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舟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灼熱的視線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沈念夏不明他為什么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明明說有約的是他，裝作不認識的也是他，卻仿佛做錯事的是自己。
她有些氣不過，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一時間，她竟氣的紅了眼眶。
傅行舟怔愣了下，還以為她是哭了，便松開她的手腕。
但一想到剛剛那個男人對她如此獻殷勤，她卻沒有拒絕，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
“畢竟，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你的好事。”
沈念夏瞪著他，似是不敢相信他會這么說。
她原本想要解釋，可話到了嘴邊，卻又覺得憑什么。
她又沒做錯什么，憑什么讓她解釋！
“這句話同樣送給傅先生你，我也是擔心打擾到你的好事！是我不識趣了，早知道傅先生今晚佳人有約，我在一開始就不該進這間餐廳，也好過在這礙您的眼！”
他突然伸出手，緊緊扣住沈念夏的肩膀，將她按在墻上。
這一次，傅行舟并未收著力。
背部傳來的疼痛讓沈念夏忍不住皺眉，但她依舊倔強地緊咬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帶著怒火的眸光落在她的臉上。
半晌，傅行舟終還是松開了手，緊咬著后槽牙，連說了兩次“很好”。
“你知道就好。”
在他離開后，沈念夏踉蹌了一下，沿著墻壁緩緩滑落。
身體上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皺起眉。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看著鏡子中那個滿臉醋意的人，覺得陌生又害怕。
她怎么，變得不像自己了。
胡媛媛見傅行舟滿身寒意從洗手間回來，卻一直沒看見沈念夏的蹤影，心中萬分擔憂。
“不行，我還是去看看。”
話剛說完，沈念夏就回來了。
光從表情看，似乎沒有任何異樣。
但胡媛媛還是不放心地多問了一句：“剛剛，你們沒碰上吧？”
“嗯？你說得誰？”
沈念夏掩飾的太好了，輕易就騙過了胡媛媛。
“沒事！沒誰！”胡媛媛總覺得自己還是別說太多了。
但，接下來的這頓飯，她越吃越詭異。
比如現在。
沈念夏把一道謝思遠多夾了幾筷子的菜，細心地推到他面前，隔壁桌的某人立刻貼心地給對面的女伴續上飲品。
沈念夏讓服務員給謝思遠多加一道菜，隔壁桌的某人就又讓服務員再上一份甜品。
謝思遠面對沈念夏突然的轉變有些驚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也只是一直溫柔地笑著，沒多問一句。
而林深深，卻天真地以為傅行舟對她，是久別重逢后的想念，也不枉自己寧愿跟父母大吵一架，也要跑回國，只為見她一面。
除卻兩位當事人，也就只有胡媛媛一個人看清了事情的真相。
看來，剛剛在洗手間，這兩個人果然發生了點什么。
眼看著謝思遠就快要被不停投喂的食物給撐死，她良心發現，決定不再繼續吃瓜，趕緊招呼著人撤退：“小夏，我看我們也吃的差不多了，不然今天就到這吧，謝思遠剛剛回國，恐怕晚上回去還得繼續倒時差呢，而且，我還得趕下個場子喝酒呢。”
沈念夏停下筷子，臉上笑容不變：“好，聽你的，待會先送思遠哥回家吧。”
“用不著這么麻煩，待會我朋友來接，你倆就坐我的車，找個代駕，謝思遠親自把你送回家我才放心。”
因為某些心知肚明的原因，沈念夏欣然同意這個提議：“好啊，那就麻煩你了，思遠哥。”
下一瞬，就連謝思遠都察覺到隔壁桌男子投來的視線。
謝思遠覺得這眼神有些冒犯，便像護花使者一般，一直站在沈念夏身邊。
下一瞬，傅行舟的臉更黑了。
一直觀察眾人表情的胡媛媛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隨即她又立刻意識到不妥，左右各拖著一個，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林深深還沒意識到傅行舟已經變了臉色，還在嬌滴滴地說道：“行舟哥哥，我想吃那個魚，但是又好怕被魚刺卡到嗓子，你能不能幫我把魚刺挑出來？”
傅行舟還在想著剛剛沈念夏說的話，心情非常不爽。
但他也依舊給林深深留了面子：“你若是想吃，就讓服務員來挑。”
林深深期待的笑容頓時僵住。
她趕緊擺擺手：“不用了，我也就是這么隨口一說，還有這么多好吃的呢，我吃別的就行了。”
跟在傅行舟身邊這么多年，林深深早已學會進退有度。
無論在別人看來，她在傅行舟身邊有多特殊，但她心里清楚，她所有的看似偏愛，也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這頓晚餐，在兩人的各懷心思中結束。
傅行舟送林深深回家。
停在一個路口時，林深深終于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餐廳的那個女人，其實你認識吧？”
女人的心思本就敏感，更何況，她幾乎一顆心全都撲在了傅行舟的身上，就算再遲鈍，也終還是反應過來今天他在餐廳里的異樣。
她前些日子就回國了，但是這些天，她一直沒敢來見傅行舟。
她害怕，傅行舟還沒原諒她。
兩行清淚瞬間從眼眶中滑落，林深深一秒哭成了個淚人：“行舟哥哥，當年我出國，真的不是我自愿的，你也知道老太太一直不喜歡我，我也是被逼無奈才離開的，如今我愿意放下一切，留在你身邊，行舟哥哥……”
落地當天，她就給傅行舟發了條短信。
既是告知，也是試探。
但，她在機場等了一夜，也始終等不到他來。
傅行舟一言未發。
綠燈亮起，啟動引擎，拐了個彎后，車停在酒店門口。
“到了。”傅行舟語調淡淡，沒有絲毫波瀾。
林深深強扯出一個笑。
她明白，這就是傅行舟的答案。
林深深沒有歇斯底里，沒有苦苦哀求。
她裝作自己并不知道這個已經顯而易見的答案。
“行舟哥哥，你回去的路上小心點，晚安。”
林深深告別完，轉身的瞬間，臉上溫柔體貼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眼中劃過一絲狠厲。
就算知道答案，她也決不能放手。
畢竟，現在的她已經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