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年年的臉逐漸有蒼白之色，她強撐著笑臉對著百里楚淮灑了一把當時在哨城揣兜里的粉末，打開提前準備好的火折子向前輕輕一吹。
空氣中飄揚的粉末被瞬間引燃，隱隱有燎原之勢，百里楚淮一時不察，被狠狠燒了個正著。
“呸！”百里楚淮用手扇著額前，試圖避開未燃盡的粉末，可還是在做無用功。
百里楚淮雙腿一夾馬腹，向著西闕軍營飛奔而去。
程年年冷汗順著兩頰流下，滴在地上與黃土混合。
鳴金收兵的信號越來越強烈，西闕收兵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程年年回頭看向大周陣營，戰旗高懸，號聲卻漸漸弱下。
大周要撤軍了。
程年年眨了眨眼，長長嘆了一口氣，身形卻開始搖搖欲墜。
程年年強行提了一口氣，撿起之前從百里云召手里截下來的弓箭，搭上箭矢，將內力灌注于箭矢上，瞄準百里楚淮的后心。
“嗖！”
箭矢扎入百里楚淮的盔甲，但并沒有扎透，百里楚淮只是身形一頓，便加快速度奔命。
程年年徹底脫離坐在了地上，大周將士們有序排列撤退，來來往往的高大身影將程年年死死擋住。
沈杭皺著眉在人群里搜尋，遲遲沒看見程年年的身影，他一把拽住郁懷景，“郁懷景，程年年呢？”
郁懷景不耐煩地一聳肩，暴躁道：“別碰我，沒看見我在找嗎？！”
程年年坐在地上回神，根本知道后方有兩個人在滿戰場的尋她，程年年看著一會兒不見就頭破血流的百里云召，猝然笑出了聲。
百里云召在程年年面前蹲下，對程年年嘲笑他的行徑非常不滿，但也繃不住笑容，“笑什么？！”
程年年伸手拉著百里云召一起坐下，建議道：“云召，此番你就不回西闕了吧，跟我回大周。”
百里云召想了想，問：“程年年，帶我回大周之后呢？然后我怎么辦？”
程年年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還答應過百里云召什么，她要做一個誠實守信的人，“我先帶你去找百毒子，給你解了噬心蠱，然后給你上大周黃冊，以后你就可以在大周暢通無阻了。”
百里云召低低地笑了一聲，眼角卻不自覺的濕潤，他用力閉了閉眼，等熱潮微微退下后，伸出手把程年年摟進了懷里，狠狠抱住。
“謝謝你。”
程年年被百里云召突如其來的熱情嚇懵了，干巴巴的客套道：“沒有沒有，應該的。”
“你給我放開她！”
郁懷景施展輕功幾步就竄到了程年年和百里云召的身邊，剛剛他因為擔心程年年而轉了半天，結果這個女人居然和別人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卿卿我我！
叔可忍，嬸不可忍！
程年年一愣，從百里云召的懷里退出來，看見郁懷景要噴火似的眼睛，后面還跟著一個面無表情的沈杭，不由得莞爾。
“好啦好啦，郁懷景，你受傷沒有？”
還知道關心他？郁懷景很沒脾氣地回了一句，“沒有，小爺我這么厲害，怎么會受傷呢。”
程年年點了點頭，“沒受傷就好，少在這耍寶，去幫著太子殿下整頓一下軍中。”
“憑什么我去。”郁懷景不滿地嘟囔道：“他沈淵有親弟弟在身邊，還要壓著我干活兒。”
程年年坐在地上，伸手拍了一下郁懷景的腿，催促道：“快去！我一會兒來找你。”
郁懷景走遠后程年年才看向沈杭，她糾結半晌也不知道以什么話語開口比較合適，于是她又問道：“沈杭，你受傷沒有？”
沈杭依舊面無表情，臉上凍得可以刮下二兩霜，“程年年，你只會關心這一句嗎？”
程年年微微一笑，不和他計較，“可是如果我問你還活著嗎，會不會太冒犯。”
沈杭蹲下身，與程年年平視，直截了當地問：“程年年，昨晚你去哪了，別給我扯什么理由，我知道你不在軍中。”
程年年抿了抿嘴，開始不耐煩，她生平最不喜歡別人和她這樣說話，“關你什么事？小殿下半夜失蹤也沒給我交代去向啊？”
沈杭道：“我去干什么了不是顯而易見嗎？還需要我仔細解釋一下嗎？”
“我不感興趣。”程年年借著百里云召的手起身，“但我也希望小殿下不要管的太寬。”
沈杭跟著她起身，語氣中摻雜著些許無奈，“程年年，這里危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將自己置于危險之地，你不知道大家會擔心嗎？”
程年年微微抬頭，“我知道，不會有下次了。”
程年年自己心下了然，剛才自信滿滿說不可能變成傻瓜的時候也是強弩之末，在拉扯僵持幾秒她搞不好就直接噶了。
她無論如何也不敢再有下一次了。
沈杭眼神看向百里云召，開口卻是問程年年：“程年年，不介紹一下這位？”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個人身上穿的是西闕的盔甲，且看著盔甲的品質，這個人在西闕地位不會低。
程年年咳嗽了幾聲，喉嚨撕裂般的疼，讓她轉瞬就啞了嗓子，程年年勉強解釋道：“這是百里云召，馬上就是大周人了。”
“百里云召？”沈杭神色一頓，“你，西闕皇子？”
百里云召不卑不亢，直接迎上沈杭打量的目光，點了點頭，“是。見過小殿下。”
沈杭頓時無言，擺了擺手，“隨便了。”
大周軍隊撤退的差不多，遠遠看著只見他們三人站在漫天黃沙里說話。
郁懷景站在大周的營帳邊，雖然看不太清，但還是煞有介事地問沈淵，“太子殿下，他們怎么還在聊天，也不知道選個好點的地方嘮，站那不吃土嗎？”
太子殿下背著手看向三人站的方向，問：“都是誰？”
郁懷景有問必答：“程年年，西闕皇子，還有您那位昨個半夜失蹤然后又突然出現在戰場上的弟弟。”
郁懷景，是會拱火的。
沈淵本來只想問那個沒見過的男子是誰，偏偏又被郁懷景挑起了心底壓抑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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