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文明破曉 > 第317章 根本分歧(七)
  5月,西班牙的明媚陽光下,海風吹過淺黃色的沙灘,吹進旅館的陽臺,讓朱爾典爵士感覺心情很平和。

  與英國大城市混合著工業污染氣味的空氣相比,與海水的腥味與工業廢水混合的氣味相比,工業不發達的西班牙著實令人放松。在這里有最起碼的工業社會提供的服務,又有著田園風光。而且這里陽光充足,并沒有英倫三島的濕冷。

  此時,騎著騾子的信差從旅館前經過,見到坐在旅館陽臺上桌邊的朱爾典,信差抬手向朱爾典致意。朱爾典也向淳樸的鄉下信差揮手打招呼。

  信差在旅館門前停下,拿了幾封信走上陽臺,“朱爾典先生,這是您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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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爾典請信差坐下,給他倒了杯葡萄酒。自己帶上眼鏡,拿起信件,有來自家鄉的,也有來自接受他捐贈藏品的大學的。打開大學的信,大學圖書館向朱爾典表示感謝,感謝他捐贈了一部分在遠東出任外交職務時候的資料,給與大學研究這時期的歷史很大幫助,因此……

  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在西班牙海邊的鄉下地區,這并不常見。朱爾典與信差都轉頭看過去,就見一輛汽車直奔旅館而來,車后揚起一路煙塵。在旅館前面停下,車里面走出兩個明顯是公務人員的家伙,還是英國人。

  朱爾典大概猜到了,自己悠閑的退休時光結束了。

  前來的是英國外交部人員,接過他們送來文件,朱爾典翻看了片刻,就抬起頭,“難道外交部要我再回到中國么?”

  “閣下,外交部長請您回倫敦。”外交部工作人員向老前輩恭敬的轉達了命令。

  朱爾典沒有立刻回答。如果他不愿意出山的話,英國外交部也沒辦法。任何正常國家都不會通過強制手段逼迫一個70歲的古稀老頭奮戰在外交第一線。

  至于朱爾典自己愿意不愿意出山,那就得看面對什么局面。朱爾典繼續看著文件,第一份是英國在華的好幾個單位,就當下東北與日本的戰爭寫的評估報告。

  ‘……以當下局面,看不到日本政府有贏得戰爭的可能。同樣,由于東北政府沒有海軍,日本也不會戰敗。因此,日本政府有選擇和平的機會。

  當下的戰況,日本政府需要維持一條1000英里(約1500公里)長的運輸線,每一天,日本政府都在付出巨大的支出。支出越大,日本政府就越不可能選擇和平,而不是相反。這場戰爭已經成為了日本政府巨大的包袱,很可能會導致日本經濟的災難性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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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北政府是戰爭的挑起者,對于戰爭的每一步都做了細致的研究與準備。尤其是鴨綠江防線,在攻入朝鮮,大量殲滅日軍,使得日本無法主動議和后。又通過這條堅固防線,使得日軍必須將上百萬大軍布置在鴨綠江一線,進退不得。

  最近,日軍與東北軍展開了攻城炮與要塞炮之間的炮戰,使得局面變得更加危險與難以預料。到現在為止,東北政府宣布,他們陣亡以及失蹤8萬人,受傷17萬人。日軍傷亡75萬以上。有趣的是,日本方面的宣布數字與東北軍差不多,只是調換了損失一方的稱呼。

  根據判斷,我國更傾向于認同東北政府公布的數字。

  ……

  日本的人口與法國差不多,工業實力遠不如法國。對于戰爭的承受能力也遜色于法國。法國在戰爭中屬于協約國一方,可以得到協約國的支持。當下日本并沒有這樣的軍事盟國,必須單獨應對戰爭。根據分析判斷,日本的極限承受能力大概是法國的三分之一。

