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閣。
零，如行尸走肉一般，來到了這片區域。
因為是晚上，而且大部分人都去參加宴席了，加上她走的是一條記憶中的小路，所以并沒有人發現她。
夜色濃郁，月光就像一把淺淺的彎刀，從天上落下來，灑在了斑駁的鵝暖石地面上，看起來有些波光粼粼，似乎置身在一條奇異的河流對岸。
零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她想來的地方。
可以說，她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找到。
一間琴房。
她伸出纖細白皙的小手，觸碰到了那有些潮濕的木頭門上。
嘎吱——
門被推開了。
里面許久沒有人住，但是卻異常的干凈，就連蜘蛛網，和一點灰塵也看不見。
看來，是經常有人來打掃。
零猜想，多半是那個和木子秋關系還不錯的董楚山老人，吩咐人打掃的。
她邁步走了進去，里面的擺設，和之前差別不大，一眼就看到了那架古箏。
安靜地擺放在靠著窗戶的位置。
如果這個時候剛好下雨，淅瀝瀝的雨聲拍打在窗臺上，再彈起古箏，會別有一番韻味。
零走到了古箏面前，坐在了凳子上。
因為是一襲緊身黑衣黑褲，將她完美的身材，無限性感的表達了出來，在這黑夜中，更像是一個別具誘惑的女殺手。
所以坐在古箏旁，反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但她可不在乎。
她撇了撇嘴，她是誰啊？她是零。
只是，當雙手放在古箏上，當真要彈奏下去時，她卻又開始猶豫了。
或者說……害怕。
她害怕彈奏起來后，會想起什么，
或者說，會喚醒什么。
那是一種本能的恐懼，卻也矛盾般期待。
“什么人在里面？”
一聲怒斥響起！
緊接著，便是只見兩個穿著煉丹閣服飾的弟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們是巡邏弟子。
因為晚宴即將開始，本打算最后巡查一遍就離開，哪知道竟發現琴房的門是開的。
要知道，這琴房，已經數年沒開過門了。
零黛眉一皺，心情十分不悅。
她最討厭，自己在做想做的事情時有人打擾了。
漆黑的瞳孔閃過一抹詭異光芒，櫻桃小嘴中，兩顆牙齒，慢慢變尖。
她可不屑于吸血。
只是憤怒，使她本能變得如此。
“你是誰，在里面做什么？”
兩個巡邏弟子臉色一沉，感受到這看似嬌柔的女子，實則充滿了危險，當即拿出法器，就打算先制服再說。
零也不廢話，直接站起身，那玲瓏有致的身材，被黑色的緊身衣褲所包裹，勾勒出讓所有男人垂涎的線條，一只手悄悄放在后面，閃爍著光芒！
兩個男弟子眼睛瞪直了，心中不免升起驚艷感。
只是，他們的進攻架勢卻絲毫沒有停歇。
兩人修為分別在筑基期，單獨對打，未必是零的對手，但兩個一起上，那就難說了。
就在三人即將交手之時。
門外，一個聲音響起：
“退下吧，我讓她來的。”
兩個弟子身子一顫，回過頭看到來者后，立刻露出驚訝之色，走上前恭敬行禮：“葉天尊。”
門外的人，正是葉天道。
葉天道點了點頭，然后徑直走進了琴房。
兩個弟子立刻識趣地離開。
“為什么要幫我？”
零冷笑道，“如果記憶沒錯，你對她，可是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說很有敵意呢？”
“她？”
葉天道眉頭一皺，“難道你不是木子秋嗎？”
其實，他也覺得零有些奇怪。
從再次見到她開始，就發現和之前那個純潔善良的木子秋，性格相差甚遠。
變得沉默寡言不說。
而且氣質，也十分冰冷。
不過，和葉馨兒不同。
葉馨兒那是一種透在骨子里的薄涼，而這個零……老實說，葉天道暫時有些看不透。
