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問鼎十國 > 第三十一章 收繳財權
  所謂的軍事會審,其實就是臨時的軍事法庭。

  羅幼度這么做是給軍方一個面子,不讓文臣插手對節度使這級別統帥的審判。

  羅幼度也不擔心他們這些外行胡亂斷案,根本無須向訓、李筠、石守信三人干什么。

  張進的武德司已經將一切證據都擺放在三人面前了。

  這沒有足夠的證據,武德司根本不敢抓人。

  向訓、李筠、石守信三人的審案完全就是一個過場,面對各種鐵證如山的證據,有的甚至還有暗通北漢的證據。

  即便向訓、李筠、石守信有心從輕發落都不敢,莫不從嚴處理。

  經過二十三天的審判,此案除了六位節度使,焦繼勛的二十幾個兒子,還有協助張鐸招募民夫修建寺廟的官員,上上下下,砍頭的多達一百二十一個,去官遭貶的官員多達三百八十一人。

  消息傳達四方,盡皆肅然。

  大名府。

  天雄軍軍營。

  符彥卿正在與張伯、張樂聊著牧馬監的建設。

  羅幼度沒有跟趙宋一樣,將牧馬監建在中原京畿附近,選擇建在河北深州,河東麟、府二州,以及隴右地區依次建造馬場。

  因為剛剛起步,就從河北開始,便于管理。

  此次張伯、張樂從府谷帶了一批最上等的種馬,而符彥卿也善于此道,三人相互交流心得,互換馬種。

  符彥卿的政治覺悟極高,深知馬政的重要,特地送了一批自己培育的種馬給張伯、張樂,協助深州馬場的建設。

  符昭信突然神色緊張地闖進了大帳,見帳中還有張伯、張樂兩個外人,忙向他們行禮。

  張伯、張樂見符昭信表情,識趣地告辭離去。

  符彥卿目送張伯、張樂離開,說道:“何事如此慌張?”

  符昭信慎重道:“剛剛收到消息,焦繼勛、張鐸、侯通、馮繼業、龔殊、鮑林全部給處死了,死了一百二十多個,上上下下共五百多人受到牽累。”

  符彥卿先是一陣緘默,隨即帶著幾分無奈,又有些欣慰地道:“好魄力,好手段。為父要收回之前的話了,陛下的手段只怕更在世宗之上。”

  羅幼度駕臨洛陽,嚴懲十老,將柴守禮軟禁。

  符彥卿聽聞之后,說了一句:“你那妹夫,論及魄力,要遜于世宗三分。”

  郭榮高平之戰斬殺七十余將的手段魄力,讓當初的符彥卿都為之震撼,羅幼度在洛陽雷聲大,雨點小,相比起來,難免遜色三分。

  直到六節度使幾乎同時給武德司擒拿落網之后,符彥卿方才意識到自己這位女婿真正的目的所在。

  他看了自己兒子一眼,道:“你們的好日子要到頭了,節度使的財權怕是保不住。”

  羅幼度當初確實可以憑借自己滅北漢之威,撲殺焦繼勛、張鐸這些人。

  但是殺了之后呢,勢必要安撫其他節度使,維護四方穩定。

  短期內是無法收繳節度使的財權的,過度激進,反而會激發兵變,不利大局。

  羅幼度忍了這一手,重啟武德司,利用武德司將六節度拿下。

  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老一輩的節度使,哪個身上沒有一點問題。

  武德司真要找上門來,誰又躲得了?

  羅幼度現在已經坐穩皇帝寶座了,又有武德司這利刃在手,誰還敢相互聯絡造反?

  一步一步的,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反抗的力量與時間。

  符昭信無所謂的道:“我們家數代累積的財富,幾輩子都花不完,何必跟大勢過不去?”

  他早聽符彥卿說過,一統之勢,不可避免,藩鎮終究會有消亡的一日。

  在這方面看得很開……

  “只是……”符昭信欲言又止,看了符彥卿一眼。

  符彥卿明白其中意思,笑道:“你下去吧,將劉思遇叫來。”

  劉思遇是符彥卿最器重的牙將之一,驍勇果敢,沖鋒陷陣是一把好手。但是為人貪婪狡黠,仗恃斂財。他負責管理天雄軍的財務,平時多有貪墨之舉。

  對于劉思遇的所作所為,符彥卿并非毫不知情,只是他自身豁達大度,并不在乎這些許得失,何況劉思遇也經常給他找尋名鷹、名犬,也不與計較,任之為之。

  但現在……是時候除去后患了。

  不只是大名府,虞朝境內諸多節度使有一個是一個的,開始整治上下秩序,不敢如往常一般恣意妄為。

  他們都擔心讓嗅覺靈敏的武德司盯上……

  江陵!

