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映懷輕緩抬眸,純白豎瞳映在月光下,有種殘酷而危險的美麗。
他微微勾唇,目光落在前方那一團——
與四下夜景相比,顯得尤為突兀的混沌之中。
“就到此為止吧。”
朗映懷聲音漠然,漫不經心之余,又透出幾分,似有若無的不耐來。
“我玩膩了。”
尾音落下,一息,甚至更短。
只見那濃墨般的穹宇中,一道天青色身影,如飛云般掠過。
等再看時,那身影已停駐在混沌前。
且朗映懷那只骨節分明,如玉砌刻的右手,竟是深深探進了,這呈現出暗紅之色的妖異混沌中。
而這混沌,也于這一瞬間,驟然膨脹擴散開來。
鋪陳似一片暗紅色的煙霞。
且這煙霞,猶如活物般,在夜色中涌動不休。
如同風中飄搖不定的血色薄紗,似纏,似勾,似覆,繞向了朗映懷的周身。
將他籠在了這方比之先前,略顯淺淡了些的薄紅中。
遠遠看去,便像是朗映懷整個人,都被這混沌所吞噬了一般。
不止如此,在那混沌,徹底將朗映懷包裹于其中后,竟是驟然向中心處回縮!
且在離此處,不過三尺之距的虛空,竟是倏然裂開一條,狹長而幽深的空間裂隙。
而這暗紅色的混沌,便如輕飄飄的云煙般,如絲如縷地向這裂隙中逸散。
眼看著,便要連同,被裹卷在其中的朗映懷一起,向那未知的另一處空間而去。
卻在這時,只聽得一聲清越縹緲,似天外來的冷沉男音。
“云破月。”
三字落下,便見那輕煙一般,紛涌向狹長裂隙而去的混沌,竟是驀地一滯。
隨后,自那暗紅色,霧連片的混沌內部,猛然爆發出數道,極為明耀的水藍色靈光。
且這靈光,如刀,似劍,自中心處,向四面去——
如同鋒刃劃開紙張,輕而易舉的就將這,看似并無實體的混沌,割裂破碎如紅屑。
而在做完這些后,那數道水藍色靈光,卻并未就此停下。
而是于瞬息間,便合數道靈光為一體,凝作一根上纏蛟龍,威勢攝人的水藍色長槍。
且這長槍,在凝成的那一瞬,便如掠空流星般,穿過那紛揚而落的細碎紅屑,快準深地扎進了那道狹深裂隙中。
而與此同時,朗映懷的身形,也出現了那道裂縫的旁側。
他抬手,毫不猶豫地,在那靈光凝作的長槍尾端,擊出一掌。
這水藍長槍,因他這一掌,直接穿過裂隙,直直刺進了那一端的空間之中。
“唔—”轟塌聲響起的同時,于那尚未來得及合攏的裂隙中,竟是傳來一道男音的悶痛之聲。
抓住了呢。
陰溝里的耗子。
朗映懷眼尾微挑,抬手擲了枚映像石,丟進了那裂隙中,
他指尖凝訣,于虛空中,便清晰無比地,浮現出了那頭的景象。
只見一片暗紅色的霧瘴之中,于盡頭處的枯木之上,竟是坐了一道玄衣身影。
那人以手按在左肩,有暗紅色的血,順著他那只蒼白異常的手,源源不斷地淌流下來。
且他周身還殘存著,朗映懷方才那道攻擊過后,未散卻的水藍色靈光。
“躲開了啊。”朗映懷聲音平靜,透出股極淡的遺憾來。
“原本,還想挖你的內丹,去見小師妹的。”
“可惜,沒什么時間了。”
朗映懷口中這樣說,但在那籠于霧瘴之中的人,轉過頭,顯露出一雙猩紅豎瞳的瞬間——
數以千計的水藍色靈光,便已然穿過那裂隙,迎上了那人揮掌時,驟現于身前,呈猛虎撲殺之態的血印。
劇烈的碰撞震顫聲響起,虛空中的映像,在閃爍了數下后,陡然破碎開來。
而那狹長幽深的裂隙,也在水藍色靈光與暗紅色妖光,于天地間撼然相撞之時,倏而隱沒,再難尋蹤。
“被他逃掉了。”朗映懷眸色微涼。
