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神像,目光仿佛凝視著下方的檀如蘇。
那份拉扯著檀如蘇的力量已經從她的身上消失。
但并不是她擺脫的,而是對方主動消失。
她依然沒有辦法離開。
枯藤,從凹槽之中的稠密金色液體之中生長而出。
檀如蘇,被囚在枯藤之中。
這是皇極藤。
如果說之前她只是猜測,現在幾乎可以確定,就是皇帝將她囚在此處,不準她離開。
她嘗試過詢問,但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她也嘗試過用神識去探知外邊的情況。
但她的神識沒有辦法越過皇極藤。
至于符箓法器之類。
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在一朝之間被人散去了修為,宛若平凡人。
皇帝為什么要這樣做?
自己對他有什么樣的作用么?
檀如蘇眼見無法逃出囚籠,便想要理清楚其中關系,或許能夠從因果之中擺脫呢?
自己和皇帝之間的交集屈指可數,唯有南歸途中。
現在想來。
皇帝對她的態度似乎頗為奇怪。
皇帝指點了蘇幕修煉,對于她則是給了許多的靈草,甚至幾乎是自己想要的,他都會給予。
在馬車之中。
皇帝很關心她的身體問題,也正是如此,才給了許多靈草。
可是。
以皇帝的修為,難道看不出自己的傷勢如何?
他為什么不停的給自己靈藥。
難道,那些靈草有問題?
一念到此。
檀如蘇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一番折騰下來,檀如蘇面如死灰。
她在自己的經脈、骨髓、血肉乃至魂魄之中都發現了端倪。
由于極其細微,細微到如同天地之間的幾粒微小塵埃,她才始終沒有察覺。
但限制檀如蘇修為的,并不是這些塵埃般的粒子。
這里粒子在往她身體更深處而去。
自己的本體,已經暴露在皇帝的眼中。
原來如此。
檀如蘇恍然大悟。
她想起了京都的傳言,皇帝之所以祭祀三皇陵是為了修復雪國皇帝所造成的傷。
但皇帝明知帝國逆賊在這里布局,不可能有時間恢復。
可他為什么還要在這里讓那些逆賊出手。
原來,皇帝是盯上了自己。
皇帝這是要吃自己。
這樣的遭遇,檀如蘇并不是第一次。
她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如今這個時代所稱之為古商的朝代。
她也被當時那個暴虐無道的大王所囚禁,最終付出了難以挽回的代價才逃脫。
這份代價,便是她之所以尋神的緣由。
現如今。
她已經沒有可能第二次付出同樣的代價。
大周皇帝的修為高深莫測,其境界想來至少也在神應境,甚至可能在致虛極境。
想到這些。
檀如蘇慌亂的內心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
如果說自己面對的是一名歸道境的存在,可能還會想辦法尋求一線生機。
但面對致虛極境,修為之上的任何博弈都是一個笑話。
就像她連皇帝什么動作都沒有看見,自己的一身修為就已經被限制了一般。
檀如蘇緩緩閉上眼簾。
她想要盡可能的平靜內心。
接下來自己所要面對的應該是死亡。
死亡于她而言,不應該是一件過于畏懼的事情。
只是,這一次。
當她仿佛看見自己被皇帝逼出本體,被皇帝一點一點地摘下時的場景時。
一道身影莫名闖進了她的腦海之中。
“書呆子,我可能要食言了,但我不會給你說對不起。”
檀如蘇喃喃說道。
略微傲嬌的語調,跑到最后已經漸漸變得無力和害怕。
不久前,她們一起看過火樹銀花,并肩走過人間繁華,于太一神祠之下,說過一個百年約定。
檀如蘇閉著眸子的眼角,竟淌出兩行清淚。
食言這種事,對于她來說明明不算什么的。
換做以往,自己不會有任何心理上的負擔。
可是為什么。
突然之間,自己真的很想再活一百年。
闖入腦海的,還有一個經常和自己搶財的男人,有一個可以和自己一起喝酒玩樂的師姐。
她們曾一路披荊斬棘,歡聲笑語。
闖入的回憶,讓她想要平靜的心愈發不安和畏懼。
她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也終于明白了,為何有的人推崇太上忘情道。
便在此時。
三皇陵陡然傳來極其劇烈的震動。
緊接著。
一聲蕩漾過四方寰宇的龍吟之聲從天穹之上降臨。
......
......
