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鐘終于登臺了。
他站在舞臺中央,氣度平和,從容不迫地向臺下微微鞠躬。
“爸爸加油!”
“哥哥加油!”
“黃老師加油!”
右前方傳來幾聲吶喊,其中以黃丁丁的小嗓子和張薇的電嗓最為突出。
不過在場的大學生們可不買賬:這位叫黃鐘的是何許人也?
根本就沒聽過這個名字,也沒有聽過黃鐘的歌,這樣的人,怎么就成了國內流行音樂的代表了?
“咱們國內也沒有流行音樂,所以隨便抓一個當代表唄。”一名大學生如此解釋道。
周圍的人還紛紛點頭:言之有理。
臺下關注黃鐘的人,也都不免緊張起來。
谷老師面色嚴肅地望著臺上的黃鐘,嚴格說來,這件事是因為她的培訓班而起。
而剛剛侯德建大獲成功,無疑給谷老師增加很大的壓力。
當然也不乏看樂子的,蔣老師瞧著臺上的黃鐘,心情就很不錯,嘴里不咸不淡地說道:“這位小黃同志,可別給咱們國內音樂界丟人啊?”
“小黃同志是誰?”坐在蔣老師旁邊的李雙河忍不住詢問,這也是一位老藝術家,可惜晚年被兒子所誤。
哎,二代多坑爹啊。
不過歸根結底,還是自身教育的問題。
“給西游記做了幾首歌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蔣老師嘴里評價著。
李老師搖搖頭:“希望不要太水。”
但是也有人對黃鐘擁有極大的信心,主要是老崔和歡子他們這伙人,跟黃鐘接觸比較多,知道其在創作方面的驚人實力。
此刻的他們,內心都非常興奮,因為一會兒他們也有機會登上這個舞臺,一展歌喉,發出國內流行音樂的吶喊。
在萬眾矚目之中,黃鐘拿起話筒。
他并沒有如侯德建剛才那般,先講后唱。
對方有一定名氣,證明過自己,當然可以這樣操作;
但是黃鐘不行,他要是站在臺上講十分鐘,估計就得被下面的大學生給轟下去。
所以他選擇先用作品說話:“各位音樂界的前輩,各位領導,各位同學,還有來自港臺的朋友,大家上午好。”
“今天我們在這里歡聚一堂,因為我們都是炎黃子孫,都是龍的傳人,都是中國人,我們都擁有黃色的臉黑色的眼。”
臺下的侯德建面露得色:小子,你也照樣得認可我的《龍的傳人》。
黃鐘則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下面這首歌,就是我創作的《中國人》,獻給大家,請我的朋友們一起登臺,共同演唱。”
臺下黃鐘的親友團起身登臺,老少爺們齊上陣,連史鐵生都坐著輪椅,被推到臺上。
“龍的傳人對中國人,有點擂臺賽的意思了。”港島的譚歌星也一臉興奮,看熱鬧嘛,當然要激烈一些才好看。
顧先生表示有話要說:“只怕很難超越龍的傳人,這幾年,能和這首歌媲美的,大概也只有《我的中國心》了。”
這首歌是他的好友黃沾作詞,在去年的春晚上,由張歌手演唱,一夜之間,就傳遍神州大地,感動無數國人。
羅甄組合當然認同顧先生的說法,跟著一起點頭。
其實在這一點上,炎黃子孫的情感都是一致的,畢竟都是同宗同源。
舞臺上,大伙也沒經過排練,所以顯得有點亂糟糟的。
黃鐘也不在意,這樣才最真實。
孩子們站在前邊,中間是鐵生作家,其他人擠到后排,黃鐘示意樂隊指揮,他們已經準備好了。
鏗鏘雄壯的前奏響起,然后是黃鐘等人的伴唱:“啊……”
臺下的觀眾不由眼睛一亮:有點意思。
不管歌曲質量如何,起碼這氣勢還是很足的。
而像顧先生這樣的行家,則微微閉著眼睛傾聽,還不時點點頭。
雖然只是一個前奏,但是在他們這些專業人士耳中,已經基本能知曉個大概:至少是水準之上。
谷老師原本緊張的臉上,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小黃老師,果然不會叫人失望。
侯德建則微微皺起眉頭,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黃鐘領唱:五千年的風和雨啊,藏了多少夢;
阿毛:黃色的臉黑色的眼,不變是笑容;
歡子:八千里山川河岳,像是一首歌;
吳靜:不論你來自何方,將要去何處。
然后臺上所有人都加入到合唱之中:
一樣的淚,一樣的痛,曾經的苦難,我們留在心中;
一樣的血,一樣的種,未來還有夢,我們一起開拓!
手牽著手不分你我,昂首向前走;
讓世界知道,我們都是中國人!
講真的,合唱的效果并不好,里面還有不大會唱歌的鐵生等人。
還有這些小娃子,這首歌也練的不熟。
整體來說,就是業余水平。
可是此時此刻,沒人在意這些。
因為他們每一聲吶喊,都是由心而發,都是在莊嚴宣誓:我們都是中國人!
