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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還是年輕】

    老孫暫時休了病假。

    說是病假,但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這是給了他一個體面的避開學校最近那些口舌是非的余地。

    原本學校里也是商量要不要給老孫一個處分的。按理說,身為教導主任,外面借債的債主都跑來學校掛橫幅了,造成這種影響,是要給個處分的。

    那位方副校長就是如此主張。

    但八中的老校長卻一力把老孫保了下來。

    考慮到改制在即,于是別人也就沒有再爭了。

    爭了也沒什么特別的意義,反正一旦改制后,大家都是打工人。

    不過休假倒帶來了一個好處。

    就在第三天,警方找到了老孫夫妻,錄了口供。

    姚蔚山的死,在第二天下午被發現。畢竟是有外商的身份,在本地又有投資的合作項目。這樣的人死了,自然警方是要承擔不少壓力的。

    雖然在初步的尸檢后,得出的結論是偶發性腦溢血——其實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上上下下不少人還是松了口氣的。

    至少不是什么刑事案件,人家自己病死的,那么相關的方方面面,也就不用承擔什么責任。

    但流程還是要走的。

    警方根據流程一番排查,酒店方面得到的資料很快就顯示,姚蔚山死前最后一晚,在酒店的中餐廳里最后見的人就是老孫夫妻兩口子。

    口供很簡單,沒有做太多的追問。大概就是警方的辦事人員找老孫夫妻核實了一下當晚見面的時間,地點,以及姚蔚山當時表現出來的健康狀況是否有異常。

    至于見面的內容,警方雖然問了。

    但是老孫卻并沒有細說,只說是老同學敘舊。

    老孫雖然老實善良,但又不是傻子。自家的家丑也不會輕易往外說的。

    這個事情里,唯一可能泄露點疑點的,就是姚蔚山準備好的拿幾份讓老孫夫妻簽字的東西。

    可惜那幾份東西,陳諾當晚就帶走了。

    所以,姚蔚山和老孫夫妻兩人的恩怨的根子,暫時得到了保密。

    一切看上去太正常了。

    因為姚蔚山的身份特殊,警方抽調了市局最優秀的法醫,最后復核尸檢,得出的結論也是一樣:偶發性腦溢血。

    現場沒有任何打斗搏斗或者他人傷害的痕跡,尸體沒有任何內傷外傷。

    從現場看來,死者死前洗了澡,又喝了不少酒。

    沒人把疑點懷疑到老孫兩口子這種普通人身上。

    唯一震撼的,就是老孫夫妻兩口子自己了!

    姚蔚山……居然就這么死了?

    他一系列的手段,幾乎把老孫夫妻兩人逼到了絕境,必勝的局。

    結果,這人居然就這么死了?

    腦溢血,就這么自己死了!

    連老孫自己都忍不住生出了一股無法描述的荒誕之極的感覺。

    三天后,吳大磊打電話給陳諾。



    二十萬,借出去了。

    磊哥辦事還是靠譜的。

    想來,老孫得知了姚蔚山的死訊后,在最初的震驚和荒誕之余,也頗有一股:惡人自有天收的感覺。

    然后,終于下定決心,先想辦法把錢湊齊,把楊曉藝虧空的公款的賬平上。

    這事兒,看似就這么抹過去了。

    ·

    陳諾回到了學校里。

    高二六班的班主任,又變回了上學期在雪天摔傷的那位吳老師。

    老孫在學校里暫時病假消失,一時間沸沸揚揚,總是要被人談論幾天的。

    而老孫的空位,而讓陳諾意想不到的一個副作用,凸顯出來了……

    ·

    課間休息的時候,一個外班的男生大步走進教室,把一封信放在了孫可可的桌上,然后揚起一張自以為帥氣的笑臉,扭頭就走。

    臨走之前,還仿佛示威一般的瞪了坐在窗戶邊最后一排的陳諾一眼。

    陳諾嘆了口氣。

    坐在前面的羅青回頭忍著笑:“這一上午,第四個了吧?”

    陳諾沒說話。

    孫可可漲紅了一張臉,用力咬著牙,把桌上的那封信,看都沒看,就直接走后排扔進了垃圾桶里。

    ——沒有了一個當教導主的父親,這么一個保護神的存在,以孫可可的顏值,在這幫青春期的少年中,實在是太有殺傷力和吸引力了。

    更何況謠言四起,陳諾甚至聽那些學生傳:老孫已經被停職甚至開除了。

    陳諾并沒有打算過多的插手這種事情,只把這些事兒當成一個小小的插曲。

    但放學的時候,情況就越演越烈了。

    下午體育課的時候,正在跟一群女生在操場上打排球的孫可可,正跑開了去撿球,就被幾個穿著校服的男生攔住了去路。

    幾個高三的畢業班的男生,簇擁的其中一個看上去個頭還挺高的。擋在了孫可可的身前。

    當中那個男的,看孫可可的眼神頗有點肆無忌憚的樣子。

    “孫可可,找你說點事兒,咱們到旁邊說一下吧。”

    孫可可冷冷道:“不去。”

    說著,扭頭要走,那個男生直接伸手就給攔住了。

    身后幾個同伴還在起哄的大笑。

    孫可可抬頭:“你干嘛?”

