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你們之意,為贏姓中人,便可謀逆,不付出代價?”
“所以,以你們之意,為嬴姓中人,便與他人不同,可不尊秦律?”
“所以,以你們之意,為贏姓中人,寡人便動他不得?”
……
“噠……噠……噠!”
赤履踏在階梯之上的聲音,格外的清脆。
然而此刻。
在在場的眾臣。
特別是渭陽君等人為首。
一面走下階梯,一面輕聲敘述。
事實上。
即便是在此刻。
嬴政的語氣,依舊是沒有波瀾。
平靜得像是在敘述著個一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然而。
當這聲音落到他們耳畔的時候。
那每一聲,每一個字。
卻都像是刺在了他們心間。
都讓他們心驚膽戰。
便是在他們心慌不已的時候。
這邊。
“王上,長安君雖大逆不道,然畢竟宗室中人。如今身死,哀家望王上可許其入土為安。”
一聲呼喊。
當下。
現場幾乎是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的望向前方。
所來之人不是別人。
正是如今大秦之太后。
亦為嬴政之生母——趙姬。
當下。
現場眾人望向趙姬,眼神中都是帶上了一絲的詫異。
要知道。
自數年前。
趙姬以身體不適為由。
搬至雍地修養。
至今三年有余。
幾乎從未回到咸陽過。
便是前番。
夏姬生死。
趙姬也以臥病在床為由,未曾親至,引得朝野上下,對于趙姬這個太后,都是頗有微詞。
而如今。
隨著趙姬的帶來。
嬴政轉頭。
見得熟悉卻又陌生的趙姬,緩緩一拱手:“母親至于咸陽,先告之寡人才是,如今母親親至,寡人不得迎,豈乃寡人不孝也?”
“知悉前番母親身體不適,臥病在床,如今安好否?”
一番言論,意有所指。
而趙姬抿著嘴。
在嬴政望向他的同時。
同樣也是上下的打量著這個如今已經完全陌生的兒子。
輕輕的笑了笑:“不勞王上關心,服了幾劑湯藥,身體已無大恙。”
說完。
趙姬頓了頓。
目光從嬴政的身上暫時的移開,而后又復至嬴政身旁:“哀家這幾年,身體欠恙,宗室公子子弟,未得悉心教導,以至如今成蟜鬼迷心竅,犯下如此大逆之罪,皆吾之過也。”
“今成蟜服誅,哀家請王上準許其尸首入土為安,若尚有罪則,皆罰于哀家。”
然而這邊。
趙姬不過一句之后。
嬴政卻是笑了。
“母后有所請,寡人本無不允。”
“然母后,且答于寡人。以我秦律,謀逆者,以何罪論處?”
當嬴政當真是一步一步的到來了趙姬身旁。
面對嬴政這輕飄飄的一句詢問。
渭陽君等人為首的宗室大臣們,卻已經是額角帶汗。
微微的低下頭去。
臉上滿是無奈糾結之色。
而趙姬深深的見得面前的嬴政。
片刻,緩緩拱手:“王上,以秦律。”
“謀逆舉兵者,凡有與者,無論緣由,皆以車裂以徇秦國,戮其尸,夷其宗族……”
嬴政依舊是靜靜的見得面前的渭陽君等人。
見得其人愈加難看的臉色,嘴上去沒有絲毫的放松的意思:“那以母后之言,即我秦律以盡書其罰。”
趙姬抬頭:“王上,長安君畢竟乃是……”
話音剛落。
回應渭陽君的,是嬴政愈加緩慢的輕笑:“母后,自先孝公時,商君變法;我秦律,何時因其人不同,而恕之?”
“今寡人為秦王,母后為太后,明知秦律,卻故而違之?”
“今恕之成蟜,長此以往,骨肉皆謀而叛之寡人?寡人又將何如?”
