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的心臟處蒙上了一層明顯的痛感。
恍惚之間,他仿佛看見了那個靦腆又喜歡依賴人的俊美少年,孤零零的站在海浪呼嘯的海邊,無助又迷茫。
他與席硯琛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情分卻異常的刻骨銘心。
席硯琛當年特殊的精神狀態,讓他們的感情如熔巖流遍山河一般的肆虐。
少年時期的席硯琛有強烈的輕生傾向,每天都吃很多治療精神的藥物,那些藥物讓他的思考能力回歸了最原始的邏輯。
那個階段的席硯琛對肢體的觸碰、人和人之間的愛恨都是模糊的,所以席硯琛在與他熟悉之后,不論是給他做吃的,洗衣服、收拾房間,還是害怕的時候抱著他睡覺,都不過是出于作為人內心深處的本能。
就像男性遇到痛苦也會想哭泣,可從歷史長河里演變出的世俗,卻讓很多男性們覺得,哭泣是無能的表現。
而生了病的席硯琛把思維回歸原始以后,他難受了會哭,害怕了也會本能的渴望被保護。
當初他的心理醫師說,在席硯琛做一個正常少年之前,得先讓他釋放自己身為人的本能,這樣他慢慢感覺到輕松,感覺到世界有愛后,就不會一直想著輕生。
所以當初他并不單單只是在和席硯琛做朋友,他想拯救這個人。
橫跨在生死之上的友情,勝過歲月。
如此情況下,他怎舍得和他斷了這份友情。
曾經他以為他與他決裂,是對席硯琛好的。
不曾想真相竟然是這樣。
席硯琛把手機放了,起身從顧傾城手里拿過那枚又放進了包裝袋里的糖,他“咯嘣”咬了一口,然后把另一半塞到了顧傾城的口中。
“你以為我當初就沒有聽過那些關于我們的謠言?”他看著顧傾城那雙滯住的眸子,笑容一如曾經那般絢爛,“不過,搞藝術的想象力都比較豐富,我理解和尊重你所有的想法。”
等席硯琛走進住院部大廳的時候,顧傾城才回過神來。
之前他覺得齁甜的糖,在現在溢出了濃郁的草莓味道。
那枚糖是夾心的。
而草莓是他最喜歡吃的水果。
這些年,他們越是見了面連一句話都不說,越是說明他們都還在執著那段友情歲月。
......
等他們回到病房后,房間的燈都熄滅了。
借著窗外的月光,能看到賀凌舟在沙發上靠著小憩。
而裴月病床周圍的隔斷簾拉了個嚴嚴實實,這樣的氣氛過于安靜,足可讓他們知道,她怕是看到關于自己的熱搜了。
的確如此,裴月正側躺在床上看熱搜。
那張姣好的小臉擰巴著,清麗的眼眸中閃著冰冷的光澤。
她很氣,但是遇到這種無恥之徒,一時又有什么辦法。
顧傾城走到了賀凌舟面前,他還不爽著賀凌舟之前那口無遮攔的話,便用力的踢了賀凌舟一腳,低聲道:“去另一間臥室睡!”
賀凌舟睜開眼后看了他與席硯琛一眼,沒有吭聲,拿起放在一旁的眼鏡朝臥室去了。
他這幾天一直在全球飛,時差都沒來得及倒,的確是困得厲害。
現在沒精力耗了。
等賀凌舟把房門關上以后,顧傾城與席硯琛一前一后進了小夜睡著的房間。
到了室內后,顧傾城愣了一下,“你不去外面的病床上睡,你跟過來干什么?”
席硯琛正要張口,顧傾城又輕笑一聲,“想和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