  法國在大戰中動員了790萬人參戰,戰死124萬人,受傷在380萬人左右。按照評估,日軍能夠承受的傷亡極限為戰死42萬,受傷130萬人,合計傷亡172萬。

  日軍當下傷亡數字正在接近上限。

  ……

  數年來,東北政府開辟了數量巨大的農場與牧場。即便前線持續戰爭,東北政府實際上可以獲得整個中國一定程度的支持,尤其是勞動力支持。由于北中國與南中國統治者們糟糕的管理能力,4億以上的中國民眾生活艱難。東北政府提供的大量就業機會,可以改變這些中國人的生活條件。

  長期看來,只要東北政府軍事上沒有失敗,也就是守住鴨綠江防線,并沒有采取反攻朝鮮的軍事冒險行動。東北政府與日本的力量對比就逐漸有利于東北政府。尤其是日本政府必須獲得戰爭的勝利,日本政府為了勝利而不得不進行軍事冒險,對鴨綠江防線進行大規模進攻。一旦大規模進攻鴨綠江防線失敗,日本政府的威望與承受能力就會逼急動搖的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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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根據分析,我們得到以下結論。這場戰爭很可能會進行兩年,但不太可能進行到第四年。日本政府無力維持這樣高消耗的戰爭。

  一旦戰爭結束,何銳領導的東北政府必將獲得巨大的聲望,進而快速統一北中國。

  如果中國局勢發展到這個階段,大英帝國在中國的利益就會遭到挑戰。尤其是在何銳政權是否會接受庚子條款的問題上,沒辦法做出樂觀的判斷。

  庚子條款是當下英國以及西方世界與中國的外交基礎,簽署庚子條款的基礎,基于滿清政府政治以及軍事上的極大虛弱。與當下局面有很大的差距,能否在庚子條款基礎上,通過外交努力,將東北政府納入世界秩序,是當下必須開始考慮的工作。

  ……’

  看完了報告,朱爾典爵士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精力已經消耗了許多。然而朱爾典又強打精神,看了其他一部分報告。這些報告都是政治、經濟、軍事領域的分析。看得出,在這些專業領域分析之上,得出了那份總結性報告。

  朱爾典放下文件,摘下眼鏡,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部,這才問道:“我認為,現在駐華公使能夠寫出這樣的報告,足以證明埃斯頓公使有著出色外交能力。外交部派諸位前來的理由何在?”

  前來勸說朱爾典出山的兩位英國外交部人員有些為難的對視一眼,為首的才說道:“閣下,現在東北政府實際上拒絕與埃斯頓公使進行任何關于政治后續的談判。埃斯頓公使向倫敦提請,由您作為全權特使,前往中國進行協調。”

  朱爾典著實不想去。只要回想起何銳那頭小狐貍的種種,朱爾典就覺得腦殼疼。針對傳統中國權力者的所有手段在何銳面前都是沒用的,何銳甚至也不太像歐洲君主,歐洲君主本身并不具備專業以及優秀的政治、外交、軍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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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來勸說的那位英國外交部人員見朱爾典這般表情,索性說道:“閣下,最近德國的通脹已經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政府正在與美國進行接觸,希望能夠遏制法國對德國的榨取。”

  朱爾典本想完全脫離政治,安度晚年。聽到這件事,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脫離俗世幾個月的朱爾典閣下打起精神問道:“局面糟糕到什么地步?”

  “德國的通脹已經在幾千到幾萬倍之間。”外交人員答道。

  朱爾典以為自己聽錯了,在西班牙鄉下小鎮上待了幾個月的老頭子笑道:“是百分之幾千?還是百分之幾萬?”

