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我給玄德當主公 > 第三十三章 董卓的金燕
  正在擺弄著手中簡牘的董旻聞言頗為驚詫:“兄長昔年被征辟往司徒府,經袁司徒舉薦就任的并州刺史,乃是袁門故吏,司徒今番為何要羞辱自己的門人?”

  董卓睜開眼,站起身,慢步走到了窗邊,看著屋外的瓢潑大雨,陷入了深深往昔的回憶中。

  “為兄就任并州刺史,算是袁氏之吏,但你也別忘了,為兄縱橫東西,沉浮幾十年,又當過多少人的門生?豈止是他袁家一門!朝廷去年連番大事,段公身隕,袁公這是在用未斷章的《易經》來提醒老夫,要看清自己的出身,連經文斷章都斷不明白的邊郡寡學之輩,應知曉該站誰家門前。”

  董旻聽到這,頓時沉默了。

  董家兄弟自幼于涼州長大,乃是西境豪雄,深為羌族諸部所敬,只是在漢朝中原門閥士人眼中,涼州漢人就是不折不扣的下等蠻人,這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哪怕是董卓如今已經地位超然,依舊如此。

  關東士族對邊涼州人的態度,根深蒂固,大部分的涼州人也都接受了這個現實,但董家兄弟卻是另類,他們這一輩子,都在努力擺脫這個‘下等人’的桎梏。

  說來也是命運使然,董家的戶籍雖是在涼州,但他和董旻卻都是在潁川出生的,只因其父董君雅當時任潁川輪氏尉,而董卓字仲潁,董旻字叔潁,也足矣證明當時涼州人對中原的期待和認可——連在潁川出生,都得刻意顯擺一下。

  董卓幼年生活在潁川,而潁川也是大漢世門豪右的一大發源地,在那里,美麗的莊園,高大的鄔堡,每一個莊園主都有著數以千頃的土地,徒附的黎庶黔首不計其數,這些都給幼年的董卓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象。

  但這些,終歸不屬于他,他的戶籍在西涼,這注定他只能眼饞地看著別人家的鄔堡莊園越建越大,而自己只能等父親任期到了后,一臉不舍的前往他的戶籍所在地——與羌人混居的涼州苦寒之地。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見識過潁川世族繁華的幼年董卓心中就已經打定主意——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都別狂!早晚有一點,我要建一座超過你們這些世家豪右所有人的‘萬歲鄔’。

  帶著這個深藏在心中的理想,董卓入仕后便輾轉于各家門下。

  大漢朝的官場規矩,普遍是門生故吏只為一家,例如劉儉、公孫瓚、劉備的老師是盧植,那他們這輩子身上就會一直有盧植門生的烙印,即使公孫瓚后來被劉其所征辟,甚至為了劉其發配喬裝改扮,但歸到根上,他依舊是盧植門人。

  但董卓為了心中的理想,就玩的有點花了。

  起用董卓的第一任隴西太守,可以說是董卓恩公,而董卓自然而然應是他的故吏,可后來董卓并不受束縛,反倒是投靠了很多陣營。

  征辟他為兵馬掾的隴西郡守為第一,后涼州刺史成就征辟董卓為從事,此為第二,而在戰亂不止的涼州,郡守和刺史的關系普遍很僵大家彼此兩頭掐。

  隨后在刺史府任從事的董卓,則又是往來周旋于張奐、段颎,而張奐和段颎偏巧也是不對付的。

  董卓一路在各地邊郡升遷就任,而張奐本人起初對董卓這位邊郡猛將頗為欣賞,還特意在延熹九年調董卓任其軍中的司馬,但董卓在各大佬之間的往來周旋頻率實在太高,這也就讓張奐逐漸對其人品轉為厭惡,即使后來董卓暗中贈張奐縑百匹,張奐也拒而不受。

  甚至于,董卓被調往西域任戊己校尉時,因無法給涼州刺史孟佗擦干凈兵敗疏勒國的屁股最終被罷免下線,可他竟還能奇跡般的與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袁隗拉扯上關系,被袁隗征辟入府,隨后又被袁隗推舉為并州刺史。

  隴西郡守和刺史成就為對立,都征辟了董卓。

  段颎和張奐的矛盾更不用多說了,也都用了董卓。

  跟邊郡武夫本當毫無交際的袁隗,在董卓落馬之后,也愿意征辟他入府……

  如果說呂布是三姓家奴,那董卓最少有五個姓!

  只不過他比呂布聰明,董卓只是不斷往來的更換門楣,卻從不管人家叫爹。

  如今,涼州戰神、和宦官一系眉來眼去的段颎死了,左右逢源的董卓失去了一位最大的靠山,在這種時刻,身為他另一靠山的袁家將沒有斷章的《易經》送來,其心思可想而知:

  段颎死了,能夠罩得住你的人只有汝南袁氏,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連傳家經文都沒有、斷章都沒有依憑的西涼蠻子,如今你該給誰看門效忠,自己心里沒點逼數么?

  ……

  望著窗外的越下越大的雨,董卓長長地嘆了口氣。

  “袁隗欺人太甚!”

  后面,董旻義憤填膺的聲音傳來:“段公這才剛亡幾個月?袁家老賊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收編我涼州系諸人,兄長莫要怕他,如今鮮卑勢強,朝廷南方又有戰亂,這并州若無兄長坐鎮,他袁隗目下還能派誰來頂替兄長?”

  董卓的笑容略有些苦澀。

  “三弟,你小瞧袁家宗人了,袁氏如今在大漢的根基,絕非常人所能撼,你看那陽球,可算是天子手中的一柄快刀,陛下用他先后除了王甫和段公,可謂風頭無兩,可偏偏他口無遮攔,說了一句‘公卿豪右似袁氏兒輩,從事自辦之,何須校尉邪!’不過數月,你再看看他的下場如何?”

  董旻疑惑道:“此人不是死于曹節之諫嗎?”

  “那只是表象,曹節雖權重,天子家奴耳!陛下若有心要保陽球,曹節縱是諫破了喉嚨,又有何用?終歸,還是有人逼的陛下不得不棄刀啊。”

  董旻舔了舔嘴唇,也是有些蔫了。

  何人能逼皇帝放棄手中刀?

  不言而喻。

  “兄長,你就甘心為袁家老兒所驅嗎?”

  “說實話,我心有不甘,只是眼下還未找到可以制衡袁老兒之良策,這袁家的故吏,該當下去,還得再當下去啊。”

  說罷,他長嘆口氣,轉身回頭了那桌案前,看著案幾上袁隗派人給他送來的《易經》,不知想到了什么,臉上出現了幾許惱怒之色。

  隨后,便見他伸手一撥,將那些簡牘又統統撥到地上。

  董旻看到地上的那些散落的簡牘,心中頗為郁悶。

  好不容易才拾掇好的,自家這個兄長實在是不懂得體恤旁人。

  “對了,叔潁,為兄昨夜做了一夢,夢見一只金燕從東而來,坐落在咱家枝頭上,撿金枝筑窩,最后又高鳴三聲,奔北振翅而去,不知此夢為何意?”

  董旻目瞪口呆地看著董卓,半晌方道:“兄長,您這是讓我給您解夢?”

  “你自然是解不出來的,我只是將此事說于你聽,你來日在晉陽城給我取找善讖緯者,解我心頭之惑!”

  “喏!”

  吩咐完后,董卓轉頭看向窗外,嘴中依舊是在不停地低估著:“金燕,金燕,究竟指向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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