    “就說幾句話,沒什么吧?這么不給面子?”

    “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我不認識你。”

    孫可可低頭欲繞開,又被男生攔住了。

    男生有點流里流氣的樣子——其實倒未必是真的流氓,只是這個年代,這個年紀的小男生,大概是腦殘的港片黑幫片看多了,總以為擺出這種姿態來很帥。

    其實很傻。

    “別這么拽呀。你爸都不在學校了。”男生臉上帶著故意擠出來的很囂張的笑容:“你跟我認識一下,我在學校里罩著你!怎么樣?我叫張林生,你可以打聽打聽我。”

    “你干嘛!!”孫可可急了。

    “不干嘛,就是覺得你可愛,想認你做妹妹,你喊我一聲哥,以后我罩著你。”

    張林生依然在講著自以為很吊但其實很腦殘的,這個年代的撩妹臺詞。

    高中的體育課男女生是分開的。

    一開始陳諾沒看到這里的情況,等他看到的時候,已經聽見了孫可可尖叫一聲:“你們干嘛!!”

    正在列隊繞著操場跑步的陳諾,立刻脫離隊列跑了過去,身邊羅青絲毫沒猶豫,也跟了上去。

    沒等陳諾到跟前,帶女生的體育老師已經發現了。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女體育老師直接就吹了哨子,大步過去,瞪眼就沖那幾個男生喝道:“你們幾個!干什么!哪個班的!”

    幾個男生轟然一笑,趕緊跑開了,還有的一邊跑一邊繼續起哄大笑。

    其中那個張林生一邊跑一邊回頭看陳諾走到了孫可可身邊安慰。

    忍不住就低聲罵了一句:“牛逼什么啊!看老子怎么搞定她!”

    正還想說幾句顯得自己牛逼的話來擺個譜,忽然就發現陳諾的目光已經射了過來,仿佛還對自己似笑非笑的點了下頭。

    “放學的時候別走啊,我要堵那個叫陳諾的小子。”張林生咬了咬牙,心里泛酸。

    這個年紀的半大小子,都是荷爾蒙過剩喜歡鬧事的,加上是非觀也有點歪,而且八中原本校風就一般,聽了這話,都轟然大笑應了。

    于是,放學后,張林生帶著和自己關系好的幾個男生出了校門,準備騎車離開,然后找條小路去堵陳諾。

    這種年紀的二逼少年,總覺得用這種方式就能顯得自己牛逼不凡。

    結果……

    “臥槽!我自行車呢?!”

    張林生在校門口找了一圈,憤怒的叫道。

    一群人幫著找,亂哄哄的,卻渾然沒發現,陳諾已經插著都,吹著口哨,慢悠悠溜達著出校門回家去了。

    這位張林生同學晚上回家后,先是因為丟了車被家里父母罵了幾句。

    然后畢竟為了孩子著想,第二天先讓他把自家父親的自行車騎著上學。

    早上在學校門口遇到陳諾的時候,張林生直接就上去挑釁。

    “小子!昨天你走運,我有事兒沒功夫找你!今天放學你別想走啊!”

    “好嘞!”陳諾愉快的點了頭。

    然后,下午四點半,張林生帶了出了校園。

    幾分鐘后。

    “臥槽?我車呢?怎么又沒了?!”

    ·

    據不完全統計,短短三天時間,八中門口丟失自行車人次共計七例。

    有高三一班的張林生同學,

    高三四班的劉同學。

    高二一班的吳同學。

    高二五班的甘同學……

    等。

    共同特征:男性。

    以及:都用實質性的行動騷擾過孫可可同學。

    ·

    在姚蔚山死后的第五天。

    金陵路口國際機場。

    國際航班抵達出口的地方,一個戴著墨鏡穿著夾克的白種中年人推著行李箱走了出來。

    出口處一個接機的司機,帶著一個女翻譯趕緊迎了上去。

    司機接過了行李箱,女翻譯引著白種中年人,朝著停車場走去。

    上了一輛黑色帕薩特后,女翻譯客客氣氣的問道:“安德森先生,我們先送您回酒店……”

    “不,我不需要休息。”安德森摘下墨鏡:“請帶我先去本地的警局吧。我想盡快看到了關于姚的案卷。總部公司那里需要盡快得到官方的正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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