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問鼎十國 > 第七十八章 自作自受 西方平定
  恩蘭·云凱在石堡城宴請溫成逋、班扎西,并讓自己麾下的兩員猛將作陪。

  至于靳卓山一眾千余兵士,也在城內軍營,美酒美食供應著。

  恩蘭·云凱高居上首,心情愉悅地說道:“某在石堡城是久聞河湟無冕之王溫成逋的風采,今日一見,果然威武不凡吶!”

  換做中原未西征之前,恩蘭·云凱這話半點不虛,可現在此言在溫成逋耳中,卻異樣刺耳。

  一條喪家之犬,哪來的威武不凡。

  溫成逋自嘲道:“敗軍之將,族滅無家之人,哪當得起恩蘭大帥如此夸贊。”

  恩蘭·云凱根本沒有資格稱帥,但吐蕃上下亂成一團。恩蘭家早在他爺爺輩,就已經自稱如拉豪帥了。

  恩蘭·云凱卻大大咧咧地說道:“這英雄難免有落魄之日,溫族長以后就在石堡城住下。這里就是你的家,就憑溫族長在河湟的威望,東山再起,也不過是年余之事。”

  溫成逋心下一沉,聽出了對方是要將自己強留下的意思,故作不知的道:“經此一役,老夫愛子下落不明,已是心灰意冷,不復雄心壯志,只想與青海湖尋一處太平之地,安享往年。希望恩蘭大帥成全……大帥,威名遠播,在這亂世中必有所作為。某愿舉七成家資相助大帥,成就大事。”

  恩蘭·云凱臉色瞬間難看,用老子的錢,資助老子,糊弄誰呢?

  從溫成逋進石堡城的那一瞬間,恩蘭·云凱在潛意識里,已經將他隨行帶來的財物當成自己的了。

  班扎西見氣氛不對,忙道:“大首領,石堡城有地利之便,恩蘭大帥又兵強馬壯。你們二人聯合,北可襲河湟,南可戰青海湖,將立于不敗之地。何不跟大帥聯合,一雪前恥。”

  他一口一個大帥,叫的是極為親熱。

  恩蘭·云凱性格貪婪惡劣,人厭狗嫌,但自身卻是一個佛教信徒,對于藏傳佛教僧侶很是優待。

  當年班扎西前往河湟傳教的時候,就受到了恩蘭·云凱的禮遇。

  勸說溫成逋入石堡城,本就存著賣他的心思。

  溫成逋見兩人一唱一和,心知自己怕是難逃一劫,心底冷笑,臉上卻露出心動的表情,好似給說服了一樣,道:“既然大帥如此看得起溫某,溫某便助大帥成事。”

  恩蘭·云凱臉上晴轉多云,放聲大笑。

  這家伙就是一條豺狼,兇狠暴戾,變化無常。

  溫成逋要是一意孤行,恩蘭·云凱當即就要他小命,裝都不裝。

  溫成逋配合,就還有利用的價值。

  對方在河湟有著一定的威信,中原不可能短期內就得到隴右河湟的民心,打著溫成逋的旗子,少說也能募集萬余給擊散的族民百姓,能夠讓石堡城的實力,提升一個檔次。

  溫成逋一反常態,開始痛快地大吃大喝,反過來勸恩蘭·云凱、班扎西痛飲美酒,表示將自己的所有家財都資助恩蘭·云凱成就大業。

  三人氣氛熱烈,喝的是昏天地暗。

  直到得到中原兵馬來襲的消息。

  溫成逋打了一個激靈,臉色大變,惶恐道:“不好,中原賊人殺來了。”

  恩蘭·云凱已經喝得有些上頭,身子如爛泥一樣躺著,手指著溫成逋哈哈大笑:“瞧溫族長這熊樣,活脫脫的喪家之犬嘛!怕什么,我有石堡城在,中原賊人有何可懼?石堡城是天下第一的堡壘,這日月山的山澗之下,早在兩百年前那一場大戰,就填了數以萬計的中原人骸骨。那時的中原叫什么?哦,唐,現在呢?”

  他有些迷糊,揮了揮手道:“不記得了。但他們再厲害,有唐厲害?不過是山澗中,多幾條為野獸啃食的尸體罷了……”

  對于石堡城,恩蘭·云凱顯然極有信心,他想親自去督戰,但他起身之后,覺得天旋地轉,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這狀態莫說是戰斗,走路都是問題。

  恩蘭·云凱臉上微紅,擺了擺手,倒也不在意,只是叫來了自己的心腹大將前去抵御。

  這酒勁上頭就會討酒喝,此刻也不管外邊是否有戰事,繼續讓溫成逋、班扎西陪自己喝酒,大大咧咧地道:“我們不管其他,就是不醉不歸。石堡城足以抵御千軍萬馬……”

  三人繼續吃喝。

  直到隱隱有喊殺聲傳來,恩蘭·云凱才隱隱覺得不對勁。

  一條猛漢大步入殿,他渾身浴血,手中握著一柄大錘,目光落在溫成逋身上,眼中怒火中燒,一錘向他砸了過去。

  溫成逋本就懷著必死之心,但這生死存亡之境,還是忍不住向后閃避,就地打了兩個滾躲避開來。

  恩蘭·云凱雙眼朦朧,怒喝道:“扎蘭忽,你這是干什么?”