腦海中不覺間浮現出,方才在那映像徹底破碎前,他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那霧瘴中人微微勾唇,一雙腥紅豎瞳中,是化不開的惡意,和見到極合心意獵物的興奮。
他嘴唇翕動,雖未有一字吐露。
但朗映懷還是看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我在盡頭——等,你,們】
他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
再想到方才所感覺到的,那有撼天之勢,極為凜冽驚艷的一劍。
也就是說——小師妹,也在他的鎖定范圍。
想到這一點后,朗映懷周身的氣勢,陡然沉郁下來。
額上的水熒石,亦是流光涌動。
且他雙眸中,就剛隱沒的純白豎瞳,竟是有了再一次的轉換之態。
卻在這時,遲來的法則應驗。
朗映懷足下的鐵索,驟然崩斷。
他微微挑眉,而后神情淡然地放任自己,向下方的深淵里墜去。
——深淵下視角——
時清和時正得了沈道友的全心信賴,外加真誠感謝。
兩人幾乎是紅光滿面的,走到了魚荀的所在之處。
到了近前,似乎是覺得,自己這樣滿臉“嘿嘿”笑著——
卻去勸失意傷心人,似乎是有那么點不合時宜。
于是,兩人齊齊抬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臉。
而后,極為一致的同時露出了,在師門每逢旬末,受師尊考教修行時的那種——如喪考妣般的神情。
一旁總覺得時清和時正,此刻這神情極為眼熟的牧楓:不妙感……好像更濃了一些。
至于其他人,那就全然是看好戲的心態了。
哄好魚荀?
這兩人又不是小師妹。
那是準備把自己獻出來,給魚荀殺著玩嗎?
況且,就算真獻出來——
怕是魚荀還會嫌棄,這兩兄弟還不夠強,讓他殺得不暢快。
不過,眾人雖覺得這兩兄弟不可能做到。
但卻并不影響他們,覺得這件事,很有趣。
就見先開口的是時清,他緩聲道:“魚前輩,你別這樣,有什么話,怎么能悶在心里呢?”
“你該說出來,說出來,才會輕松啊。”
時正也附和道:“對啊,魚前輩,你扭過來看看我們,大家都很關……”
時正這話還未說完,就覺眼前青光一閃。
而后,他額前,竟是被抵上了一根,冰冷且鋒銳的鐵箭。
而從頭到尾,魚荀連動彈一下都沒有。
只是憑心念操控鐵箭,便能做到這般精準無聲。
被抵著的時正,和一旁目睹全過程,猶如被殺雞儆猴的時清——
兩人神情僵硬,喉結齊齊上下,艱澀且凝滯地滾動了下。
時正一邊小心翼翼地,以小碎步后撤,遠離那鐵箭的同時,一邊討好道。
“那什么,沒關系的,不扭就不扭了……”
眼看那鐵箭尾端,忽而微微顫動。
時正瞳孔放大,求生欲瞬間爆表,大聲道。
“我長話短說|沈道友能在這時認出你|魚前輩你該開心才對啊!”
時正怕被鐵箭戳腦門,這話連斷句都沒有,直接就是憋著一口氣說完的。
而那鐵箭,居然還真就停下了。
時清和時正齊齊眼睛一亮:!這套話術有戲!
趁熱打鐵,就是現在!
于是,時清也緊隨其上,極為配合地凝出一面水鏡,懸于魚荀臉前,同樣大聲道。
“來!魚前輩!快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是不是妖鬼難辨,人畜不分!”
“沈道友這都能認出你,得是有多在意你啊!”
魚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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