  兩位英國外交部工作人員又為難的對視一下,為首那位再次強調,“是幾千到幾萬倍。不是百分之幾千到百分之幾萬。”

  朱爾典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世界的變化竟然到了這樣的瘋狂程度。

  1923年8月14日,朱爾典乘坐的郵輪終于抵達了天津。在游輪上,朱爾典每天都要關注最新的世界消息,期待沒有出現什么更離譜的事情。

  不幸中的萬幸,當下的世界至少保持了基本現狀。不幸的是,當下世界的混亂并沒有改變。

  這場危機的起因來自凡爾賽條約,法國希望通過凡爾賽條約徹底粉碎德國,讓德國版圖和政治結構重回1860年的模樣。英國不愿見到法國獨大,就拉上了試圖在世界舞臺上有自己位置的美國一起加入,最終搞出了1921年的凡爾賽條約。

  既然英法美三家的立場不同,只能尋求共同點。便找到了最后的共同點,“讓德國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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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國被凡爾賽條約扣上了沉重的債務。魏瑪政府并沒有能力償還債務,在1922年就開始擺爛,通過實現通脹的方式來賴賬。不僅賴掉凡爾賽條約強加給德國的巨額債務,也要賴掉國內在戰爭期間發行的債券到了兌換期所要支付的債務。

  于是德國的通脹已經不是脫韁的野馬,而是如同東北軍的飛機一樣直沖天際。

  買一塊面包所需要的德國馬克已經需要用手推車推來一車鈔票才行。而德國魏瑪政府的官員倒是發揮出德國佬的嚴謹與效率,他們并沒有浪費資源生產大量鈔票,而是直接在鈔票背面蓋章,每一個章上標明了,從XX年X月X日開始,這張鈔票的使用價值增加了XXXX倍。

  除了歐洲的危急之外,亞洲的局面并沒有變好。日本的炮擊明顯沒有摧毀東北鴨綠江防線,日本又組織了一次進攻。這次進攻雖然最初在報紙上宣傳的十分宏大,卻虎頭蛇尾的沒了下文。想來其效果非常糟糕。

  朱爾典明白,這次進攻又讓日本向著支撐不住的方向再邁出一大步。

  在天津下船后,朱爾典在碼頭見到了現任駐華公使埃斯頓先生。朱爾典不是官復原職,而是出任英國全權特派大使,單說級別倒是高過埃斯頓公使,但是兩者之間并不存在上下級關系。朱爾典是為了特別的使命而來。

  就在港口,朱爾典就交給埃斯頓一個任務,“請立刻把授予莫里循先生爵士爵位的消息發電報給莫里循。我將代表英國政府親自到沈陽,為莫里循授勛。”

  英國是一個講究頭銜和譽稱的國家,因此在與英國人的交往中,或在我們的英語實踐中,了解一些有關英國爵位的頭銜和譽稱的知識無疑是十分必要的。

  按照英國傳統,女王(或國王)可以根據內閣首相的提議,將某種貴族爵位授予某人,但受封的人數是有限的,每年大約在20名以內。

  一旦有了爵士頭銜,莫里循就是英國貴族,可以由其后代繼承。(自1958年以后,才允許將非繼承性的“終身貴族爵位”(Lifepeerages)授予某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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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斯頓公使立刻前去安排。8月19日,朱爾典終于抵達了沈陽。與早些年相比,朱爾典沒有得到任何超出其身份的迎接規格。甚至在迎接規格上,東北政府也是在合乎規模的范圍內,選擇了中等稍微靠下的規格。

  朱爾典沒想到自己離開中國不到一年,被迫回來。心中百感交集。經過好幾層的接待程度,朱爾典終于見到了何銳。何銳看上去和最后一次見到朱爾典的時候還是有些差距。在他的黑發中已經有了幾根白發,神色中也有著疲憊。

  但整體而言,這種憔悴倒是意外的與何銳在此時遠東的身份地位頗為相稱。精明而疲憊,高貴又艱難。

  朱爾典本想與何銳說點什么,見到何銳從容的坐在對面,想到自己要說什么,都在何銳的意料與算計之中。朱爾典竟然說不出話來。

  沉默了兩分鐘,朱爾典見何銳依舊鎮定自若,終于強行打破了沉默,“何銳閣下,最近可好?”

  何銳露出了那種看上去很單純的笑容,“朱爾典先生,我一直很好。您從歐洲來,我很想請問一下,德國的局面最近如何了?”

  朱爾典心中嘆息。正如他所料,何銳對世界的局勢非常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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