  扎蘭忽怒喝道:“大帥,中原已經殺進石堡城了!還喝呢……”

  短短的一句話,勝過世界上最好的醒酒藥,恩蘭·云凱瞬間清醒,叫道:“怎么可能?中原人怎么可能輕易攻破石堡城?”

  扎蘭忽指著剛剛逃過一命的溫成逋,咆哮道:“他是中原的細作,我們好好的守城,他的一干手下,直接襲擊了我們,幫著中原殺進城來了。”

  恩蘭·云凱登時怒視溫成逋,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個給中原害得成為喪家之犬的人,竟然會是中原的細作?

  溫成逋躲過一劫,心中戚戚,此刻卻肆意大笑:“老狗,你不給我活路,那就同歸于盡吧,哈哈……”

  扎蘭忽氣急敗壞,一錘子打在了溫成逋的腦袋上,當場讓這位河湟豪強,腦袋開花。

  扎蘭忽還不解氣,又盯上了班扎西。

  班扎西這大喇嘛見狀不妙,連滾帶爬地就想跑出大殿。

  但他也是飲酒過度,沒跑兩步就給追上了。

  扎蘭忽舉起滿是鮮血,還帶著腦漿的鐵錘,惡狠狠地砸了下去。

  班扎西也步入了溫成逋的后塵。

  恩蘭·云凱雙眼失神,看著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完全無法理解。

  為什么?

  溫成逋會是中原的細作。

  其實溫成逋哪里是中原的細作,到了這一步,完全是他個人貪得無厭導致的結果。

  溫成逋在河湟稱雄多年,豈是易于之輩。

  面對中原無還手之力,并非他個人能力不行,而是彼此實力差距過大。

  吐蕃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東抗中原,北戰巔峰回鶻,能與黑衣大食對戰西域的強國。

  而是一群退化成奴隸社會的部落群,還人心不齊,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盟友比比皆是,對上蒸蒸日上,上下一心的中原,哪怕讓吐蕃戰神論欽陵親自指揮,也未必能夠扭轉乾坤。

  溫成逋察覺了班扎西的異樣,又讓靳卓山擋住了去路。.

  在邈川城的時候,溫成逋就懷疑過靳卓山,只是那時候邈川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他不敢貿然動手,只是將他與他的部隊管控起來。

  在他出現的那一瞬間,溫成逋已經察覺了自己的處境。

  班扎西希望他去石堡城,靳卓山也希望他去石堡城。

  中原的兵馬已經到了近處,南下去廓州的路堵死了。

  唯有石堡城才是活路……

  想著班扎西與靳卓山,溫成逋早有定計。

  如果恩蘭·云凱給他一條生路,讓他帶著三成家財離開,那他就利用對方的勢力,將靳卓山消滅,順便利用石堡城,多殺上一些中原兵馬,出一口惡氣。

  反之,恩蘭·云凱貪得無厭,不給他活路,那就一起毀滅。

  誰也別想好過。

  他赴宴之前已經跟自己的親信說了,若沒有得到他的消息,便聽從靳卓山的安排。

  導致這一切結果,全是恩蘭·云凱自己作死。

  再強的堡壘,也抵不住內部的襲擊。

  石堡城這攻守一體的軍事要地,在敵人的配合下,再度歸于中原所有。

  隨著邈川城的陷落,溫成逋的身死。

  河湟、廓州的吐蕃聯軍以慘敗而散。

  慕容延釗也在這個時候再度展現自己野戰強悍的一面,用了十天的時間,將所有不服的部落,一一打服。

  李謙溥并未摻合此戰,而是領兵西進,去協助涼州的李處耘正式掌控涼州。

  之前李處耘雖定涼州局勢,但他手中可用之兵唯有兩百武德司,其他都是吐蕃降卒,并非真正掌控。

  中原軍隊入境,接管一切防衛,方才做的數。

  隴右河湟定。

  涼州最大的隱患潘羅支的作繭自縛,給押往汴京。

  余下諸部接受了現實,隨著李謙溥的入境,中原兵正式接手涼州的布防。

  涼州也一并歸于朝廷的疆域。

  為吐蕃占據百年的西方,再次回到了中原的懷抱。

  舉國慶賀!

  在涼州已經合兵一處的李處耘、李謙溥聯名上書,詢問對于甘州回鶻應當如何處置。

  羅幼度心情大好,看著殿下的魏仁浦、趙普、潘美、曹彬等文武,問道:“對于兩位節帥的上書,愛卿有何提議?”

  李謙溥全殲溫飛部,奇襲邈川城,妙奪石堡城,這一連串的戰績確實漂亮。

  以功勞論,李處耘一人鎮服涼州當屬第一。

  但從感官上來說,李謙溥的表現最為亮眼。

  故而羅幼度先一步派人給去了任命獎賞,封李謙溥為青唐節度使。

  他將與涼州的李處耘、鄯州的慕容延釗一起,護衛隴右、河湟、涼州朝廷整個西線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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