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的意思是，關于電子管計算機，我們不用主動告訴法國人，也不用保密處理？”李成鋼怕自己誤解了何銳的意思，再次求證。
“……差不多。”何銳這么說的時候也不是很自信。
李成鋼很少見到何銳回答問題如此猶豫，在戰略判斷上，何銳向來干凈利落。忍不住追問道：“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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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來說，電子管計算機只是一種歐美現階段也能實現的設備。不過從有效計算來說，計算機也算是國之重器。有效計算能力一直是巨大的競爭力。鴉片戰爭時代，英國有工程師的數量少于中國熟練工匠的數量。為什么雙方差距那么巨大？因為英國工程師在技術迭代上的有效計算量遠高于滿清。工程師們基于科技與技術原理的計算量都能成為技術迭代的基礎，電子管計算機的正在為中國工程提供計算量。所以我即便是知道技術擴散不可能阻止，但是從技術角度，我還是不想讓外國這么早了解到中國擁有的這種設備。”
李成鋼覺得自己非常能理解何銳的遲疑。當得知法國工程師注意到中國工程師的‘計算能力’，李成鋼就覺得不能讓法國工程師們得知中國的電子管計算機。中國工業技術基礎薄弱，如果將擁有可行性的技術路線一個個嘗試，需要大量時間與金錢。所以通過計算來進行對比就成了各個設計局傾向的方式。
電子管計算機恰好提供了大量繁瑣計算需要的計算力，從法國引進的大量生產線恰恰驗證了不少中國得出的技術方向是正確的。中國即便計算出技術方向卻無法實現，只是因為中國薄弱的工業水平無法實現一部分中間環節的技術與設備的需要。李成鋼直覺的認為，中國擁有電子管計算機是一個很大優勢。
此時，在全國各地幾乎沒在維護的電子管計算機都在運行著。法國提供了太多的圖紙、技術資料，中國的技術團隊為了盡快消化吸收這些技術資料，除了按照法國提供的工藝流程進行仿制之外，也要通過數據計算對其進行理論驗證。
數千臺計算機中有十分之一是軍隊所有，一部分計算機正在對德國提供的潛艇資料進行計算，還有少量的計算機完成的數據已經匯總，成了解放朝鮮北部作戰方案數據支持的一部分。
參謀部將制定作戰計劃的工作交給了于岑中將負責，于岑中將將第一階段作戰計劃內容向國防部長程若凡與參謀長胡秀山，以及后勤部長鐘義府進行了匯報。
從單純的作戰計劃角度看，總參謀長胡秀山大將覺得于岑中將的作戰計劃沒什么問題。但是胡秀山看到了程若凡若有所思的神色，直到程若凡并不滿意。等匯報結束，程若凡直接講述了自己的看法，“現階段，重要的是朝鮮復國軍的成分。我們肯定希望年輕的朝鮮共產主義者能夠成為領導者，并且在朝鮮實施社會主義制度。而朝鮮的地主階級以及舊權貴階層會不會因此而站到日本那邊，這個計劃里面并沒有提出解決思路。”
胡秀山問道：“能否將此事交給主席安排？”
程若凡看向了鐘義府，鐘義府稍一思索就答道：“我認為怎么可以詢問主席，此事該由誰來負責。負責的部門能否與部隊國防部進行全面合作。”
這個辦法相當折中，程若凡雖然很想讓軍隊的政治部來負責，但是也承認鐘義府的思路非常正確。一個電話打過去，理由是向何銳匯報。何銳卻直接問道：“其中有什么問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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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凡當即將問題講給何銳。本以為何銳聽完之后會思考一陣，卻沒想到何銳立刻給出了解決方向，“就以北緯38度線位為暫時分界線，我們暫時占領朝鮮北部為作戰目標。”
其他人就見程若凡的眉頭上挑，目光明亮。雖然知道肯定是何銳提出了很好的思路，但但是沒辦法第一時間聽到。大家目光都盯在程若凡身上。等程若凡放下電話，鐘義府立刻蕰草：“主席怎么看？”
程若凡斟酌著答道：“主席認為咱們將整個朝鮮作為目標的計劃大而不黨。他要求我們先用38度線位分界線，以控制半個朝鮮為我們的目標。”
胡秀山等人立刻感覺到何銳的思路的確非常有前瞻性，這并非說一定要讓朝鮮如何，而是何銳的思路解決了朝鮮不能如何的問題。
程若凡則整理著思路，慢慢的說道：“主席這么搞，也能讓朝鮮的地主什么的先逃到朝鮮南部。而朝鮮南部的地主階級這也能夠有時間思考。”
“對于地主，我們直接打過去不就行了？”胡秀山問道。這思路很對，也不很對。根據情報，現在東亞地區的地主們就以朝鮮的地主最保守落后。日本好歹也有些工業，朝鮮的工業規模并不大根本不足以改變朝鮮作為農業地區的本質。將朝鮮一分為二，可以給朝鮮地主們一個時間。”