朝歌城外,鳴歌湖上。
湖水在某一刻翻涌,一道極為清冽肅殺的氣息,從中釋放而出,直入九天之上。
朝歌城南,有一棵龐大的梧桐樹,據說是太宗皇帝時親手栽種,平日里來此游玩的京都百姓極多。
此刻,那梧桐樹上秋日里金黃的葉子不斷飄動,仿佛扇起了一道道醇和溫暖的風,這風朝天而行,直入蒼穹。
與此同時。
朝歌外城的貧民窟陋巷之中,松動的泥土之間,墻壁石縫之間,還有不平的青石路間,經常被百姓所踩踏過去卻始終頑強生長著的小草之間。
流淌出了人間煙火的氣息,這道氣息飄忽而起,和梧桐樹的風一道扶搖而上,直入云霄。
皇宮之中,石渠閣下。
蜿蜒流淌的清澈池水里,魚兒跳動,仿佛也要跳上九天。
下一刻。
石渠閣上,沖天而起一道浩浩湯湯之意,顯現出如正午陽光般的璀璨光華。
一光起,便有百光生。
從石渠閣開始,到宣室殿,金鑾殿,御書房,頃刻之間,已經彌漫到朝歌城外各部衙門。
是皇氣浩蕩顯現,與其余那些氣息共往天際云霄。
轟然之間。
蒼穹中,皇氣浩蕩里,一座龍門開。
一道金色光幕自天而降,一聲龍吟蕩漾而下。
一顆神圣威嚴龍頭探出,一條龍尾席卷天地。
皇宮之中,廝殺的叛軍里,無數強者瞬間倒下。
“皇道真龍?!”
驚慌之中,有士兵看向了蒼穹之上,若隱若現的真龍,驚駭的雙腿發軟。
“是太宗皇帝的那尊真龍?”
皇道真龍,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尊。
但太宗皇帝那尊,意義卻大為不同。
因為太宗皇帝的強大,即便是北方雪國乃至兩大妖國,都不得不乖乖承認其強大。
時有一句話:皇道真龍顯,四海八荒平!
神龍馭天而去,沒有往皇城中來。
去的方向,正是三皇陵。
三皇陵的天穹中。
皇帝的臉色比起最初,稍顯幾分憔悴。
但這樣的憔悴完全被他眉宇之間的英武霸氣所掩蓋。
目之所及,皆是螻蟻。
在皇帝的前方,是后來出現的巫神教之主——巫神阿門海牙!
他是西洲妖國皇室一脈和人族的后代。
身為巫神教之主,他的強大毋庸置疑。
但在皇帝手中那桿流動著鮮血一般顏色的血色長矛之前,他的身上不得不增添數道傷口。
這柄血色長矛乃是大周皇族傳承之槍,也是皇帝象征之一。
此槍名曰天余,位列神機百煉榜第一。
天余,顧名思義,天所遺留在人間之物。
他不應該出現在世間,他應該隨著神明的絕跡一同離去。
他的首位主人是太宗皇帝,但天余神槍其中絕大部分材料來自于元始大帝的佩劍。
而鑄成元始大帝配劍的材料,來自于久遠的上古。
昔年,太宗皇帝帶著天余神槍征戰過四海八荒,品嘗過何止百族之血,見識過無數人間風景。
如眼前阿門海牙這般混合兩族之血的,死在下面的也不在少數。
而與天余神槍共同征戰過的,便是那居于鳴歌湖下的皇道真龍。
兩者相隔十余里,相互之間已然產生密切的聯系。
他們已多年未曾見面,已多年未曾一同征戰。
如今,戰意正盛,殺意正盛,當斬亂臣賊子。
阿門海牙望向了朝歌方向而來的皇道真龍,望著皇帝手中血氣奔騰的天余神槍,罵道:“西滿,你再不出來,我將你后路斷了。”
皇道真龍加天余神槍加大周皇帝,這絕對是大周最為強大的存在。
面對天余神槍的阿門海牙本就不是對手,此刻皇道真龍至,他哪里還有反抗的能力。
其話音落下。
皇道真龍從云霧里探下,皇帝的身影自原地消失。
須臾間便站在了皇道真龍之上。
“繼續!”
皇帝語調之間極盡鋒芒,在踏上真龍之時,皇帝的身上變幻出一身帝甲。
一語鋒芒,改天換色。
阿門海牙選擇疾退。
......
......
皇宮之中,隨著真龍掃尾,廝殺程度漸低。
鳳陽宮高樓之上,長公主輕聲吩咐,大陽符師涉筆師遁光而去。
長公主雙眉微蹙,道:“父皇,您可以休息了。”
同時,她也看向了西林圣地的方向。
西林圣地,掌教西滿唇角之上漸起肅然之色。
皇帝的強大從來沒有超乎自己的預料,超乎自己預料的是,皇帝在受傷的情況下,竟還能夠如此之強。
面對阿門海牙,皇帝那里需要駕皇道真龍。
皇帝這是在邀他一戰。
但他一直以來都不是一個喜歡打打殺殺的人,否則在諸多的記錄之中,也不會很難找到他的出手記錄。
西滿回到竹屋,取出一個丹爐。
丹爐之中,黑氣盤旋,凝成一顆龍頭模樣。
他讓樓外寒走在最前,讓魔宗佛宗乃至巫神教去試探皇帝的實力。
其實他知道這些人絕不可能是皇帝的對手。
之所以如此。
自然是為人族消除禍患。
和這些家伙聯手誅殺皇帝之后,西滿很清楚之后會有多少外部力量覬覦神洲。
他自然需要有所防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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