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神情平靜，靜靜看著眼前這頭能吐人言的老龜，搖了搖頭。
“不要錢。”
“不要錢，那你為何平白無故幫我？”
“呵呵，渡人便是渡己。”
秦沐凝視著它，隨后再次搖頭：“不必。”
老龜沒有任何多余言語，默默離開。
不到一會，河流遠方又飄來一葉孤舟，孤舟之上，一位面容布滿溝壑的老人緩緩滑動船槳。
“小友可要過河？”
“過。”
“十文錢一次。”
秦沐點頭，付錢，隨即走上小舟。
孤舟很渺小，但在湍急的河流之中卻說不出的穩定，緩緩朝著河流中心飄去。
老船夫站在舟尾，輕聲道：“小友要去哪？”
“不知，隨遇而安。”
“哦...”
老船夫從懷里掏出幾件東西，輕聲笑道：
“這些年在此地載人撿了不少好東西，可有小友不慎掉落的物品？”
船夫微微攤開手，剎那間金光四射。
一個玉如意。
一枚護身玉佩。
一柄只有手掌大小的飛劍。
三件寶貝圓潤如意，顯然并非凡品。
“小友，我覺得你很眼熟，請問您掉的是這個玉如意呢，還是這枚玉佩，還是這柄金色飛劍呢？”
秦沐神色淡然，看都沒看一眼，微微搖頭。
“真不再看看？”
“第一次遠游，未曾掉落東西。”
“哦....”
聞言，船夫不再說話，只是神色變得沉寂下來。
看著越來越近的岸邊，船夫突然變得陰晴不定起來，瞇起眼睛帶著蠱惑性的味道問道：
“小友，可真不看看？這些寶貝我看著都很是罕見，不如您拿著再尋找他們的主人？”
秦沐閉起眼睛，雙手負后，輕笑道:
“君子慎獨，不欺暗室，卑以自牧，不欺于心。”
老船夫臉上浮現出猶豫糾結之色，但最終不知為何沒有動手，只是默默嘆了口氣。
小舟停靠岸邊。
秦沐踏上青石板的臺階時，身后那條小舟和船夫的身影若影若現，即將消逝。
秦沐突然轉過頭，問道:
“壽元將盡？”
船夫臉上浮現出錯愕神色，隨后緩緩點頭。
“那為何不動手？”
“哼，吾受高人點化，從不濫殺無辜。”
老人和小舟消逝，竟然又變成了那老龜的模樣，“既然我保證過，那便不能違背我的誓言。”
秦沐歪了歪頭，微笑道：
“可你身上的人氣太重，可沒少吃過人。”
“惡人算什么人，吃了也算積德行善。”
“懂了，一方面要守住諾言，一方面又要修行，于是你就故意在此地充當船夫，用法寶引誘人心中之惡，一旦在你這里做了惡事，便算不上好人，你便可以心安理得將其吃掉，增長修為？”
老龜沉默不語。
秦沐點評道:“脫褲子放屁，還不如大開殺戒。”
老龜心生怒氣，整個江面之上掀起驚濤大浪，狂風隨之而來，整個天空隱隱都有些昏沉。
秦沐長衫吹的衣擺飄搖，卻毫無懼色。
“你又不敢殺我，裝腔作勢干甚？”
“哼，你是好人，當年我立下過誓言，自然不會殺你，可...一個小小金丹，又有何資格點評吾道。”
老龜憤懣不已，喃喃道：“壽元將無，明明就差幾個人的精血就可突破境界再增長一甲子壽元，可諾大一個江河，這數月以來竟然沒有一人渡河，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罷了，你快走吧，免得我一時把持不住將你吞了，違背了吾之誓言。”
秦沐看著心灰意冷的老龜，點頭道：“雖走錯了道，但內心終究還有些良知，可愿更改?”
“死都死了，更改個毛。”
秦沐略作沉思，若有所思拿出一道符。
“我略通道術，書上有續命符一說，曾短暫研究，應該可以讓你多活些日子。”
秦沐將其貼在老龜背上，緩緩道：“這些日子你聽我的，別再因私念濫殺無辜，好好做人，爭取將這河中冤魂的罪孽洗清。”
老龜茫然道：“有什么用？”
“這輩子的罪孽還了，下輩子就可以重新做人了。”
“....”
老龜看了眼眼前這個不靠譜的人類，頓時覺得自己腦子出現了問題，將大道寄希望一個小小金丹境的修士身上。
而也不出他所料，那修士極為生疏的用劍指在黃符上戳了戳，就拍了拍手說了句搞定。
老龜沒有絲毫感受，狐疑道，“真好了？我為什么沒感覺？”
“真好了，道法自然，你沒感覺是對的，記得日后積德行善，對大道有好處。”
秦沐滿意說完，轉身便離開了此處。
老龜注視著對方離開，默默又化為了人形，站在江面之上，神情復雜。
等了會，想看看那符紙究竟有何神通，結果就看見一陣風飄過，便將那看似弱不禁風的黃紙飄飛了出去。
“....”
老人當場就要跳腳罵娘那個死江湖騙子。
然而下一刻。
讓他眼皮一跳。
一位同樣中年模樣的道人出現在江面，緩緩睜開眼睛，隨手將那符紙拿在手中打量兩眼，一臉嘆息道：
“傻犢子，說了多少遍了，符紙做好之后要天啟，溝通天地靈力，每次都忘，每次都忘！”
境界高深的老龜當場雙腿癱軟就要跪下。
大神！
絕對的大神通修士存在！
然而還沒等他跪下，后者毫不客氣的，就一巴掌將那符紙重新貼回他的腦門。
下一刻。
一道金光拔地而起。
轟！
無盡的生氣席卷而來，匯聚江面。
僅僅剎那間，老龜便被無與倫比的金黃氣運光柱包裹，剎那間便突破了那層苦修無數年未曾到達的境界，甚至直接朝著更高處升去。
天空中陰云密布，紫色天雷若影若現。
“這...這....”
老龜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整個人都嚇得說不出話來。
哪里是什么續命符，簡直就是升仙符！
天雷降世，要飛升了！
不對。
要他娘的被雷劈死了！
小東西坑我！
牧塵望向遠處，自言自語道：“原來到這層境界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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