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思很明顯，他們有話要跟她說。
簡小檸腳步微頓，目光從兩人臉上掃過，語氣平靜地朝兩人沉聲道：“先去睡覺吧。”
往常這種情況一定早早就詢問的她今天卻好似沒有看懂他們眼中的意思一般。
簡翊眸中的光一暗，沒有說話，卻也沒有走開，仍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看著她。
“媽媽……”
一旁的莫童急忙叫了一聲，看了眼身邊的人，又看向簡小檸，欲言又止。
從簡小檸離開以后，簡翊就一直站在這里沒動過，薔薇來勸了好幾次都沒能勸動他，他始終執意要等簡小檸，就是最后竇戈來了都沒辦法。
簡翊倔起來，那也是誰都拿不下的。
簡小檸眸光動了動，沉聲嘆了口氣，抬腳走到兩人跟前。
“我知道你們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內心一定很煎熬，也知道這主意肯定是阿錦想的，但是……”
頓了頓，她長出口氣，抬手摸了摸簡翊的腦袋，嗓音有些喑啞：“翊翊，如果今天換了你是阿錦，你覺得媽咪可以忍受再一次失去你嗎？”
簡翊抿緊了唇，感受著頭上來自簡小檸掌心那熟悉的溫暖，半閉了閉眸。
同樣的話，他也問過簡蕊。
毫不遲疑地來說，這件事不管把莫修錦換成誰，是他，是簡蕊，亦或莫童，他相信他們最終都會做出跟莫修錦一樣的決定。
所以他堵住了簡蕊的話。
但是此刻，他卻回答不了簡小檸。
簡小檸一下一下輕輕摸著他的頭，眼中卻沒有焦點，好像透過眼前的景象在看著其他。
“作為一個母親，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受著苦，心里該是多難過？何況阿錦去的是尤金斯。閻跟前……”
對于瘋子來說，那里就是最大的樂園，可是對一個正常人來說，它又豈止是地獄一樣的存在……
“對不起……”
簡翊沉默了半晌，低著頭，動了動嘴唇輕輕吐出三個字。
他并不是在為自己做了這個決定而道歉，而是為了對簡小檸的欺騙，辜負了她對自己的信任而道歉。
還有……為了他并沒有體諒簡小檸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情。
簡小檸搖搖頭，她知道自己兒子心里在想什么，她要的也并不是他的道歉。
“翊翊……”
她低了頭，認真地看著簡翊的眼睛，緩緩開口道：“我們所有人把自己的平安建立在阿錦的離開上，現在人是安全了，可我們每個人的內心，真的能夠平靜嗎？”
當然不。
從莫修錦離開之后，沒有哪個人的心情是輕松的，是忙著慶祝自己的劫后余生的。
即使不用再為自己的安危擔心，可他們的心上始終壓著一個沉沉的擔子。
雨過天未晴，云開霧仍聚。
從今以后每每想到莫修錦，他們的心上始終都會破著一個小洞……
簡翊低頭沉默著，好一會兒，他才開口，極低極認真地說：“媽咪……我們已經約好了，他會回來的！如果到時候他回不來，那我就親自去抓他回來，如果他……”
頓了一下，簡翊閉了閉眼，似乎很不想提到這個假設，但最后仍是開口道：“如果他活不到那個時候，那我就把這條命賠給他！”
“胡說！”
簡小檸低斥一聲，手掌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聲音變得嚴肅：“命只有一條，誰也不準輕易給我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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