胡秀山對于制定作戰計劃非常有心得，但是分析階級屬性并且針對其屬性指定政治方針，胡秀山從來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長項。但這種認知也沒有讓胡秀山就對不了解的領域閉口不言，他問道：“這么說的話，豈不是會讓朝鮮南部變成朝鮮地主的大本營么？”
程若凡慢慢的解釋道：“地主在朝鮮的比例還是很低。朝鮮北部會成為朝鮮在土地政策上的樣板，也讓朝鮮南部看到未來的朝鮮不會成為讓他們活不下去的世界。而且真的完全不能接受的朝鮮地主可以逃到日本去么。”
聽了程若凡的解釋，胡秀山依舊感覺不對勁，便說道：“我們不如請主席來給我們講述一下他的意見吧。”
就在程若凡準備答應之前，鐘義府則說道：“如果這樣，還不如我們先將作戰計劃做出來，那時候帶著問題去見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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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凡立刻認同了這個思路，“我們之前的作戰計劃過分復雜，現階段只是占領半個朝鮮，難度可就小了很多。修改起來只有一個要點，就是可以考慮日本方面的配合。”
于岑認真的聽著程若凡幾人的意見，對于程若凡的看法非常認同。如果日本同意以38度線為暫時的分割線，的確可以考慮得到日本方面的配合了。雖然于岑覺得這種思路已經算是大膽，不過在緬甸指揮過戰爭后，于岑對于何銳的政治安排完全信服。在得知英國真的與中國談判之前，于岑也很難想象怎么讓大英帝國接受與中國和談的理由。但這個理由的確出現了！并且完成了中英之間的三個聯合公報。
此時的中日談判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日本代表團將談出來的內容向日本內閣做了匯報。石原內閣成員中不少人出身軍人，聽到中國竟然要朝鮮獨立，大家臉色都很難看。
石原莞爾這才起身說道：“諸君，朝鮮如果獨立，對于日本來說并非沒有好處。最大的好處就在于，中日兩國就沒有直接爆發沖突的沖突點。以現在中日的邊境線，兩旁的軍隊都對對方的表現很不安。如果這樣的局面繼續下去，擦槍走火并非空穴來風。”
當即有人反對，“中俄之間為何就沒有這個問題？他們之間的邊境線有近萬公里！”
石原耐心的解釋道：“因為中俄之間的戰略方向不同。俄國最優先的戰略方向在中東歐部分，中國現階段最重要的戰略方向本該是南方，但是與日本接壤，也讓中國的一個主要戰略方向不得不放到日本這邊。”
此言一出，有些日本內閣成員明白了，有些則還是很不解。這些明白過來的，相當一部分都是高級軍人出身。石原則繼續想暫時沒搞明白的內閣成員繼續解釋道：“日本占有朝鮮的利益在哪里。如果是授予朝鮮人日本的公民權，完全變成日本本土的一部分，我就會與諸君一起向中國提出要求，朝鮮是日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知諸君是否認同朝鮮人就是日本人！”
沒有人回答，不少日本內閣成員為了避免尷尬，索性垂下目光。現在日本的民意中，朝鮮人與臺灣人并非日本人，甚至連被日本兼并半個世紀的琉球人，也沒有被當作真正的日本人。
這的確是日本的民意。哪怕是內閣成員這樣級別的政治家，明知道有必要給與朝鮮、臺灣以國民待遇，卻也沒有將兩地人口視為真正的日本人。
石原見內閣成員們都不愿意面對最核心的挑戰，也就是面對人口的認同挑戰，便趁熱打鐵的說道：“中國也不認為朝鮮人是中國人，所以他們并不追求兼并朝鮮。但中國人認為臺灣人就是中國人，臺灣人只要通過了中國的各種考試，就可以出任中國的官員等職務。甚至出任中國的總理，主席的職務。中國在意的是這些人的能力，而不是他們的省籍。如果有琉球人成為了各省的總長，乃至于內閣總理。不知諸君會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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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石原的假設，日本內閣成員心中立刻冒出相同的念頭，‘國將不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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