短短的一句話。
當趙姬下意識的抬起頭來。
對上了嬴政的目光。
卻是忍不住的渾身一顫。
在趙姬的眼中。
嬴政的容貌,還是那個嬴政。
較之數年初登基前。
除了因年歲而增長的身高,線條愈加硬朗的臉龐。
其實嬴政的容貌,未有太大的變化。
對待趙姬這個母親,也依舊是保持著尊敬。
然而。
趙姬卻是明白。
此時的嬴政。
早已不是此前的那個嬴政。
她分明在之中嬴政的眼眸,見到了一絲距離。
就仿佛站在他面前的自己,是最為熟悉的陌生人。
那模樣。
一瞬間。
就將趙姬,仿佛是帶到了十年前。
趙姬在嬴政的身上。
見到了嬴子楚的影子。
她低下頭去。
不顧得一旁嫪毐焦急的目光。
不再說得一言。
而這邊。
嬴政便已經是轉頭。
風華正茂的秦王抬起頭來。
第一次向著眾人,展示著他那鋒利的獠牙。
以他之令。
很快。
長安君成蟜之頭顱,被懸掛于咸陽城墻之上,足足數日。
余下成蟜之妻妾家人,包括著韓姬在內。
本以同罪。
然而成蟜在起事前。
這些人卻已是人去樓空。
嬴政命人大索一月而不得。
依舊命令舉國而通緝他們。
至于跟隨成蟜參與叛亂的親衛,士卒。
一共一萬三千于人。
皆坐罪而死。
屯留之黔首,遷之于臨洮。
一時之間。
不僅僅是秦國了,整個天下都是為之嘩然。
按理來說。
此前樊于期起草,四下傳布之檄文。
將隨著成蟜的死,以及樊于期的叛逃燕國而止。
然而。
事情卻遠遠沒有這般簡單。
那檄文中所述之內容。
不但沒有隨著成蟜之死而結束,反而是愈演愈烈。
一時之間。
便連整個天下,都對于此事議論紛紛。
便更別說。
是秦國了。
在一批又一批,包藏禍心之人的傳播下。
關于嬴政身世的謠言,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而且。
更重要的是。
再有一年。
便是嬴政親政之時。
出現如此的流言。
很明顯。
對于嬴政親政一事,并不友好。
便是在如此的情況下。
讓人奇怪的是。
身為秦王的嬴政。
卻是不管不顧。
對于這洶涌的流言。
仿佛就像是絲毫不知一般。
并未采取任何的動作。
就這般。
又是大半年過去了。
咸陽宮中。
蒙武、白淑、王翦、李斯等人,俱是在列。
嬴政面色如常。
笑著望向面前的蒙武:“前番聽得扶蘇言及,蒙恬欲從軍乎?”
一番言語。
這邊的蒙武卻是緩緩搖頭:“尚年幼了些,末將欲恬兒捶打力氣,約莫兩、三年后,再從軍不遲。”
嬴政緩緩點頭。
提及蒙恬,嘴角也是罕見的帶上了一絲笑意:“蒙恬此人,以寡人之見,日后可帥秦也,有王翦之風。”
“若從軍,寡人可使之從王翦軍,如何?”
說話的同時。
嬴政將目光望向面前的王翦。
如今幾人。
身份早已是今時不同往日。
能得以相聚,已是不易。
然而這邊。
聽得嬴政之言。
王翦卻是無奈一笑:“蒙恬有大才,可為秦國支柱。然其慕白淑麾下久矣,恐不愿至得末將麾下。”
說完的一瞬間。
蒙武和王翦相視一眼,皆是無奈苦笑。
無論是蒙恬還是王賁。
也不知是怎么的。
相對于他們。
從小卻是更親白淑一些。
見得王翦的抱怨。
白淑這邊卻是輕輕一笑。
不過剎那后,卻俱是有些感概:“轉眼間,這兩個小豆丁也到了該參軍之時了……”
“而王上,也到了要親政之日……”
而王翦和蒙武相視一眼。
見得后者那同二十年前,幾乎沒有變化的容貌。
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為好了。
都說歲月催人老。
然而在他們看來,時光卻未曾在這位故友的身上,留下絲毫的痕跡。
白淑如此,武安君亦是如此。
昔日武安君年至古稀,卻依舊如壯年。
然而如今的白淑,似乎也是如此。
當下。
兩人相視一眼,皆是感慨。
而所感慨的。
卻不僅僅是他們兩人而已。
在白淑的直播間。
“蒙武和王翦的那兩個兒子,都到了要參軍的年齡了么?一晃眼,我都沒注意到……”
“是啊,不是連小嬴政,都要親政了么……”
“我現在都還記得,當初在武安君的葬禮上,第一次見到小嬴政,那時他不過還是個嬰兒,但是現在眼見著都要正式親政執掌大秦了。”
“是我,我們這邊不過才兩年,但是白淑他們那里,卻已經過去了二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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