不知道是誰帶頭,有觀眾開始起立,隨后所有人都站立起來。
然后所有人都隨著音樂,有節奏地拍著巴掌,整個禮堂,在這一刻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
我們都是中國人!
這就是民族之根,信仰之魂,華夏文明延綿幾千年的不朽脊梁!
等到歌聲和樂曲聲結束,臺上臺下,里里外外,所有人都開始熱烈地鼓掌,沒有人會吝惜自己的掌聲。
臺上的歌者,一個個已經熱淚盈眶。
史鐵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登臺唱歌,但是現在,唱起這首歌,他覺得自己就是歌唱家。
而年輕的歌者們,諸如歡子阿毛等人,他們第一次感受到,原來流行音樂,也能如此震撼,同樣能夠擁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那么還有什么可猶豫的,黃老師指引的方向,就是他們前進的目標。
掌聲持續了好幾分鐘,這才漸漸平息,觀眾也漸漸落座。
“我們都小瞧了這位黃先生,莫不是和黃沾一樣,他們都姓黃,都是音樂鬼才?”
顧先生頗為感慨的贊許了一句。
譚歌星也贊賞道:“這首歌很不錯,至少也能和《龍的傳人》并駕齊驅。”
“這首歌,好像我們也可以唱。”羅甄組合也興致勃勃,他們倆心里是真沒數啊,就你們那種各唱各的,肯定唱不了這首歌。
他們這些人,沒有傾向性,都是正常的評價。
但是這些話聽在侯德建耳中,卻十分不是滋味。
本來他還以為,自己那首龍的傳人一出,肯定全無敵。
萬萬想不到,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黃鐘,還真搞出來一首足以抗衡的歌曲。
這種體驗一點也不痛快,侯德建覺得自己必須放大招,于是朝著身旁的歌手蘇瑞微微點頭,就看你的了。
蘇瑞的成名曲就是酒干倘賣無,無論是情感還是演唱技巧,幾乎可以說是完美演繹這首歌曲。
雖然后來的翻唱著眾多,卻都達不到她的高度。
蘇瑞也點點頭,畢竟侯德建對她也有知遇之恩。
正當她準備登臺的時候,就看到臺上的黃鐘拿著話筒又開講了:“下面有請我們胡同合唱團的小朋友,為大家再唱一首歌好不好?”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這一次,黃鐘準備先出招,不能總跟著對方的節奏走啊。
看到觀眾反響很熱烈,黃鐘也滿意地點點頭:“一首魯冰花,獻給大家。”
說完,他朝著臺上的小娃子們握了下拳頭。
“爸爸,看我的!”黃丁丁也朝著爸爸握了下拳頭。
拳頭雖然有點小,但是信心卻非常強大。
“黃領唱,我……我又想撒尿了!”
老誰家的小誰第一次登上這么大的舞臺,一緊張就想上廁所。
“忍著!”
黃丁丁過去幫他整理一下衣領,小家伙馬上昂首挺胸,就算尿褲子,也不能下臺啊!
臺下也是一片善意的笑聲,因為他們剛才的對話雖然都是小聲的,但是臺上有擴音器啊。
黃鐘等人,也笑著退到幕后,把舞臺讓給孩子們。
樂團的楊指揮也很期待,剛才第一首歌的效果非常好,這也叫他都感覺到光榮。
無論怎么說,都是一體,榮辱與共,這一點,楊指揮還是拎得清的。
就在這時候,卻看到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朝他走來,小家伙的腳步有點蹣跚。
再往他臉上看,樂團的人都是一愣:原來是個可憐的孩子。
畢竟胡小舟臉上那獨特的笑容,成年人當然是一見便知。
最奇特的是,這孩子手里居然也拿著一根指揮棒。
胡小舟歪歪斜斜地走到楊指揮跟前,朝他鞠了個躬。
彎腰的幅度有點大,他有點控制不住身體,噔噔往前沖了兩步,扎進楊指揮的懷里。
臺下再次響起笑聲,觀眾也瞧著納悶:難道這個小娃子要代替指揮?
而前排的觀眾,也漸漸瞧出來胡小舟的狀況,這就感覺更加令人不可思議。
一個智障兒童要當指揮?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舞臺上的胡小舟重新站好,他轉身面相觀眾,再次鞠躬,然后轉過身,手里輕輕抬起指揮棒。
樂團的這些演奏家也蒙了:這指揮不看譜子的嗎?
對了,估計也看不懂。
楊指揮也同樣有點哭笑不得,這么莊重的場合,是不允許搗亂的。
他向著幕后望過去,希望黃鐘那邊派人,把這個孩子領下去。
可是叫楊指揮詫異的是,剛才那位小黃老師,竟然朝著他使勁點點頭。
楊指揮一時間也猶豫起來:
難道……真叫這孩子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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