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人間靠著道人給的銀子,玩兒了半個月,才聽到了一則消息。

  說是有個修士,為了給家人報仇,為了保護百姓,屠殺了一個邪門歪道的門派滿門。

  上到掌門長老,下到掃地小廝,一個人都沒有放過。

  桃桃和燼趕過去的時候,只剩那道人一個人了,天上天雷滾滾。

  而道人也變了一個模樣,年輕的面孔,卻是雪白的頭發,他身邊躺著一只金色的大鳥,似乎被天雷傷過了,奄奄一息。

  燼認出來,那只大鳥就是那天跟在這道士身邊的青年。

  他在那只大鳥消散的時候,散出一些靈力保住了他的神識。

  那道士渾身是血,他殺得若只如修士也就罷了,但是那門派還有一些沒有修為的普通人。

  那時候天道的一套規則還沒有徹底形成。

  不管是好人還是惡人,修士殺普通人,等于破壞了天道所認為的平衡,犯了大忌。

  那只金色大鳥替他扛下了一些,剩下的天雷卻依舊是一副要不殺他不停止的模樣。

  一道滅頂的天雷落下,那修士扔下了手中的武器,閉上眼睛,儼然一副尋死的模樣。

  燼一眼沒看到,小姑娘邁著小短腿飛撲過去,撲到了道人懷里,伸手替他擋天雷,眼淚汪汪的盯著天上。

  “他是好人,不可以欺負他!他殺得都是壞蛋!”

  那道雷終究還是劈歪了,劈在了一邊,劈成了一個巨大的坑,剩下的余波都被小姑娘擋下了。

  小姑娘看著天雷滾滾,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你也是壞蛋,他是,他是好人,你要是對他動手,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就連道人也沒想到。

  小姑娘置氣撒嬌一樣的話語,真的讓天道散去了天雷。

  最后只是下了一道禁制在他身上。

  讓他無法再調動過多的靈力。

  但是他本身就已經到了修為圓滿的地步,哪怕封印了十之六七,剩下的那些,也無人能動他可。

  懷里的小姑娘還是眼淚汪汪的抽泣著。

  道人手腳有些僵硬,卻還是輕輕拍著她的背,笨拙的安撫著。

  小姑娘感受到身體里靈力已經不多了。

  她離開餓鬼道太久了。

  小小的吸了吸鼻子。

  “它不會欺負你了,我要走了,你要好好活著呀。”

  道人看著她。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茫然的眨眨眼,忽然想到,大家都是有名字的,比如燼,比如路上遇到的那么多人。

  “我,我沒有名字,你能給我取一個嗎?”

  她眼巴巴的看著道人,水葡萄一樣的大眼帶著期待。

  天上似乎不滿的響起一聲悶雷,最后還是不了了之了。

  道人看著她,又看看燼懷里抱著的,給小姑娘的一堆粉色大果子。

  “你愛吃那個?”

  小姑娘點點頭。

  “甜甜的,好吃。”

  她的小臉兒也紅撲撲的,比果子還可愛。

  道人揉了揉她的頭發。

  “那就叫桃桃吧,好不好?”

  小姑娘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桃桃,這個名字我喜歡!謝謝你!”

  她抱了道人一下,餓鬼道的通道已經打開了,她離開太久了,要回去了,她從燼懷里拿出來一顆大桃子,放在了道人懷里。

  “我要走了,你要開心一點,多笑一笑呀!我們有緣還會見面的!這顆果子是最大一定是最好吃的,給你啦!”

  道人微微點點頭。

  燼帶著桃桃走進餓鬼道。

  臨走前,桃桃突然想起來了什么,沖著他詢問。

  “你叫什么名字呀?”

  道人看著她,輕輕笑了笑。

  “道清,我叫道清。”

  后來那么多年,就因為小姑娘委屈巴巴的一句話,天道數次想要抹殺他,都沒有動手。

  他成了天道唯一的敗筆,看不慣,又沒辦法除掉。

  很多年后,他都沒再見到那個小姑娘,直到有一天,他掐算到了自己的師徒緣分。

  燼為了保護桃桃不被突然襲擊的鄢吞噬,帶著桃桃跳入了輪回。

  看到陣法里那個嬰兒圓溜溜的眼睛和肉嘟嘟的小臉兒,明明一身傷,卻軟乎乎的沖著他笑,道清忽然心下一松。

  找到了。

  方吟秋幾人圍著他逗弄嬰兒,一邊問他。

  “師父,小師妹叫什么呀?”

  道清看著旁邊的桃樹,上面的大桃子幾乎和當初那個小姑娘送給他的一模一樣。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

  “就叫桃桃吧。”

  ……分割線……

  慧清覺得,師兄好像變了。

  他偷偷將自己送走,屠了那邪修滿門,回來之后卻變得不太一樣了。

  師兄將一顆桃核種在了道觀里,天天澆水施肥,看著那桃核長出了芽。

  然后慢慢長成了小樹。

  看起來越發的與世隔絕,只偶爾在他的撒嬌下愿意出去陪他出去逛一逛,買些東西。

  然后在某天,師兄在茶樓等著他,他去買零嘴,卻被一個和尚攔住了。

  那和尚說師兄殺孽太重,天道已經容不下他了。

  慧清覺得那和尚扯淡,師兄殺得那都是該殺之人,若是這樣天道都容不下,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他嗤之以鼻,甚至偷偷捉弄了一下那和尚,才怒氣沖沖的走了。

  回去看到師兄扶起來一個摔倒的孩子,更是不屑了。

  師兄這么好一個人,怎么可能呢!

  但是后來他就發現,師兄的靈力好像被禁錮了。

  師兄好幾次在石桌上睡著,卻依舊會被噩夢驚醒。

  只有在那顆桃樹旁邊睡覺,才能睡的安穩一些。

  有一次師兄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問他,自己殺了那么多人,是不是真的做錯了,為什么天道容不下他,還害死了鳳。

  慧清依舊覺得沒有,師兄怎么會做錯呢,師兄殺得都是該殺的人。

  但是他還是去找那個和尚了。

  因為他怕師兄真的被天道抹殺。

  他問和尚,怎么才能讓天道放過師兄。

  和尚說他有慧根有佛緣,若是耐得住性子,能天天誦經禮佛,替道清祈福,總有一天,能替他求來一線生機。

  若是放在以前,有和尚跟慧清說他有佛緣,他一定會跟對方打一架。

  可是現在他只是平靜的跟和尚說,給他兩天的考慮時間。

  兩天之后,慧清帶著道清打出來的一身傷,平靜的剃度出家。

  和尚在握著他的長發的時候,問了他一句。

  “會后悔嗎?”

  慧清跪坐在蒲團上,看著寶相莊嚴的佛像。

  “不會。”

  師父把他撿回去,師兄把他養大。

  是這輩子他都還不了的恩情。

  師父已經走了,若是師兄再有個三長兩短,他活著又有什么意義。

  青燈古佛常伴,唯愿我念之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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