳婦兒的資助，換取了平步青云的前程。
糖寶的祖父娶了糖寶的祖母，只是越發的被蘇家人鄙視。
因為，糖寶的祖母只是一個農家女，還沒有什么陪嫁。
“蘇老太爺怕是忘記了，蘇家祖上也是出身寒門，蘇家第一位高中探花的祖先，就是出身農戶。”糖寶的聲音不輕不重的說道：“天下的世家大族，往上數個十代八代的，又有幾個不是出身寒門？”
至于那些高門大族，勛貴之家，或許是最近幾代才發的家。
往前數幾代，都是泥腿子。
究根結底，誰家的老祖宗，還沒有種過地呢不是？
糖寶這樣一說，四周圍的人，也都明白了糖寶的意思。
雖然說士農工商，但是大燕畢竟是以農為本。
那些自詡清高的世家大族，特別是詩書傳家的世家大族，可以背地里嫌棄農戶，卻不會訴諸言表。
相反，還會用言辭和筆墨，大力贊揚農民的辛勞和不易。
正是這個原因，當初在青州府的時候，章家二姑娘章芷艷說了那樣的話，才被糖寶和軒轅謹抓住把柄，找到章翰林府上，為福德書院訛了一位坐鎮的老夫子。
糖寶這話說完，蘇家老太爺的臉上一青一白的。
因為糖寶說對了，蘇家祖上確實出身寒門，是種地的。
只不過，有些遮羞布必須要繼續遮著，不能掀開。
不然的話，蘇家老太爺也不敢承受某些結果。
“陽兒，當初是你自己，硬要跟著你母親一起離開的，祖父一再的讓你留下，你難道忘記了嗎？”蘇家老太爺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可知道，祖父見你執意離開，有多心痛？多失望？”
蘇老頭聽了蘇家老太爺的話，冷嗤一聲，說道：“我娘因為出身農戶，被你趕出家門去了，我這個農家女生的兒子，還留下來干啥？找死嗎？活膩歪了嗎？”
“況且，你憑什么趕我娘出門？憑什么把我娘從蘇家的族譜上抹去？我娘救過我爹的命，你們蘇家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
蘇家老太爺聞言，閉了閉眼，仿佛是一橫心，說道：“陽兒，當初之所以要趕你母親出門，并非是因為你母親出身農戶，而是因為你母親克夫克親！你母親已經克死了你父親，難不成還要克死蘇家其他人？”
“胡說八道！”蘇老頭立刻怒聲道：“我爹才不是我娘克死的！我爹身子不好，是因為年幼時在蘇家受到苛待，傷了身子，不然的話，當年在外游學的時候，也不會差點在路上病故！”
“并且，若是我娘果真克親，也應該克死我這個親兒子才是！”
蘇老頭說到這兒，環視四周圍，大拇指伸出，一指自己。
昂首挺胸的又道：“你們自己也看到了，我不僅活的好好的，身體倍棒，還兒女雙全，子孫滿堂，孩子們個個孝順……”
“家中的孫子有十多個，都已經入了家里的書院讀書，其中大孫子、二孫子、三孫子都已經中了秀才，下次秋闈便會參考……”
蘇老頭說到孫子們，終于不再是嫌棄的語氣，而是滿臉的驕傲。
他們蘇家，現在是耕讀之家。
一大群孫子，又結實又又本事！
蘇家老太爺聽到蘇老頭一說，家里還有幾個小秀才，不由的老眼一亮。
這時，蘇老二滿臉驕傲的大聲說道：“我三侄子十三歲中了秀才，而且是我們縣城的第一名！”
蘇老三也道：“書院里的夫子們，俱是對我三侄子贊不絕口，其讀書的天賦，和我五弟不相上下。”
“三哥此言差矣。”蘇老五真誠的說道：“承耀心思敏捷，其天賦完全在我之上。”
眾人：“……”
咋感覺蘇家，將來還能出一個會元呢？
蘇家老太爺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
若果真如此，蘇家還怕不能重現，當年一門三進士的輝煌嗎？
糖寶不動聲色的看了蘇家老太爺一眼。
然后，問道：“三哥，我聽說八娃已經會做詩了，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蘇老三一提起這茬來，就非常的高興，大聲說道：“八娃今年不過七歲，已經能寫出五言絕句了，章翰林對八娃所做的詩贊不絕口，直接就把八娃收到了門下，一定要親自教導八娃！”
眾人：“……”
咋感覺蘇家，將來的將來，還能再出一個會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