“我是不是她，和你沒有關系，也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零面無表情道，“倒是你，突然出現，怎么說，是打不過林風，所以要找我這個弱女子報仇了？”
“你現在可不是弱女子。”
葉天道瞥了眼零，“一身詭異的力量，蘊含在體內，你果然變了許多。”
“你也變了許多，要是從前的你，恐怕早就動手了吧？”
零語帶譏諷。
似在激怒葉天道。
但，出乎意料，葉天道并沒有任何生氣。
“我沒有資格對你動手。”
葉天道自嘲一笑，“作為林風昔日的手下敗將，現在被他忽略的小人物，我做的任何事，都只是徒勞的……呵呵，回想當初，我也是沒把他放在眼里，但誰知道，有一天他會強大到這般地步。”
零露出詫異之色。
這跟她記憶碎片中的葉天道，真是差別不小啊……
雖然一樣的冰冷，但那種傲氣和自信，似乎再也看不到了。
就像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老了一般。
“你做出了明知的選擇，葉天道。”
一道身影忽然閃爍而來。
葉天道沒有回頭，只是心里嘆了口氣。
他已知道來者是誰。
能夠在玄天宗內，無聲無息來到他身邊，還不被他絲毫察覺的，除了死去的老祖和張云祥，便只有曾經的宿敵了。
“好好努力，也許有一天，咱們還能打一架呢？”
林風笑呵呵地說道，接著便是從葉天道身邊，擦肩而過。
他來到了零面前，眼中露出一抹欣喜：“零，你要彈古箏嗎？”
零沒好氣道：“現在看到你，就不想彈了！”
“……”
林風無語。
他琢磨著是不是先走人呢？
當然，走之前，肯定要把葉天道這個危險人物，也順便帶走。
“你們都出去。”
零板著臉，下了逐客令。
葉天道先離開。
林風本來還想掙扎一下，但對上了零殺氣騰騰的目光，只得悻悻離去。
兩個男人來到了琴房不遠處。
相繼無言。
一個不喜說話。
一個感覺和對方也無話可說。
“叮！”
房內，一道弦聲響起。
林風臉上一喜。
果然，接下來，古箏的音樂徐徐傳來，悅耳無比。
就連心不在焉的葉天道，也是露出驚艷之色，隨即沉浸其中。
古箏聲，先是像涓涓的小溪，流淌在山澗，濺出美麗而坦率的小花，不知疲倦地一路歌著；接著如急雨敲階，箏聲緩則如細雨撫桐;張揚似朔風吹雪，舒展如微風拂柳。飄逸時，仿佛看見霓裳仙子翩然起舞，舞著飛旋的衣袂與玄妙的身姿。
“她確實很有音樂天賦。”
葉天道感慨道。
“那是自然。”
林風露出驕傲之色，又不忘補充，“比你那妹妹葉馨兒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葉天道嘴角一陣抽搐。
但是，又沒辦法真和林風打起來。
打不過啊……
琴聲還在繼續，余音繞梁，三日不絕，如山澗泉鳴，似環佩鈴響，空靈之聲令人憶起那山谷的幽蘭，高古之音仿佛御風在那彩云之際。
在這夜色中，讓人的心情，既是寧靜，又是歡愉。
可惜了……
林風心中嘆息。
這琴聲雖妙，但現在，似乎已經無法令他突破修為了。
不然若是能早日抵達煉虛期，這地球，想必也沒多少人能為難他了。
忽然，音樂戛然而止。
林風和葉天道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因為，這首曲子明顯是沒有結束的。
而且還是從高
潮的地方，突然終止，實在萬分可惜。
二人等了許久。
但古箏，卻久久沒有再響。
林風有些擔心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正欲回琴房去看，轉身之極，頓時愣住。
只因為，一抹靚影，正從流淚滿面地從屋內小跑出來，那雙水靈純潔的眸子，仿佛像天使一般，毫無雜質，長長的睫毛，就像天上的月亮。
她嘴唇在顫抖，望著林風的表情，滿是懷念，聲音顫栗：“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