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特別好的問題，馬恩也沒有立刻想到什么合理的答案。
他疑惑地問道：
“難道你以前跟我說的繁榮只是假象，道德高尚只是他們的外衣，他們有著更深的目的？”
“換句話說他們不過是道貌岸然罷了。”逍遙笑著說道，“這是個好回答，很久以前我也曾經覺得他們虛偽和傲慢，但現在我早就不這么想了，如果這些仙人真的虛偽就好了。
“其實早在布下聚靈大陣的時候，他們就親自斷掉了你們這些荒蕪界凡人的后路，而且在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什么荒蕪界和修真界的區別，只有逃得快和逃得慢的人。
“當然，仙人和他們的兒女們全都成功離開了這里，留在荒蕪界的肯定是最底層的凡人。
“而且當時你們和我們都是同胞，其實伱們這里的凡人也有些沒有特別的屈服，但在那些仙人的眼中有給你們留后路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防止妖魔學會仙術，并且集中靈力教授修士，以準備將來妖魔沖破兩界時的那場戰爭，并在那時保護剩余人類的性命。
“雖然那場戰爭到如今也沒有出現，但這就是那些仙人們過去的想法，而到了后來修真界已經適應并且對現在的靈氣濃度產生了依賴，所以在察覺到凡人重新崛起以后，他們還是獨占了靈氣。
“將靈氣還給你們雖然能幫助你們對抗妖魔和糟糕的環境，但他們依然需要這種靈氣，其實我覺得以你們的標準來看這并不是很過分的事情，可這完全不符合他們自我標榜的道德水平。
“最初的靈氣是全世界以及全人類的財產，這種聚靈法陣在妖魔出現前，以及現在的修真界內部其實都是禁術，只能在極其嚴苛的條件下施展，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逍遙并沒有讓馬恩回答的意思，自己就率先說道：
“因為他們覺得這樣不公平，人人都有享受靈氣的權力，除非特殊情況，否則不能有誰獨占這屬于全體修行者的靈氣，聚靈大陣內的靈氣也盡可能的平均分到了每個地方。
“雖然這沒法完全抹除根骨的差距，但他們的確是在盡力這么做。
“所以其實他們在內部和外部做得是完全不同的，難道在他們眼中荒蕪界的凡人不是人嗎，他們像是你們這些膚淺的聯邦人那樣用地理區分了人與人嗎？
“不，無論是仙人還是半仙的覺悟都沒有那么低，他們知道人就是人，剛剛出生的嬰兒誰也不比誰更加有權力活下去，也沒有誰該比其他人更有可能獲得資源。
“當年的我想到了這里，最本能的想法就是懷疑他們有兩幅面孔，那個時候還年輕氣盛的我甚至鬧出了些啼笑皆非的蠢事，但我越了解就越意識到他們都的確是如展現出來的善人。
“他們都在做善事了，怎么可能還不是善人，如果仙人們想要施展暴政，踐踏他人的生命，那可以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請，建立的邪惡聯盟也會遠比你們這個臃腫的聯邦要高效和強大。
“沒有凡人可以反抗仙人。”
馬恩露出虛心好學地神情問道：
“那么答案是什么？”
逍遙微笑著說道：
“他們給出的答案是世界上不存在全善，他們得對因此他們只能做出選擇。
“但他們做的實際造成的影響是間接導致了無數在當年對抗妖魔的底層修士慘死，也導致了很長的時間內你們沒有辦法在兇惡的環境下生寸，而且靈氣枯竭的環境也滋生了很多邪物。
“我想對你的先祖來說，那些仙人和善不僅沾不到半點邊，他們其實已經很安全了，事實更是他們的所有準備都沒有用處，而且他們也不愿意承擔自己所作所為的后果。
“他們只是怕死而已。”
馬恩接著問道：
“那師父，你的答案是什么？”
逍遙說道：
“我的領悟比他們的更簡單——我覺得根本不存在道德。
“我的意思不是世界沒有道德，也不是道德沒有意義，我只是覺得道德并不重要，我們所存在的寰宇中根本不存在叫做道德的真理，我想所有人都很清楚這只是在人類中流傳的概念。
“而且人們會喜歡善者，只是因為他們可能給自己帶來利益，人們厭惡惡徒也只是因為畏懼他會損害自己的利益，說到底你們對善惡的喜怒不過是動物趨利避害的本性罷了。
“在看到你們以后，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你們向我展現了道德到底多么的不重要。
“既然如此，我們到底有什么理由遵循和在意所謂的道德呢，善和惡不過是我們生來的本性，但我們并非完美的生物，否則為何人人都想成仙——當然是因為他們不想做凡人。
“那源于凡性的道德自然沒有任何站得住腳的地方，既然如此我們該追尋的就是自己的逍遙，他人的生死喜怒說到底都是你心外之物，只有自己的喜樂是重要的。”
馬恩微微皺眉說道：
“但是你沒法獨自逍遙，我們就生活在其他人周圍。”
逍遙笑著說道：
“這是因為你先看到了道德和法度，其實這有些好笑，因為如果我的弟子是其他聯邦人，他們可能還不會像你這樣質疑我，只有你這樣曾經追隨神霄的能力者還會堅信道德的存在。
“你依然相信它，只是因為它已經存在了，但你該知道它不是自古就有，不會在近乎永恒的未來接著存續下去，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當你置身于依托道德存在的世界時，根本沒可能看見世界最本來的面目，也沒法看到它最該走向何處。
“我說這些也不是要你有和我相同的想法，若你和我想得一樣，我又有什么必要收你為徒。
“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離開修真界的原因。
“我想你已經猜出來，我其實不是閑的沒事跑出來的，雖然我的逍遙道允許我在荒蕪地修行，但真正我離開修真界的原因是他們已經容不下我了，他們不接受我對原先道法的質疑。
“我只是希望他們能拋棄假仁和假意，我希望他們可以從這沒有意義的道德中醒悟過來，我希望他們可以不掙脫所謂法理的束縛，我希望……
“人人皆可逍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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