  漢水中央。

  兩艘烏篷船隔著五十步,針鋒相對。

  張永德今日卻沒有拿釣竿,而是站在船頭叫道:“黑大蟲,你上官要回京了,也不來送一下,好不知禮數……”

  對船的李重進并沒有直接接話,而是緘默了片刻,才叫道:“早該滾了,每天對著你那張豚臉,老子就做噩夢。”

  他們隔著老遠,喊話也不覺得累。

  張永德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么,半晌才輕聲道:“走吧!回去了!”

  說著就鉆進了船里。

  烏篷船漸漸遠離,張永德直到烏篷船靠岸,方才出艙,但他并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在岸上待了片刻,眺望著遠處的黑影,一時間竟有些舍不得了。

  本定好了今日一早動身北上回京,陰差陽錯的,想過來給李重進打個招呼。

  “走了!”

  張永德又說了一聲走了,這才返回江陵,與大部隊匯合,然后北上……

  李重進呆呆的看著前方,浮標不住下沉,有魚咬鉤都不自覺。

  呆了好半日,李重進才反應過來,急忙收桿,魚兒早就沒影了。

  幕僚翟守珣說道:“現在回去,還來得及見最后一面。”

  李重進道:“他也配?”

  翟守珣苦笑不語。

  李重進道:“信送出去了?”

  翟守珣道:“最晚明日,陛下便能收到。”他多嘴地說了一句:“要是駙馬知道使相幫了他如此大忙,定會感動萬分。”

  李重進黑臉一紅道:“誰關心那頭豚了?他幫老子弄死了趙匡胤,老子欠他一個人情。這是還了他的人情……”

  他說著繼續心不在焉地釣著魚。

  張永德抵達了汴京。

  這屁股還沒坐熱就讓老部下白重贊堵在了門口。

  “老殿帥,您這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好端端的說服使相,上繳節度使的財權做什么?你這是斷兄弟們的財路啊……”

  白重贊滿嘴的抱怨。

  張永德驚訝地看了白重贊一眼,說道:“你瞎說什么?”

  白重贊不滿道:“這都傳開了,使相上書陛下,說在駙馬的勸說下,愿意上繳節度使的財權。”

  一瞬之間,張永德什么的明白了,眼中閃過一抹難言的感動,罵道:“這黑大蟲,要你多管閑事?”

  李重進、張永德情況特殊,但又不能相提并論。

  兩人都是前朝軍方數一數二的人物,當年也是一呼百應的存在。

  即便是現在,在京畿之地,也有一定的威信。

  但遠離京畿的李重進顯然更加安全,只要安分守己個三五年,新君消除了他們在軍中的影響力,還能撈到幾場仗打。

  張永德不一樣,他身在京師重地,天子腳下。有些事情,想避,未必就避得了。

  李重進看出了羅幼度有收節度使財權的意思,順水推舟地就幫了張永德一把。

  一方面讓他得罪四方節度使,免去給他人拖累的風險,一方面也能助他討得羅幼度的歡心,確保自身安全。

  張永德看著有幾分興師問罪的舊部,說道:“你也可以選擇不配合。”

  說著就不理會他,直接進駙馬府去了。

  張永德屁股還沒坐熱,就收到了羅幼度的召見。

  張永德不敢怠慢,換了一身正裝,匆匆進宮。

  “駙馬!”

  羅幼度親自出文德殿迎接張永德,拉著他步入大殿。

  歷史上趙匡胤選擇收兵權也給財權,導致了一個個手握重兵的大將,無兵可用,只能禍害百姓,滿足自己的私欲。

  不但給百姓造成了巨大的危害,也為宋朝軍事上的疲弱埋下了伏筆。

  羅幼度恰恰相反,他并不打算收繳將官的兵權,但財權必須收回來。

  這只掌兵權的大將并不可怕,沒有軍餉糧餉的大將,僅靠劫掠,成不了大事。

  在除去六節度立威之后,羅幼度已經開始著手安排收繳節度使的財權。

  他原本的計劃是讓韓令坤、石守信、高懷德做出表率,已經提上了章程,就等一個機會。

  不想張永德直接給自己送上了大禮,說服了李重進最先上表收回財權。

  這效果遠比他計劃更要完美。

  在大勢所趨之下,現在已有不少節度使開始響應號召,自愿交出財權。

  這意外之喜,讓羅幼度對張永德好感成倍提升,給了他極高的待遇。

  果然識時達務,無怪歷史上福壽康寧,一直活到宋真宗時期。

  若說郭榮即位,砍了七十余大將,創建殿前司給了藩鎮一計重創,讓他們再也恢復不到以往的榮光。

  那么羅幼度用武德司一口氣拿下六名節度使,收繳了節度使的財權,就等于在所有節度使的頸脖上架了一把隨時隨地取他們性命的刀,還限制了他們反抗的能力。

  五代的陋習劣政,經過兩代人的努力,終于一步步的走向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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